盡管劉備開始全力一搏,不再顧及后果,但白崖此時卻反而更加地游刃有余了。
幾個回合交手后,他發現對方與他處于同一個境界,都是意境的神意階。
劉備的劍氣快捷靈動,已經具備了一點劍意神韻,像是活物。但限于他本人的戰斗經驗,還無法完全掌控,故而又沒有達到意境的最后一階——心意。
不過,白崖現在沒有再拘泥于勝負,當他發現自己的身法逐漸融入陣法方位的時候,他就滿心歡喜地開始了實驗和熟悉。
他跟隨第一位蒙師馮揚習武之際,曾經學習過梅花五行樁和陰陽八卦樁。這兩種樁法既是基礎步法,也是健體樁法。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沒有學習新的身法,已經將這兩種樁法練得滾瓜爛熟,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不過,白崖今天與劉備的這場切磋,不知怎么又想起了這兩種樁法,并且對于樁法中的方位轉換理解得更加深刻,甚至能夠將步法順序打亂重組,達到了秘籍上所稱的功德圓滿境界。
功德圓滿是武道中最高的一個技巧境界,他本以為自己的虎形拳會最快進入這個境界,沒想到居然是兩種基礎步法先達到了。
到了這個境界,白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法有了實質性提升。因為對樁法方位理解透徹,步法順序打亂之后,表現出了十分詭異的變化。
雖然只是兩種基礎步法,但落在劉備和觀戰者眼中,卻覺得白崖的步法千變萬化,有些地方完全違反了自然慣性,表現得神出鬼沒,讓所有人都看得非常不適應。
“劉師說得沒錯,這兩種基礎樁法已經足夠意境階段的使用了,我以前覺得身法差,只是因為自己的理解還淺薄,練得不到家而已。”白崖心中輕嘆。
前世的武俠小說中描述,少林僧人用一套最簡單的羅漢拳就能戰勝強敵,現在看來并不是虛妄。
武學一道,其中的武理才是關鍵,只要能理解武理,基礎功法也能表現出神鬼莫測的威能。就像在高手眼中,枯枝能當做利劍,落葉也能成為飛刀。
“豈有此理…幽冥途開,彼岸花劍!”
劉備只見白崖猶如游魚般鉆來鉆去,卻又不還手,只當對方在戲耍他,一聲大吼之后,頓時劍法風格大變。
“彼岸花劍!”觀戰的悟凈臉色一變,垂頭嘀咕了一句,“這套劍法劉師兄尚未登堂入室,用于實戰還太早…不過,對方身法卓絕,師兄所學中也只有彼岸花劍能克制一二,卻不得不搏了。”
白崖若知道有人對他的身法評價為卓絕,只怕做夢都會笑出聲來。
他以前跟人交手,最被看不起的地方就是身法腳步了,只會兩種基礎樁法,實在是拿不出手。
“彼岸花劍?這是什么劍法?”
白崖只見眼前劍光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宛如漫天灑落的櫻花,將他籠罩在了中央,大大壓縮了騰挪躲閃的空間。
而劉備卻隱于花海之中,連身形都看不見了,頗有法天象地的領域味道。
看似美麗的花瓣其中卻蘊有鋒利無匹的劍氣,他試探性用手一碰花瓣,手指就是一疼,上面多了一條紅印,好像是鞭子抽出來的一樣。
如果沒有體修大圓滿的混元鐵布衫,這下子就能讓他受傷了。
彼岸花又稱曼珠沙華,佛門《法華經》中的四花之一。
傳言曼陀羅華盛開于天堂之路,曼珠沙華則遍布地獄之途。此花開于黃泉路,是游魂野鬼前往地獄閻羅殿的指引。
迷途而忘了出身的游魂一見到此花,就知道自己已經走上了黃泉路,從此就與親人陰陽兩隔了。
彼岸花劍就是取彼岸花之意,此劍一出滿天殘花,意味著已經踏上了黃泉路,魂歸幽冥。
“沒有法天象地的威壓,應該也不是領域…”白崖目露奇色,喃喃說道,“天師洞的武道果然很有特色,這門彼岸花劍恐怕也不是純粹的武道,其中必定夾雜了陰陽法術。”
“不過…可惜了,這小子練得不到家,花海之中空隙太多太大,比起王靈官的幻化軍陣大大不如,倒是不用硬拼。”
白崖一笑,腳下一蹬,再度展開身法,這次他的身法有了些規律性,像是不停在走八字,內八字外八字,靈動得猶如一條活魚,在花叢中肆意游曳,片花不能沾身。
他順著彼岸花叢的盛開線路躲閃,這是他在幻化軍陣中體會到的精髓,很快眼前就一片明朗,重新看見了目露驚色的劉備。
“你打了那么久,現在該換我了吧!”白崖咧嘴一笑,錯身而上,虎爪如鉤,扣向劉備的咽喉。
“哼,肯還手了嗎?”
青年眼中露出一絲寒芒,長劍一抖,劍尖處幻化出一朵嬌艷的彼岸花,頂著花朵就朝白崖的虎爪刺來。
“呵呵!”白崖目光一閃,腳下一繞,驚險地側身躲開劍花,手上化爪為指,輕輕一彈鮮艷的花朵。
“叮”手指與花瓣的碰觸,傳出了一個清脆明亮的聲音,猶如珠落玉盤。
劉備只覺一股大力從劍尖傳來,竟然堪堪蕩開了他的攻勢,正是白崖修煉許久的斷脈截氣指。
不過,白崖手上變攻為守,但腳下卻沒有停下攻勢。
繞過劉備的瞬間,右腳向后一勾,腳跟正好砸在青年的右膝側面。
這招也是一門基礎武學毒龍腿功的招數,叫做神龍擺尾。實際上,白崖的龍形拳也有一招神龍擺尾,只是那招用拳,這招用腿。
由于擔心貪多嚼不爛,白崖在龍形拳上下得功夫不多,只達到了融會貫通的境界,而毒龍腿功因為跟良兩種樁法契合,所以一直都修煉,目前已經處于返璞歸真境界。
劉備被他踹得膝彎變形,朝內凹了下去,盡管只有一瞬間,但他卻感受到了一股鉆心的疼痛,便知韌帶拉傷斷裂了。
白崖修煉的青城玉虛訣對于氣息變化最為敏感,錯身而過之際,已經察覺到對方的氣息有了一剎那的紊亂,馬上就知道對方受傷了。
“趁他病要他命!”
雖然不能下死手,但他同樣沒有放水的意思,雙腿連環踢出,腿影化為成片扇面,猛攻對方的下三路。
龍,身長腿短,故而抬腿很低。
毒龍腿功之所以稱為毒龍,是因為它的招數毒辣,偏向下三路,抬腳從不過膝。
“砰砰”白崖時機抓得很好,劉備僅僅只是稍露破綻,就連中兩腳,被踹得踉踉蹌蹌。
“花開有葉”劉備知道已到關鍵時刻,強忍疼痛,長劍一抖,聚出三朵彼岸花驟然炸開,花瓣如同利刃般罩向白崖。
只是還有部分劍氣倒射向劉備,竟是不分敵我。
傳說中守護彼岸花的是兩個妖精,一個是花妖叫曼珠,一個是葉妖叫沙華。它們守護了上萬年的彼岸花,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面。因為開花的時候,就沒有葉子,有葉子的時候就沒有花。
它們想念著彼此,并被這種痛苦所折磨。
終于有一天,它們決定違背神的規定,偷偷見一次面。那一年的曼珠沙華,紅艷艷的花被惹眼的綠葉襯托著,開得格外美麗。
然而,神同樣下罪給它們,曼珠和沙華被打入輪回,并被詛咒永遠不能在一起,生生世世在地獄為游魂引路。
從那以后,曼珠沙華又叫彼岸花,曼珠和沙華每一次轉世在黃泉路上聞到花的香味就想起前世的自己。然后發誓不分開,在下一世再次跌入詛咒的輪回。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
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花開有葉!
此招是彼岸花劍威力最強的劍招,可惜劉備初學乍練,還沒有完全掌握,所以用出來才會敵我不分。
若是放到先天武者手中,這一招“花開有葉”能形成成千上百的花朵,幾乎跟集束炸彈一樣,覆蓋面極大,但凡劍氣籠罩范圍之內,無處可藏,只能硬接鋒利無匹的花瓣劍氣。
而在劉備手中卻只有區區三朵,顯然對白崖造成不了太大威脅。
盡管如此,白崖身上的武衫也被瞬間撕爛,健壯的身上留下了一條條血印,打得他渾身疼痛。
“咳咳咳,硬功!”劉備原本挺拔修長的身體佝僂了下來,胸前滲出一團血漬,看來是被自己的劍氣所傷,只是眼神依舊犀利,不甘地死盯著面前的白崖。
“師兄”悟凈終于忍不住上前,扶住了劉備,“算了,此次是我失算了,此人非你我能敵,不如認…”
“不,我還沒輸!”劉備怒形于色,一把將悟凈推開。
“精神可佳,不過,你確定還要繼續嗎?”白崖淡然說道,“你現在的傷還不算嚴重,可要是再打下去,那就要影響到秘境之行!”
“我們認輸!”
這回不等劉備回應,悟凈就將手中的一個小袋子丟了過去,那里面是他的八卦陣盤和劉備的鎮魂鈴。
劉備臉皮抽搐了兩下,最終還是咬了咬下唇,不再強撐了。
“劉備,悟凈!”
正在此時,殿堂門口傳來了一聲讓白崖有些熟悉的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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