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崖的回復,蘇嬛心里一松,臉上終于浮現一縷喜色。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白崖有些不爽地點了點頭,要不是因為紀南等人失陷在此,他還真沒這么容易隨了相柳莊的意思。
“白少俠隨我來!”
雙方既然達成了協議,自然就沒有最后一戰了,蘇嬛帶著白崖傳送出了大殿。
“回地面了?”
白崖抬頭便看見了快要夕陽西下的落日,天邊被紅彤彤的火燒云映紅了一片。
他四下觀望了一下,發現他們回到了喜宅門前的土路上,清風徐徐,周圍正有幾個孩童在榕樹下嬉嬉鬧鬧,卻對突然出現的兩人毫不為奇。
“好一派田園鄉景,亦假亦真,某現在看到的是真相嗎?”白崖撇了撇嘴,好奇地問道。
“嗯,風水之術并非幻術,實際上少俠昨晚看到的破棄村莊也是真實的。只不過,那個是相柳莊的陰面,現在我們處于相柳莊的陽面。”蘇嬛吐氣如蘭,有些自豪地說道。
“本莊創立數百年來,便是借助相柳莊的獨特環境,才得以在強宗如林的益州占有一席之地。”
“隨某來的那幾人現在何處?”白崖如今心情不佳,沒興趣再跟眼前的美婦探討風水,問起了最關心的事情。
“他們在內院。”蘇嬛察言觀色,頓時越發乖巧了幾分,領著朝喜宅走去。
盡管兩人已經回到了相柳莊的陽面,但喜宅里依舊空無一人,估計是相柳莊不欲節外生枝,將這里的族人都臨時調走了。
雖然事情一度不太順利,被白崖攪和了一陣,但最終還是讓他們達到了目的,無非是從竇三娘的陣營換到了六王子孟岷的爭嫡陣營。
論起損失的話,僅是丟了些節操,江湖上的風評差了一些。
不過,他們畢竟不是陣前投敵,只是努力過后的任務失敗,損失些許信用的代價還算可以承受。
“白兄,你沒事吧?”
進了昨日眾人休息的小院,白崖立刻就看見了盤坐在小院石凳上的陳明。只是這時候的陳明看著情況有些狼狽,臉色蠟黃,胸前一片血紅,也不知是誰的血。
“某很好,倒是你,傷勢重嗎?”白崖搖了搖頭,關切地問道。
陳明跟他一樣,身上練有硬功,看他的臉色就知道受了些內傷。
“進來說吧!”陳明是個聰明人,看了一眼白崖身邊的蘇嬛,就知道敵我雙方應該達成了某種妥協。
此次任務是以白崖為主,他自然沒什么意見。何況,他知道白崖這人不好搞的很,若不是為了他們幾個,真不一定會跟對方妥協。
進房之后,白崖發現紀南和曽慧也在,只是都昏睡在床上,桌上還擱著一動不動的道嬰桃偶。
他吃了一驚,先探了探兩小的鼻息,發現兩人都沒事,頓時松了口氣。再感應了一下道嬰桃偶,發現這東西的氣息弱了許多,似乎也陷入了某種沉眠的狀態。
“你們昨日發生了什么?”他將道嬰桃偶收回玉棺,回頭問道。
“還能發生什么,一時不慎,掉進了人家的陷阱而已,慚愧!”陳明苦笑,講述起了他們昨天的遭遇。
這一說之下,白崖才發現自己的運氣比起另外三人都好多了。
原來相柳莊剛開始就沒有打算跟他們硬碰硬,而是利用此地的陰面給他們布下了一個大陣,只想讓他們在陰陣中困頓三天。
這個大陣即是陣法,也是法術,對環境和神智都有影響,嚴重地話,會讓人陷入昏睡,猶如做夢一般。
曽慧和紀南就毫無例外地中招了,而陳明和白崖雖然沒有失去神智,但情況又有不同。
陳明是靠著強大的意志力掙脫了出來,正打算叫醒其他三人時,被相柳莊派出的鬼怪和妖獸堵住了,最后大戰一場。
他身上的血都是妖獸的,自己則是受了不輕的內傷,再加上大陣影響了五官感應,根本走不出小院,只好困守在這里,護住紀南和曽慧,沒辦法再去找白崖了。
期間道嬰桃偶闖了進來大發神威,本來就要破了此地的陣,但相柳莊本身就是對付鬼怪妖物的能手行家,很快就發起反擊,讓道嬰桃偶陷入了沉眠。
“白兄,你意志強大,沒有失去神智是正常的。不過,以某所知,你似乎不會陣法,是如何走出小院的?”陳明郁悶兼疑惑地問道。
“這個…某也不知道,不如讓外面那個女人說明一下!”白崖撓了撓頭,他昨天深夜是被道嬰桃偶和銀尸白彤叫醒的,同時也沒發現身陷陣法,倒是有些納悶。
蘇嬛很快就被叫了進來,聽到陳明是問這件事,頓時露出一臉苦笑。
“原來白少俠竟然不知周圍還有大陣,那你為何一直點著那盞神目法香之燈!”
一番交流之后,白崖這才知道神目香膏居然還有破解大陣的效果。
神目香膏的原材料出自神目猿的腦部,這種神目猿蠻獸有破妄異能,取自它腦部的香膏可以讓武者五官不受外在能量的影響。
白崖一直都點著神目香膏的油燈,直到他進入鎮妖塔,所以根本就沒有感受到大陣的存在。
”你小子運氣可真夠好的!”陳明聽了只能苦笑。
“其實白少俠沒有那盞神目法香之燈,大陣應該也拿你沒辦法的,畢竟還有那個車離巫鬼宿身的桃偶。”
蘇嬛笑得勉強,白崖的身家太豐厚了,早知道這些情報,相柳莊就會更謹慎一些,應該就不會搞得這么丟臉。
其實相柳莊以風水玄術和鎮妖降鬼起家,只要提前知道白崖身上有道嬰桃偶和神目香膏,都是可以做出針對措施的,哪會被這么容易破了大陣。
“白兄,既是無事,我等就叫醒紀南和曽師妹,馬上離開此地吧!”陳明問過白崖遇到的情況后,便嘆了口氣建議道。
“無事,不急于這一時半刻,你先調息一下,我們也快大半天沒有進食了。這里跟最近的縣城也有一段距離,就先吃點東西吧!”
白崖看陳明氣色灰敗的樣子,卻知道沒辦法就這么上路,否則萬一碰到竇三娘等人就糟了,還不如就在相柳莊調整一下。
現在相柳莊換了陣營,在這里反而是安全的。
“對了,白彤人呢?”白崖忽然想起了昨夜莫明失蹤的銀尸。
“那位異類護法被本莊一位先輩引到莊外去了,現在離此約莫十里左右,正要趕回來。”蘇嬛滿臉歉意,起身說道,“妾身去給諸位張羅點飯菜,你們用過再上路吧!”
白彤果然在片刻后就趕了回來,飯菜也送來了,盡管被蘇嬛以秘法叫醒的紀南和曽慧依舊有點憤憤不平,但總算是過了這一關。
見陳明等人沒有大礙,白崖心里放松,跟蘇嬛又聊了起來。
“貴莊雖不是仙武宗門,但觀之底蘊不淺,不知源于哪位前輩門下?”
“本莊祖師乃是五百多年前,天師教松陵道人的道童,雖然沒有被松陵道人傳度入門,但勉強也可算是龍虎山天師教一脈…”蘇嬛有些尷尬地笑道。
龍虎山乃是神州三大隱世道教之一,與茅山上清道、閣皂山靈寶派合稱符箓三宗,是玄道大宗,能量不亞于八大現世道教。
相柳莊只是人家一個弟子道童留下的旁支,說是龍虎山一脈,顯然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估計天師教是不會承認他們的。
“你們既要參與這場爭嫡,那為什么前些日子不去成都呢?”白崖不欲揭人之短,輕描淡寫地換了個話題。
“呵呵,白兄啊白兄,該說你什么好呢,這個問題不用蘇小姐回答,某來告訴你好了!”旁邊的陳明服下傷藥,調息了一陣,這時臉色好看了很多,睜開眼睛調侃道。
“你出身青城,卻是不知小宗門的難處,特別是類似相柳莊這樣的勢力…”
經過陳明一番解釋,白崖才明白了過來。
相柳莊這樣的小勢力不同于綠林山寨,他們本身有正統的傳承,視自己是仙武宗門的一份子,但并不在仙凡誓約上面,故而在世俗沒有仙武宗門的待遇。
因此,這些小勢力對于加入仙凡誓約,成為仙武宗門是無比渴望的,跟白崖當年碰上的穿山派差不多。
而一個新勢力想要成為仙武宗門,必須有三個條件,一是歷經千年歷史,二是出過宗師,要有自己的山門所在,三是沒有太大劣跡,六扇門和史家愿意推薦其加入仙凡誓約。
相柳莊沒有滿足三個條件中的任何一個,但他們總歸有正統傳承,所以一直在向這個方向努力。
可不管是出宗師,還是要建立山門,首先都必須要有大量修煉資源,壯大門派。
因此,這次爭嫡事件是必須參加的!
他們之所以不在剛開始就參加,因為相柳莊不是仙武宗門,他們跟綠林武者一樣輸不起。只能先看看形勢,然后再抱上某個益州大宗門的大腿。
這樣就算爭嫡失敗,他們靠著大宗庇護,才不會覆滅了道統。
竇三娘和白崖背后的勢力都具備這個條件,可以在爭嫡失敗后,庇護住相柳莊,使之不會被官家和其他宗門秋后算賬。
白崖就不用說了,背后是青城。
而竇三娘雖然是峨眉棄徒,但跟綠林武者不同,她在江湖上并無劣跡。這番參加爭嫡估計是受人指點,想要重新入門,所以背后的靠山自然就是峨眉。
不過,白崖與竇三娘相比,是個人都知道要選白崖。這便是相柳莊最后寧愿丟掉節操,也要轉換陣營的最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