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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劫鏢

  “勞少俠久等了,恕罪,恕罪!”孟岷面帶笑容,宛如春風拂面,禮賢下士地作了個揖。

  “王爺客氣,若有吩咐,盡管直言!”白崖知道眼前這人是個典型的政客,要是陪著他打花腔,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弄明白,干脆單刀直入問起了正事。

  “習武之人果然都慷慨豪邁,請少俠來此,難道就不能是小王閑來無事,找少俠對弈兩局嗎?”孟岷捉狹地擠了擠眼睛,開了個小玩笑之后,他這才朝身邊的中年文士一抬下巴。

  白崖順著視線朝中年文士看去,他記得此人被孟岷叫做文先生,似乎一直是孟岷的席謀士和經學老師。

  “白公子請坐,待在下細細說來。”文先生笑著一攏折扇,指了指旁邊的靠椅。

  白崖耐著性子坐下,聽他說起這次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孟岷想要讓他去一趟益州南部的江陽郡,出手搶劫一輛長興鏢局的鏢車,取走其押送的一個錦盒。

  “那錦盒很容易辨認,質材是極為罕見的卿陽木,外面刻有獨特的云龍圖案,一見便知…拿到錦盒后,還請務必護送回來,除非遇到生命之危,否則不要毀掉。”文先生神情鄭重地說道。

  “某要對付的人,僅是長興鏢師和趟子手嗎?”白崖謹慎地問道。

  三大爭嫡陣營都有眾多武者支持,想來那長興鏢局只是掩人耳目,正所謂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他沒問錦盒里是什么,也沒問錦盒是誰的,這基本沒有意義。反正不是孟岷自己的把柄,就是其他兩個爭嫡陣營的攻訐罪證。

  “不,此物對某人極為重要,他定會派出高手在暗中保護鏢車。”文先生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據探子回報,那人麾下至少有兩個高手在這段時間不見蹤影,以時間判斷,應該是去了江陽!”

  “有那兩人的資料嗎?”白崖目光一閃,緩緩問道。

  “武功資料只有些許傳言,他們的出身倒是清楚明白…”文先生苦笑,江湖豪客還好說,但宗門武者的武功資料,列國朝廷就不甚了了了,只能通過他們所屬的門派來大致猜測。

  “第一人叫做楊流工,巫毒教弟子,乃是南疆十八峒出身,兩年多前是巫毒教參與新秀榜論劍的人選之一!”文先生說到這里,不由看了一眼白崖,見他依舊無動于衷,這才繼續說道。

  “第二人叫種平,浣花劍派的劍客,此人原本是越國的綠林武者,十余年前才被浣花劍派收為弟子,現今差不多快年滿五十了。”

  白崖聽到這里,終于緩緩吸了口氣,現在他知道孟岷為何請他出手了。

  楊流工就不說了,參加華山論劍的武者,無論有沒有成功登榜,都不會是弱者。何況,巫毒教弟子功法詭異偏門,各個都很難對付。

  巫毒教在蜀國常常被視為邪道魔門一流,聲勢不如青城、峨眉,但實際上這個門派并不弱。巫毒教的巫蠱之術雖然不是華夏正統,但其歷史源遠流長,甚至可以追溯到遠古時期蚩尤的九黎族。

  在益州南疆,巫毒教扎根于百越,生源遠遠勝于魔門的三宗六道。要不是作風比較低調,它其實可以稱為益州的第三個級宗門,比明面上的益州第三宗門藥王谷更強。

  這樣一個仙武大宗的論劍人選,足以跟白崖惡斗一場。

  當然,比起楊流工,第二個種平也不遑多讓,某個方面來說,讓白崖更加忌憚。

  如果說巫毒教只是因為功法詭異,才被人當成是邪道魔門,那么浣花劍派就是不擇不扣的邪派了。

  浣花劍派在益州聲名不顯,年輕一輩的宗門武者很多都不知道這個門派,因為沒有列入三宗六道,往往會忽視了它。

  實際上,浣花劍派在正邪之戰時,它屬于一個大魔教“殺生門”的秘門,負責傳承之職。

  殺生門的武道宗義是殺生之道,跟現今血刀門的殺人煉心有些相似。只是它比血刀門兇狠多了,門中武者殺心一起,往往都是一村一莊的屠殺。

  這樣的魔門在正邪之戰時,自然是名門正派的攻伐重點,所以殺生門就覆滅掉了,沒有像三宗六道一樣存留下來。

  不過,當時殺生門負責傳承的秘門武者并沒有死光,還逃出了一人。殺生門武道并不只有劍道,但這人卻只習劍道,負責殺生門劍道的傳承事項。

  這人心知殺生門只剩下了他一個,無法跟三宗六道一樣簽署仙凡誓約,所以只好在戰后隱姓埋名,暗中教授弟子,以圖重振宗門。

  這樣一代一代流傳下來,歷經千年之后,他留下的傳承門派終于重新加入了仙凡誓約。

  只是他的后輩始終擔心殺生門不被名門正派接受,何況,現如今殺生門的宗義也早就覆滅,不再實行殺生之道,所以便用這位祖師最為擅長的浣花劍術為名,改立了浣花劍派。

  浣花劍派的劍術本就是殺人之劍,威力巨大,數千年來出過不少劍道宗師。門派功法種類雖然不及三宗六道,但實力其實一點都不比它們來得差。

  與門派相比,種平此人也很有特點。

  浣花劍派位于涪陵郡的丹興,是益州和荊州的交界地帶。因為很多人不知道它屬于邪道之流,加上劍道很有特點,所以生源也很不錯。

  按文先生的說法,種平十年前被浣花劍派收錄進門時,已經差不多快四十歲了。

  “高齡”學徒又是綠林出身,還能被一個不差生源的劍道宗門看中,說明他必定有其出色之處。起碼心志方面不會有弱點,而且實戰經驗肯定很豐富。

  在白崖看來,這個種平搞不好會比楊流工還要難纏!

  最為重要的是,無論是參與過華山論劍的楊流工,還是快滿五十歲的種平,很可能都不是意境初階,至少是意境中階,甚至意境巔峰。

  這就難怪孟岷要求他親自出手了,現在榮王府里面雖然武者眾多,但意境巔峰的宗門武者可不太多,也只有白崖這個榮登論劍兩榜,身邊又帶了一具銀尸護法的“青城高手”,有把握面對這兩個敵人,并在后續追殺中把錦盒送回成都。

  “除這兩人之外,還有其他對手嗎?”白崖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以他的懶勁是不太愿意為了孟岷去拼命的。

  “不清楚,可能有,可能沒有,這兩人也不一定全在江陽,目前情報太少,只能靠猜的。”文先生搖頭說道。

  白崖一想也是,既然對方如此要緊那個錦盒里的東西,他們當然打探不到太多的消息,能得到東西被長興鏢局所押送的情報,就已經很不錯了。

  “白少俠若肯出手相助,孤的收藏品便任由你取走一樣,作為謝禮如何?”見白崖有些猶豫不決,孟岷終于笑著再次開口。

  雖然說白崖來王府就是代表青城幫忙的,但像他這種大宗門弟子,孟岷不可能強迫他,所以私下給出一些報酬是理所當然的。

  作為立志爭嫡的蜀國王子,孟岷收集的藏品基本都是法器、天材地寶、武道秘籍,對于宗門武者,也只有這些東西可以用于利誘,世俗的金銀財寶則跟糞土沒區別。

  盡管他收不到太好太珍貴的武道秘籍,但益州如此之大,王室又有好幾支御用的狩獵隊,所以修煉用得天材地寶和法器還是有一些的。

  白崖此時聞言,差點連心跳都漏了一拍,嘴角微一抽搐,不動聲色地問道:“此間書房中的物品,也一樣包括其中嗎?”

  “當然,少俠看中何物,現在便可取走,此事只要盡力就好,不論成敗!”孟岷輕笑,大方地揮了揮手。

  “好,此事某應下了!”

  白崖眼中精光一閃,當下就毫不客氣地伸手向前,五指如鉤凌空一抓,只見孟岷背后博古架上的一件東西“呼”的飛起,閃電般被他收入袖中,看得孟岷和文先生都是一愣。

  孟岷回頭看了一眼,見到博古架空著的一角,頓時詫異地問道:“僅是那尊羅漢佛像嗎?”

  “是,此為奇物,對某有些用處。”

  白崖此時開心得很,咧著嘴多說了一句,但孟岷和文先生都不是武者,他也怕說得太多,對方萬一反悔,所以就只以奇物來表述摩伽勒尊者的法身舍利了。

  “好,對少俠有用便好。”孟岷也不再追問,笑著說道,“只是此事甚為重要,還請少俠盡快動身,孤等下再找蟠龍派的陳少俠,讓他與你同去。”

  孟岷知道蟠龍派現在與青城共同進退,但之所以剛才沒將陳明一起找來,卻是故作不知,否則搞得陳明好像是白崖下屬一樣,就不夠尊重了。

  “嗯,王爺若是無事,某就先告退了。”得到了降龍伏虎羅漢雕像,白崖的心思早就飛了,哪還有心情繼續跟孟岷兩人扯淡。

  出了書房,他的嘴巴立刻無聲地咧大了,面孔扭曲,一張癱臉都笑開了花。

  只是他卻不知道,等他走遠了之后,書房的孟岷和文先生同樣會心地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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