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想讓某避開這份清單上的人吧…咦,此人三勝兩負,居然也進了這份清單?”在清單上一路看下來,白崖忽然指著一個名字笑道,“他該不是賄賂了某個史家弟子吧?”
“呵呵,白兄弟此話可莫讓那些史家弟子聽見,否則保準人家跟你拼命!”唐狩輕笑,點了點清單上的人名說道,“何況,這份清單并非全是史家弟子的看法,里面還包括了眾多華山門人的傳言。”
白崖聞言,不由咧了咧嘴。
他前世的古華夏,所謂史書基本都是王朝勝利者的禁臠,史家也僅是為王室服務的私人書記。
西漢之前的史家弟子還算有些節操,比如司馬遷等人。
西漢之后,所謂史家基本就是歷代君王的刀筆吏。很多王朝秘史都被人為掩蓋了,特別是有關外交、政爭、君臣奏對等方面。
在春秋戰國時代,大家經常能從名臣與君王的奏對,以及名人的軍政策略中,獲知當時的事件真相。比如:晏子的二桃殺三士,孫臏的田忌賽馬,孔子殺少正卯的君子之誅等等。
這些事件中,孫臏的田忌賽馬還算是正面自薦的一個例子,但晏子和孔子的事例,無論這兩位圣人表面給出了多么光偉正的理由,論其本質都是政爭和學斗的黑材料。
不過,黑材料歸黑材料,這才叫真正的歷史。
后世像滿清編得那種明史,那也叫史書?簡直就是佐證明朝該滅,就差自詡亞當后裔的滿清合該當主人的一本“圣經”。
幸運的是神州世界的史家,沒有墮落在這種境地,他們在諸子百家中的地位很高,一直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因為這天下多元化了,君王貴族不是擁有絕對統治權的階級。仙武宗門倒是有主導權,但他們的數量太多,互相扯后腿太厲害,控制不了史家。
哪怕是在仙武宗門影響列國世俗最厲害的第二戰國時代,仙武宗門照樣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更不用提操控史家,篡改歷史了。
故而,史家是除六扇門之外,第二個讓仙武宗門感到忌憚的群體。與六扇門分別作為一文一武,限制和約束了仙武宗門。
當然,以現今仙武宗門所遵循的天道來看,這種限制和約束是必要和有益的。因為它們相當程度上保護了世俗的普通人,避免仙武宗門過多介入社會事務。
史家的超然地位某種意義上維護了他們的工作,使得絕大部分史料保持了真實性。
而這種真實性又讓史家弟子更加受人尊敬,所以華山論劍的兩份榜單才會格外受人重視,哪怕邪宗魔門同樣也不能免俗!
白崖所謂賄賂史家弟子,自然是個笑話,傳到史家弟子的耳朵里,那幫書呆子絕對會找他拼命。
“某問過兩位蘇兄有關此人的情況,說是前面先輸了兩場,后面連贏三場,而且贏得很輕松,所以才被他們排進了清單。”毛疾笑著回道。
“師兄不必奇怪,畢竟現在還只過了三天,這份清單又有很多不太靠譜的傳言。等再過幾天,說不定上面已經換了一大批人。”
“你師兄我,說不定就是被換的人選之一!”白崖苦笑著嘆了口氣,又看了一眼榜單,忽然抬頭望著逐漸昏暗的天色,遲疑著說道,“現在這個時辰…還能不能買到此人前幾場的影鑒?”
“白兄弟覺得此人的戰績有問題?”唐狩瞇了瞇眼睛,他何等聰明,一聽就領會了白崖隱藏在話語里的意思。
“嗯,此人也是魔門弟子,跟名門正派的天驕們不同。魔門弟子內部競爭激烈,出外歷練次數極多,可不會閉門造車。”白崖輕輕點頭,沉吟著說道,“既然此人不缺戰斗經驗,那么先敗兩場,再連勝三場的戰績,就顯得起伏太大了。”
“不錯,就算僅是個巧合,也值得看看影鑒!”唐狩和毛疾相視點頭,毛疾當即起身,朝兩人抱了抱拳,“事不宜遲,某這就找兩位蘇兄問問,能弄到此人的影鑒最好。”
“你這位毛師弟倒是熱心人,你倆是怎么認識的,他好像不是你的菜嘛?”唐狩見毛疾走遠,忽然輕笑著問道。
“什么叫不是某的菜…”白崖哭笑不得,沒好氣地回道,“某只是對交友比較謹慎一點,特別是像你和毛疾這樣狡詐腹黑的朋友。某可不想自己什么時候被賣了,還要幫你們數錢!”
“嘿!”唐狩眨了眨眼,也不反駁,輕笑著說道,“五十步笑百步,你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貨,大家都只是被你的外表給蒙蔽了,比起來還是某和毛兄弟更加實誠一點。”
“哈哈哈!”白崖等唐狩斗雞似的互瞪了幾眼,終于忍不住大笑。
“你選此人,不單是因為他的戰績有貓膩吧?”唐狩笑過,伸指彈了彈桌上的清單。
“嗯,你們之前選那個六極道的弟子提醒了某,雖然不想再刺激六極道,但換一個邪宗弟子還是可以考慮的。只要能給史家的書生們留個好印象,對某上榜就比較有利。”白崖摸著下巴,嘿嘿笑道。
史家弟子大多秉承公正無私的原則,他們只負責記錄真實史料,一般對于內容都不予置評,其制作的華山論劍榜單也是如此。
武道新秀榜和武道天英榜的名額選擇,并不會偏向名門正派或者偏向邪宗魔門,而是采取一視同仁的原則。
不過,正如同那句“科學沒有國界,但科學家是有國界的”,史家的工作要求他們不偏不倚,但受到現今倫理觀念的影響,史家弟子的潛意識里,始終還是有正邪之分,有是非對錯的。
特別是華山論劍的正邪對戰,由于怕出事,監控的史家弟子更多,觀戰者也更多。在這種論劍武斗里拿下一次勝利,給史家弟子的印象就非常深刻了。
套用一句白崖前世的俗話,這叫裁判印象分!
也是唐狩和毛疾之前為什么給白崖選個六極道弟子的主要原因,并非僅僅因為那人不是意境巔峰。
“怎么樣?”
毛疾來去很快,不到小半個時辰,便捏著兩顆土黃色的圓珠回來了。
“拿到了,不過,時間太緊,那人的五場影鑒只找到了兩份!”青年得意地晃了晃手上的黃色圓珠。
這種圓珠呈半透明狀,只有拳頭大小,其實是一種大海貝出產的黃珍珠。
經過銘刻符文后,圓珠可以成為記錄影像的影鑒。但它是一種消耗品,只能播放三到五次的實況影像,后面就會變得跟普通石頭一樣。
“走,我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看看!”
三人干脆就在酒肆要了一間臨時的包廂,觀看起那位魔門弟子的武斗影鑒。兩份影鑒的播放時間都不太長,而且居然都是那人的戰敗影鑒,沒有后面三場勝利的影像。
“這人好像也沒有什么稀奇啊?”毛疾率先發表了意見,謹慎地說道,“比那兩位意境巔峰差多了,說不定他后面的三連勝有很大水分!”
白崖和唐狩沉默不語,從影鑒里看,這位出身邪門三宗——逍遙宗的邪道弟子,武道戰力確實并不出眾。
當然,這是跟那些意境巔峰的天驕們相比,實際上,這家伙比白崖還是要高一個境界的,屬于意境中階的“煉神期”武者。
他的前兩場武斗對手都是意境巔峰,也是魔道弟子。他比別人境界低了一個層次,而且還找上了兩個戰斗經驗豐富的對手,落敗也在情理之中。
“看得出此人好弄險,他本來不會敗得那么快,但為了取勝,武斗策略有些激進了。要不是對手放了他一馬,兩場武斗都有受重傷的幾率。”
唐狩緩緩地分析到,“觀他這兩場敗局,身上只出現過一件法器。若是沒有其他底牌,白兄弟確實可以憑借法器之力斗一斗。”
“那就他了!”白崖咧嘴一笑,起身說道,“不過,這場或許要陷入苦斗。他若肯應戰,那便放在明天下午吧,讓某多休息一個早上。”
“嗯,好,我倆這就幫你去邀戰。若是不成,那就只能看那兩個意境巔峰怎么虐你了。”唐狩和毛疾相視而笑。
“交友不慎啊!”白崖看著兩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無奈地苦笑搖頭。
他撿起桌上的清單又看了一遍,視線落在自己選得武者名字上。
“逍遙宗弟子肖戰,三勝二負!”
唐狩和毛疾同去邀戰,白崖便一人回了古劍峰休息。
“可是白師弟?”就在他回房之際,山道上交錯而過的一個中年武者看了他幾眼,忽然回身叫住了他。
“在下正是,不知這位師兄…”白崖禮貌地行了個禮,馬上就確認不認識此人。
“在下華誠,乃是此屆觀中爭奪天英榜的人選。不過,在下剛剛晉升勢境,來此僅是陪太子讀書爾!”中年武者客氣地回禮,笑著說道。
“華師兄過謙了!”白崖剛客套了一句,忽然覺得華誠這名字有些耳熟,回想了一下,頓時挑了挑眉,口氣冷了下來。
“華誠…你是林師弟和馮師妹的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