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謝,楊某這就先告辭了!諸位青城同道的恩情,渾天門必有后報!”
楊峰雖然經過了一夜的恢復,但他忙于審問水賊,現在臉色更難看了,沒法再參加宗門后續展開的清洗活動,這就要回渾天門溫養身體了。
不過,他的神情倒是很振奮,這趟出來雖然遭了點磨難,可運氣不錯,參與揭破了六極道的陰謀,此番回去必定有大量功德。
“楊師兄客氣了!”白崖等人連忙回禮,目送幾人離去。
“咳咳,我們也回西鄂!”孟甜大喇喇地一揮手,像個凱旋的將軍似的帶著眾人下山。
蕩蘆幫水寨里面的大量糧食、鎧甲、武器,他們都沒有拿,這些只能便宜了當地官府。不過,水賊們聚斂的金銀細軟,基本都被武者們給瓜分了。
其中大半被渾天門帶走,他們倒不是自己吞了,仙武宗門要太多世俗流通的金銀沒什么用,而是會以各種形式返還給淯水兩岸受水賊侵擾的窮苦百姓。
這是絕大多數正派宗門在清繳盜匪山寨后的標準流程,也是仙武宗門隔絕世俗,卻依然會時不時流傳出故事傳說,獲取世俗民眾支持和好評的途徑之一。
還有小部分細軟被白崖等人拿走了,蒙崇本來是不想要的,但孟甜說服他拿了一些。
一部分要分給七個村寨的獵戶漁民,他們長期以來都受水賊禍害不輕。另一方面,蒙崇和老獵戶接下來要去成都,蒙崇還要進振武道場,需要大量錢財支撐。
白崖也拿了一些,經過襄陽拍賣會和這次的堯山之行,他覺得行走江湖,身邊放些阿堵物還是有必要的。
不過,因為他已經拿了三個芥子袋的戰利品,所以不太好意思拿多了,只在孟甜鄙視的眼神中,訕訕然地拿了兩百多兩黃金。
這樣一來,堯山之行雇傭獵戶藥農的花費算是回來了,他身邊居然又有了三百多黃金,讓白崖大為感嘆。
難怪宗門武者都視金錢如糞土,這錢來得太容易!
荊南四郡、桂陽郡、馬嶺山。
馬嶺山,亦稱蘇仙嶺,此地傳說乃天地大裂變前期,仙人蘇耽的成仙之地,古稱蘇仙嶺。
神話傳說蘇耽無父,其母吞萍成孕,生下蘇耽,后得仙人傳道,十三歲時跨鶴升仙。
蘇耽為人極孝,其母死后,蘇耽每逢在仙庭休沐之日,便會坐一白色仙馬至蘇仙嶺為母守墓,故而蘇仙嶺也稱馬嶺山。
馬嶺山在先秦時期風光旖旎、景色清幽、峰巒巖洞、秀拔奇偉。
這里的平均海拔很高,基本都在千米以上。不僅風景秀麗,而且氣候宜人,屬于獨特的高山二元氣候,兼具平原與高山氣候,冬暖夏涼,是極好的避暑圣地,在道家七十二福地中排名十八。
不過,天地大裂變中后期,馬嶺山有過一次重大災變。
當時,馬嶺山山脊斷裂,地火肆虐,方圓三千里的地表平均下陷三十丈,盡成一片赤地。
到了武興時代,馬嶺山中央的這片地域開始冒出一種腥臭難當的黑水,后人隱隱猜測這是當年遭難生靈的血肉怨氣所化。
受到這種黑水的影響,當地變成了一片死亡沼澤地,誕生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毒蟲兇獸。
雖然山脊斷裂的左右兩片馬嶺山依然靈氣充裕,堪稱洞天福地,但這里的正派宗門和修者還是隨著歲月流逝,慢慢全部撤離了。
很快,這片區域就被當時號稱圣門的六極魔道所占據。
六極道不僅利用起了左右馬嶺山的洞天福地,而且還在相當程度上開發了死亡沼澤,基于其惡劣環境創立了數門歹毒狠辣的武道功法。
后來也正因為這片死亡沼澤在正邪大戰的初期護住了六極魔道,他們的道統才掙扎著渡過了正邪大戰,茍延殘喘著簽訂了第三次的仙凡誓約——正邪之誓。
時至今日,六極道基于左右兩片馬嶺山的洞天福地,以及生存環境大為改善的死亡沼澤,再度興盛,已然貴為神州邪宗魔門的九大宗門之一,實力不亞于青城這等正派大教。
事實上,現今的六極道與遠古六極道已經大不一樣,廢棄掉了絕大部分殘害生靈的暴虐功法。
武門宗旨從提倡個人修仙長生,變成了如今同樣尊崇人族大義的天道修煉。只是他們的武道理念跟青城這種名門正派依然是不同的。
諸子百家包括佛道兩教的理念,基本都以維護基層百姓繁衍,平衡世間生態為天道。而邪宗魔門卻主張讓所有基層民眾都參與異族戰爭的優勝劣汰,以戰養戰的精英路線為主。
這種策略必然導致亂世頻發,民不聊生,所以至今還是被世人稱為邪宗魔門。
不過,六極道所在的桂陽郡屬于荊南,這里是華夏、百濮、蒼吾、南蠻、閩越、南越等人族的雜居之地。
這里民風簡樸彪悍、崇尚武力,山野丘陵眾多,毒蟲猛獸橫行,下層民眾習慣了適者生存,所以才能接受六極道的理念宗旨。
否則,就算六極道有馬嶺山的洞天福地,有死亡沼澤的保護,他們的道統也早就消亡了。
實際上,神州現今還留存于世的邪宗魔門大多跟六極道類似。首先都有占據一個易守難攻的洞天福地,其次當地民眾能夠接受他們的武道理念,所以傳承道統才不會中斷。
只是神州以華夏為主,能夠接受邪宗魔門的民眾要不存于荊南、蜀南、交州等南蠻地,要不就分布在西陲西涼、燕疆幽州等北大荒。
因此,除非再度發生類似第二戰國時代的大亂世,不然中原關中、荊蜀江南、江淮河北等神州人族腹地,邪宗魔門是很難立足的。
此時,馬嶺左山三絕峰,古幽明亮的銅鐘聲正響徹山巔,又到了每日的正午時分。
峰頂大殿,明燭華光,馨香綿長,殿后長榻上正端坐著一個仙風道骨的老者。
此老頭系高冠,形容清癯,頜下一縷銀白長須,面皮似笑非笑,正從悠長的入定中醒來。
他醒來后,忽然心有所感,轉頭朝殿左看去。那邊列著數排齊人高的銅柱,約莫有二十多根,每根柱頂皆有一支粗大的火燭。
這些火燭很是奇怪,它們不僅沒有燭芯,而且燭光居然離著一寸高,懸浮在蠟燭上方,也不知是靠著什么在燃燒。
二十多支火燭只有部分亮著,還有七八支滅掉了。其中第一排的第三支火燭似乎是剛剛熄滅,燭頭還有一絲煙氣冉冉升起。
“三號魂燭,百書那孩子隕了嗎?”老者閉目一聲輕嘆,半晌才重新睜眼,對著空無一人的大殿淡淡問道,“百書是如何隕落的,申國現在形勢如何?”
“啟稟老祖,書脈三號道種孫百書與其兩名武仆皆已在淯水陂陀洲身隕,圣門所賜玄器——騰蛇天書的拓印本隨其一起遺失,暫時未得明確下落。”
無人大殿中突兀地響起一個陰沉聲音,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三號道種孫百書所提的種梨計劃已然失敗,渾天門正在南陽境內大肆撲殺圣門教眾…”
“唉,渾天門雖已勢弱,可畢竟也是千年宗門,百書那孩子還是太急了…”老者沉思片刻,旋即又緩緩問道,“可有百書戰隕的詳細情報,渾天門勢境以上的高手有無出手?”
“老祖恕罪,時間太緊,密堂尚無詳細戰報,但據宛城內線回報,渾天門勢境以上高手在事發前皆未離山。”
陰沉的聲音遲疑了片刻,又說道,“據渾天門下層弟子傳聞,此次事件有一位位列圣門雛敵榜千名外的青城天驕參與…”
“哦?”老者挑起細長的白眉,徐徐問道,“你既提起此人,可是此人有何特異之處?”
“是,那個青城天驕就是三年多前,讓血河道在蜀地的十多年布局毀于一旦的青城清都觀弟子白崖,江湖人稱‘桑面聶政’。據傳聞,當年響徹涼州下四郡的狄道城血面俠也是此人!”
“老夫知道此子,可是以此子聲勢,為何只排在圣門雛敵榜的千名之外?”老者平靜無波的眸光中,終于露出一絲訝然。
“…此人今年不過二十出頭,三年多前,他只是一個不滿二十的氣境少年,故而…”陰沉的聲音說著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此人現今必然已入意境,此事之后,排名估計會大幅上升,預估將升入圣門雛敵榜的前三百位!”
“神州天驕何其多!”老者搖頭淡笑,有些失落地說道。
“有時候真是羨慕那些名門正派,占的膏腴之地,據的大義之理,毫不費力就能網羅住大把雄才英杰。若非如此,我六極圣門豈會一直偏安一隅,不得施展手腳!”
“老祖寬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大劫已釀,亂世將至,正是我圣門理念普世之際,也該我等主持天道,領導人族了。”陰沉的聲音滿含期待地說道。
“哈哈,說得不錯!”老者朗聲一笑,繼而垂眉說道,“去吧,繼續留意申國地界的消息,查清百書那孩子身隕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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