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盧遠后,白崖便依劉鈺的吩咐立刻回轉劍指峰。過了半月左右,盧遠就送信前來,言得兩兄妹都已經成功過關,成為了峨眉門徒。
白崖心中再沒有了牽掛,開始專心潛修武道。
他大半年前在蕭樂鎮受的重創,現在已經完全康復。雖然內氣外放境界因此推遲了幾個月,但這次受傷也并非沒有好處。
因為白崖這個年紀正好處于身體發育時期,故而重新長好的胸部筋骨更加硬實,隱隱連成了一片,將胸腔保護得嚴嚴實實。
鐵布衫功夫即便停了數月,可不僅沒有退步,反而筋骨階段的淬煉更加精進。
此外,這次受傷還有一個讓白崖意想不到的好處,那是有關于降龍伏虎三十二式的修煉。
降龍伏虎三十二式屬于極為高深的外家功夫,但功法本質脫胎于佛門法身,施展基礎是琉璃脈和菩提穴。
這門武功所屬內氣霸道無匹,必須從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的穴位中產生,并經由筋脈貫通拳腳。如果說該內氣屬于烈火,那么穴位是爐膛,筋脈就是噴火槍。
爐膛和噴火槍不夠結實,那只會引火燒身。
白崖修煉日久,隱隱感覺自己的混元鐵布衫練到極處,應該也能滿足降∫長∫風∫文∫學,w⊙ww.cf→wx.n$et龍伏虎三十二式的施展要求,只是效果肯定不如琉璃脈和菩提穴。
可要修煉成琉璃脈和菩提穴,所需時間漫長。
佛門武功就是這點不好,修煉起來不如道家氣功進展迅速。也難怪大部分佛門武僧等到修煉有成,都已經是一大把年紀了。
原本這門降龍伏虎神功,白崖的手部三陰經和陰陽維脈穴位要產生氣感,至少要觀想“羅漢演武”五到六年時間,但這次受傷卻提前觸發了修煉契機。
原因在于胸口的中丹田膻中穴!
當日在蕭樂鎮,青年儒生在他胸口留下的拳印就囊括了胸口膻中穴位置。
回歸青城后,劉鈺曾囑咐白崖停止修煉三個月。不過,白崖這次并沒有完全聽從師傅的指導,僅過了一個月,他就開始偷偷摸摸地觀想降龍伏虎三十二式的羅漢演武。
結果正如他所想,這門觀想法武道并沒有妨礙傷勢的復原,反而因為胸部筋骨處于生長期,而在觀想羅漢演武期間時時觸動膻中穴,故而居然在中丹田產生了云霧狀的內氣漩渦。
又由于膻中穴本就是主導手部三陰經和陰陽維脈的核心,于是這五條筋脈的部分穴位也受到了引動,開始產生斷斷續續的內氣漩渦。
不過,凡事有利就有弊。
他現在的身體基礎本就未滿足這門武功的修煉條件,每次穴位中產生內氣漩渦都會讓他感覺好像有無數把刀子在體內亂扎亂剔,簡直是痛不欲生。
這是降龍伏虎內氣過于兇猛,而筋脈穴位的容器太過脆弱的緣故。
因此,白崖每次觀想這門武功的時間,開始急劇縮短,認真說來,其實并未得到什么修煉捷徑。
唯一的好處是隨著混元鐵布衫慢慢高深,筋脈穴位也會隨之拓展厚實,相當程度上緩解了功法反噬。等于是把混元鐵布衫,變成了降龍伏虎神功的輔助功法。
只要混元鐵布衫練進內腑階段,那么修煉降龍伏虎神功,估計就不會再有太多反噬了。
另外,劉鈺傳授給他的斷脈截氣指,白崖現在也開始修煉了。
這門武功的奠基功夫鐵指功,他已經小有所成,再修煉起斷脈截氣指可謂是一日千里。
斷脈截氣指與鐵指功一樣,沒有太復雜的招式,只是一種運勁法門。修煉了月余左右,他就已經能從十指上外放勁氣。
不過,這門武功同樣依托于混元鐵布衫的強度,現在外放的勁氣十分羸弱,跟丟小石子似的,對于氣境武者沒有什么傷害力,基本無法用于實戰。
四個月后,就在白崖剛邁過十七周歲之際,劉鈺有一日將他喚去。
“師傅,你找我?”
“嗯,你的蒙師馮揚遣人送信于本座…”劉鈺皺眉說道。
“送信給師傅?”白崖挑了挑眉,疑惑地問道,“先生有說什么嗎?”
“…你自己看吧!”劉鈺躊躇了一下,便將桌上的一份書信遞給了白崖,“馮揚囑本座莫將此事告訴你,但…以你性情,若是不說,只怕以后要埋怨為師,還是由你自行決定吧。”
白崖心中涌起一絲不安,順手接過信紙。
馮揚的信中言語不詳,只是隱晦請求劉鈺幫忙。但這個要求非常古怪,居然是要劉鈺找借口禁閉白崖,讓他不得下山,并且截斷外界消息。
“難道是先生出事了?”白崖臉色一變,眼中精光一閃,抬頭看向劉鈺。
“莫要看某,本座也不知內情!”劉鈺淡然說道,“據本座所知,振武道場近來并無大事上報。馮揚現在已是內定館主,他若出事,青城不會不知。”
“師傅,我想下山一趟!”白崖聞言,心里稍稍一松,但這件事有些古怪,他還是覺得應該下山看一看。
“好吧,早去早回。若是真有事,不許你擅做主張,回山之后過來稟報,為師自會為你做主!”劉鈺嘆了口氣,他就知道白崖一定會要求下山。
馮揚信中的古怪,任誰一看都知道有可能出事了,而且事關白崖。
不過,劉鈺不想瞞著白崖。他這個弟子太有個性,他不愿意因為一點小事就在師徒之間留下一根刺。
他跟馮揚不一樣,作為一名勢境武者,且又是清都觀外堂執事,劉鈺不認為有什么事情是他解決不了的。要是白崖真碰到什么事情,大不了他親自出手。
只是等白崖出門后,劉鈺莫明地有些不安,沉思了片刻,就叫人喚來了宣季。
“你的小師弟今日會下山一趟,你遠遠吊著他,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劉鈺謹慎地說道,“若是小事,你就不用管。若是連你都處理不了,那就擄了他回山,讓本座來接手,千萬別讓那小子離了你的視線。”
“是,師傅!”宣季不由大奇,只是他心性沉穩,卻沒有多問。
出得門來,宣季回想了一下,頓時一聲慨嘆。
人比人氣死人!他這位老師對白崖真是太好了,快變成溺愛了,難怪山上的師兄弟們都有些心懷嫉恨。
白崖心中有事,下了山就直奔馮揚在成都的宅邸。
馮揚現在已被內定為振武道場館主,沒有再在馮氏武館教導那些小屁孩了,而是遷回了成都的振武道場。
“師兄,你怎么回來了?可是在山上得了假期?”
白崖剛進宅邸,就碰上了從武館剛回來的林牧。
“你來得正好,隨我來!”白崖眼睛一亮,一把拉著林牧朝外面走去。
來到宅院外一處昏暗角落,白崖終于按捺不住,低聲問道:“先生可是出事了嗎?”
“沒有啊!”林牧一臉茫然地反問道,“先生出了何事?”
“沒有?”白崖眉頭緊鎖,沉思了一會,又問道,“那…可是董先生有事?”
“董先生?董鳴教長嗎?也沒有啊!”林牧連連搖頭,“今日我還在武館看見他了,精神好得很。”
白崖默然,林牧不像在撒謊,否則他一眼就能看出來。可要是這兩人都沒出事,他就想不明白馮揚為何要給劉鈺寫那么一封奇怪的信了。
“既然兩位先生都沒事…”白崖沉吟著問道,“小師弟,這段時間來,武館和家中可有異常動靜?”
“應該沒有吧…”林牧被白崖問得也有些忐忑不安,遲疑著說道,“大師兄,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為何要問這些?”
“真的什么事情也沒有嗎?”白崖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問道,“那你可有聽到兩位先生提起過我?”
“我…”林牧正要說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一事,謹慎地說道,“兩位先生有沒有提起你,我不知道,但前兩日確實有人來家中找過你!”
“是什么人?”白崖目光一閃,連忙追問道。
“是…是一位很…很漂亮的男子!”林牧忽然臉上一紅,支支吾吾地說道,“叫唐…唐…”
“唐狩?!”
“對,對,就叫唐狩!”林牧點頭應道。
白崖恍然,馮揚和董鳴確實沒事,是他那幾個小伙伴有麻煩了!應該還是很緊急的大麻煩,否則唐狩不會來找他,寫信就好了。
雖然唐狩等人都知道他在青城,但不知道劍指峰所在,想找他可不容易。白崖盡管有個清都觀箓壇童子的身份,但不通過馮揚,外人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他。
“小師弟,若是先生回家,你莫要告訴他,我回來過!”白崖抽身欲走,但想了想,又回頭囑咐了林牧一句。
“可…可是…”
“不要可是了!”白崖鄭重說道,“此事與先生無關,莫要再驚擾他。某已經是青城門徒,若是某解決不了,還可求助師門。先生卻有老有小,不可將他牽扯進來,你可聽懂了嗎?”
“小弟知道了!”林牧臉色一肅,鄭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