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慢著,慢著!先別聽信這小子的一面之詞!”馮揚一把勾住董鳴的肩膀,拉著他朝邊上走了幾步。
兩人一邊低聲商量,一邊時不時回頭看一眼白眼。
我可是你們倆的學生,用得著這么背著我商量嗎?白崖哭笑不得,隱隱有點后悔告訴他倆真實身份了。
那兩人商談了片刻,終于回身審視著白崖。
“咳咳,某且問你,你來武館應試時,乃是和江吳等人一起…”
“半途遇上的!”
“那你怎么會有云龍嶺的戶籍證明…”
這個問題白崖其實不想回答,因為牽涉到了慧難和圓明等人。
不過,想了想慧空那件事情似乎沒什么可隱瞞的,《楞嚴經》已經在金剛寺,一本佛經反正也沒人窺視。于是,他便將石羊集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馮揚和董鳴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們知道狄道城的事情,但石羊集距離成都實在太遠了,他們可沒有聽說過石羊集小愣棒的故事。
“原來你小子一直就是殺人放火的行家啊!”董鳴的嘴角抽了抽,眼神有點茫然。
“還沒問完,插什么話?”馮揚惱怒地拍了一記董鳴,想了想又問道,“某記得當初≈→長≈→風≈→文≈→學,w@ww.cfw¢x.ne¢t傳言中,那個狄道城的血面人自毀容貌,這才刺殺成功…”
“金剛寺的僧人給了我一些療傷藥物…”白崖嘆了口氣,隨著這兩人越問越細,他又被勾起了當初的回憶。
“老夫對此好像有點印象,這小子剛開始浸泡藥浴時,臉上經常會浮現出一條紅印,直到半年后才慢慢消退掉的…”董鳴挑了挑眉,咕噥著說道。
“那你以前怎么不說!”馮揚回身又拍了他一記。
“馮小子,你再碰老夫,我跟你沒完!”董鳴怒目而視,“我怎么知道他還有這么一出事情!”
馮揚和董鳴面面相覷,沉默了下來,他們開始相信白崖的話了。
“狄道城那人用的是刀,不是虎形拳!你…”馮揚想了半天,終于訕訕然地問道。
“這簡單!”董鳴彎下腰,從綁腿上抽出一把尖刀,扔給白崖。
“小心了!”見白崖接刀在手,董鳴忽然腳尖一掃。
“啪”的一聲,地上一塊碎石電射而起,砸向白崖的面門。
白崖一刀在手,眼神瞬間凌厲了起來。馮揚和董鳴兩人面前忽得亮起一片銀光,待到刀光斂去,碎石已然不見,白崖身前卻多了一層石粉。
劈了碎石,白崖反手收刀于背,看上去神情有些懶洋洋,但董鳴和馮揚兩人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苦澀,這下可以確定無疑了。
“虎臥山崗,爪牙深藏!”董鳴回頭朝馮揚苦笑,“老夫本以為收了頭幼虎,哪知道竟然是條過江龍!”
“你都瞞了這么久,為何現在要將真實身份告訴我等!”馮揚卻宛如未聞,面無表情地看著白崖,“可是怕青城查出你的身份,會牽連到我等?”
“嗯?你這小子居然看不起我倆!”聽到馮揚的話,董鳴一愣,立刻回過味來,頓時一陣惱怒,“老夫和馮揚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
“不是,不是!”白崖連忙擺手,這話他可不敢認,只好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子以前不說,只是怕麻煩纏身!現在既然要進青城仙門,恐怕不能再隱瞞下去,所以先告訴兩位先生!”
白崖穿越日久,現在慢慢開始搞清楚這世界民眾的普遍想法。
這些人的腦回路跟前世普通人是不一樣的,大多數人都將重諾守信看得很重。而武者又是個中翹楚,有些人寧愿拋頭顱灑熱血,也不會出賣朋友。
馮揚和董鳴雖說有時候會有私心,但除非白崖自愿放開這個秘密,否則他們是死也不會說的。
因此,白崖現在主動說出來,并隱晦表示無需兩人幫忙隱瞞。這樣以后青城派問起來,才不至于牽連到兩人。
馮揚和董鳴互望一眼,心中有些感動。他們明白白崖為什么已經瞞了這么久,現在卻肯主動坦白,無非就是怕兩人以后不好對青城交待。
“你且去吧,我等知道該如何行事!”馮揚無奈地揮了揮手,將白崖趕走。
見到白崖走遠,馮揚和董鳴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視而笑。
“呵呵,此番就算得不到館主之位,某也心滿意足了!”
“哈哈,老夫做了半輩子的大盜,臨死前居然收了一位大俠做學生!”
“你以后少喝點酒,省得酒后口無遮攔…”
“嗯嗯,老夫回去這就把嘴縫上,等到白小子咆哮山林之日,再跟人好好吹噓一番!”
白崖跟兩人說清了真實身份,頓感渾身輕松,拿著木牌走進了峽谷。
此處峽谷口小肚大,里面地方很廣。
白崖粗略一看,這里雖然聚集了很多武徒,但似乎沒有萬人之眾,心想應該還有其他地方給分流掉了。
他也不跟其他武徒攀談,只是找了一處空曠地方靜靜等候。
約莫一個多時候后,峽谷上空忽然多了一個聲音,音調不高,但宛如就在耳邊響起。
“此地已報名結束,諸位武生請排隊進入大殿,次第進行傳送,莫要擾了隊伍秩序。”
原來這里還不是考場啊!白崖挑了挑眉,隨意找了一隊,跟在眾人后面等待進入大殿傳送陣。
片刻之后,他再度被傳送到了一個新地方。
此地是一處山邊城鎮,不過顯得很熱鬧,到處都是酒肆、青樓、茶館和賭檔,還有不少戲場。
因為青城武試還要等十天左右才會開始,所以白崖等人被帶隊的青城武者安排到了幾家大客棧里面。
青城派帶隊的武者只說還有很多武徒要從外地趕來,所以不得不讓他們等上幾天。
同時,白崖發現原本青石峽的武徒又被分流了,此地城鎮大概只剩下了四五百人,一起住幾家大客棧,倒也不顯得擁塞。
他住的“鳳來客棧”十分之大,大約住了一百多人。
客棧當中有一個大院子,大概是為了照顧他們這些武徒,所以院中放了很多木人樁、沙包、石鎖等練武器械,倒是不會讓他們連個舒展筋骨的地方都沒有。
白崖隨意問了一些隔壁的武徒,發現他們跟自己一樣,并不清楚青城派的用意。
按照大家的想法,就算要等人,似乎也應該避開世俗城鎮。青城山這么大,難不成還找不出來住人的地方。
懷著憂悶的心情,白崖只得在客棧中靜候。
他倒是很習慣這種生活,雖然身邊現在沒有教頭,也沒有盧遠等朋友,但他前世本就是一個宅男,每天照樣吃飯練功,不消兩天連之前郁悶的心情都消散掉了。
不過,同住在客棧里的其他武徒卻是等得心浮氣躁。剛開始兩天,他們還能堅持著在院子里練練功,可等到后面幾天,實在是忍不住了。
他們都是年輕人,一起住了幾日,都認識上了一些朋友,開始結伴在城鎮里游玩。
這其中的大部分武徒,基本都有自控能力,只是稍稍排解一些憂悶的心情,黃昏就會回客棧。
但也有一些武徒心性太過跳脫活躍,平日里又只靠師傅拘束。這時候頭上沒了金箍圈,慢慢就失去了自制能力,開始流連于酒肆、青樓和賭檔,甚至于徹夜不歸。
白崖一直在冷眼旁觀,作為一個心理成熟的成年人,他此時已經隱約領悟到了青城派的“陰險”用心。
青城武試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有武徒敢怠慢。
白崖現在想起來了,他跟馮揚來之前,對方確實說過武試在十來天之后開始,但從未跟他提起過報名截止時間。
以他當日在青石峽看到的狀況,只怕參加武試的武生,都已經在老師的帶領下過來了。就算有些武徒要從其他州郡趕過來,應該也不會太晚。
否則,你還想讓青城派的武者一直等在那里?
即便如此,青城派卻依然空出了十余天時間…
如果白崖猜得不錯,只怕武試早就已經開始了,而這第一關就是…心性!
想通了此點,白崖更加小心謹慎了。
除了用一個下午時間逛了一圈城鎮,看了一場雜劇表演。其他時間全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按照平時的節奏,吃飯、睡覺、練功,連跟其他武徒攀交情的時間都省了。
誰知道十天之后,這幫人還能剩下幾個!
九天時間匆匆而過,到了第十天,開始帶他們來小鎮的青城武者終于又出現了,將客棧里的武徒重新召集了過來,說是要前往真正的應試場地。
不過,白崖警覺地發現客棧的武徒少人了,而且起碼少了兩成多。
這幫倒霉蛋!
白崖不由暗自搖頭,這群武徒回去后,肯定會被老師臭罵一頓。像他這種年紀的還好,起碼六年后還有一次機會,但年紀稍大點的武生,只怕已經斷了青城之路。
苦練五六年,連擂臺都沒上,就已經被刷落!再以他們的那點自制力,青城就算網開一面,這些人恐怕也沒信心再晉升意境,還不如就在世俗找個工作。
求道之路何等崎嶇!白崖嘆了口氣,跟上前面稀疏了不少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