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萍給女兵們每人發上一枚手榴彈,問了聲:“姐妹們,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嗯!”白萍朝東方望了望,說道:“姐妹們,別害怕…下輩子,咱們就是親姐妹!”
沉默中傳來幾聲啜泣聲,但是沒有人回頭,因為她們都知道要是落到鬼子手里,只怕想死都死不了了。
柳婷閉上眼睛,正準備拉燃導火索往懸崖下跳,突然一發子彈帶著嘯聲幾乎就是從她脖子下飛過,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子彈的熱度。敏感而又聰慧的她很快就察覺到這是從另一個方向打來的子彈,而且很有可能是自己人…鬼子不太可能在另一個方向,而且鬼子也希望捉活的。
于是當下柳婷就拉住了正要往下跳的組長白萍叫道:“白姐,等等!”
白萍不由一愣,接著慌忙就丟掉了手中已經拉了弦的手榴彈疑惑的看著柳婷。
但她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為鬼子已接二連三的倒在不遠處,余下的兩個鬼子見勢不妙,趕忙轉身就跑,但一發子彈飛射而來同時將那兩名鬼子打倒在地…竟然是一箭雙雕,柳婷不敢確定這是巧合還是槍手有意為之,如果是有意為之的話,那這槍法也太讓人吃驚了。
這一槍正是張弛打的,他并不是想炫耀自己的槍法,而是每人一發子彈已經打完了,但還有兩個鬼子沒有被擊斃…這兩名鬼子顯然不能讓他們活著回去,否則后山的埋伏很快就會被鬼子發現,同時槍聲又要盡可能的少,于是就抓準了角度和時機一槍打雙。
這別說是柳婷了,就連戰士們也都目瞪口呆,一槍打雙在戰場倒有不少,但絕大多數都是偶然現像,哪像張弛這樣有意為之。
見那幾個女兵還在原地發愣,張弛當下就貓著腰跑了出來低聲叫道:“都愣著干什么?快過來!”
“哦!”女兵們這才意識到自己獲救了,趕忙貓著腰朝張弛的位置跑來,有幾個女兵還一邊跑一邊喜極而泣…她們哪有經歷過這種死里逃生的情況。
“這位兄弟…”白萍上來時就激動的問著張弛:“謝謝你們,真是太感謝了,我們差點就…”
“別出聲!”張弛不耐煩的打斷了女兵的話,揮了揮手示意道:“往后走!”
“哦!”白萍應了聲,雖然她是名中校,而且還是軍統里的人,但這時的她卻完全不介意一個小兵用這樣的語氣和神態對她說話。
柳婷在經過張弛身邊時,就注意到張弛手里的步槍是把帶著瞄準鏡的狙擊槍,直覺告訴她剛才那發子彈就是出自張弛之手,于是就朝張弛多看了幾眼。
其實張弛心里挺佩服這些女兵的,并沒有對她們的半點不敬,會有這樣的態度只是因為擔心剛才的槍聲會引起鬼子的注意和警覺,所以才全神貫注的觀察著鬼子方向的動靜。
事后張弛才知道,因為張張滿臉的殺氣及一副兇巴巴的樣子,使女兵給他取了個“兇神”這個外號。
按女兵們的話說:“兇神”有兇神惡煞的意思,也有很兇的神槍手的意思,但不管是哪個意,反正這個兇神是鬼子的克星就對了。
白萍帶著幾個女兵一路戰戰兢兢的往后走,看到兩側的叢林里到處都是國軍士兵一顆懸著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來,接著白萍就不由覺得有些奇怪:這些國軍士兵躲在這里干嘛?他們為什么還不朝鬼子進攻?此時的鬼子只顧著救火對他們毫無防備不是?!
接著白萍就越想越氣,如果這支部隊早點開打的話,那么她們姐妹就不用這樣擔驚受怕,同時保護她們的警衛排也就不會犧牲了!
于是白萍不由蹭蹭幾步走到路邊歷聲問著藏身在里頭的士兵:“你們長官在哪里?叫他出來見我!”
白萍的確有這權力,不說她是軍統的人,就只是中校這軍銜就足夠讓長官出來見她了。
這時張弛見鬼子方向沒有動靜,正從后頭跟了上來,聽到白萍那命令的語氣就不悅的壓低聲音叫道:“你瞎囔囔個啥?擔心鬼子聽不到還是咋的?”
“你!”白萍被張弛這一頓搶白不由當場氣結。
柳婷搶到白萍前頭質問著張弛:“你是怎么跟上峰說話的?!”
“上峰?”張弛看著她們只是笑了笑。
張弛不是不尊重上峰,而是覺得這些上峰就只會瞎指揮一通然后逃跑,眼前這一堆“上峰”只怕也是逃跑的。
也許是因為張弛救了她們的命人,所以白萍對張弛的無禮表現也沒介意,她扯了扯柳婷說道:“軍情要緊,回頭再找他們算帳!”
“嗯!”
張弛不由苦笑了一下…回頭?臘戍一丟中緬公路只怕就被鬼子給卡死了,想回國只怕就只有走野人山了。
但他當然不會跟這些女兵計較,一路帶著她們鉆進叢林在用水泥筑起的儲水池后找到了王麻子,敬了個禮說道:“報告,救了一隊女兵!”
“唔!”王麻子從地圖上抬起頭來,意外的看著面前一堆不是中校就是少校的女兵。
“長官!”白萍朝王麻子敬了個禮,說道:“我是軍統特派譯電組組長白萍!”
“哦,白中校!我是工兵一團團長王寧杭!”王麻子一聽白萍是軍統的人就不由皺了皺眉頭。
國軍有句話叫“見官大一級”,這話就是針對軍統的官說的。
軍統的人,隨便一個小兵都有權力在任何地點任何時間調動一支小分隊,何況在面前的還是個和自己平級的中校。
也就是說,白萍現在甚至都有權力命令自己并調用自己的軍隊。
“工兵一團?”聞言白萍不由張大了嘴巴:“你們就是工兵一團?打仁安羌接著打棠吉阻擊戰的工兵一團?”
“是的!”王麻子點了點頭。
“那個…張弛呢?”白萍問:“三排排長張弛是哪個?”
王麻子不由有些意外,他朝站在一旁正滿臉古怪的張弛揚了揚頭,說道:“他就是張弛…不過他現在是連長了!”
謹以本章向軍統七人譯電組致敬,軍統七人譯電組在撤退的途中被日軍包圍,她們毅然砸毀電臺拉燃手榴彈跳崖,其中一人因為手榴彈沒爆暫時沒有犧牲,但因為全身骨頭斷裂無法移動,在崖下躺了兩天才被發現,終因傷重不治犧牲。事后才發現,這七人譯電組里竟然有兩名是共產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