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整整三天。
在日軍56師團將同古包圍之后,直到第三天200師才收到了撤退的電報。
雖然這時已可以說是貽誤戰機,日軍56師團在這期間有了充分的時間構筑工事組織包圍,但戴安瀾還是松了一口氣,因為如果撤退命令再不下來的話,那同古戰役很有可能就是200師的最后一仗了。
這幾天戴安瀾和部下甚至都把遺書寫好了,不過現在看來還有一線生機。
松一口氣的當然還有與會的各團團長,此時的他們不是個個眼里布滿血絲就是滿臉的炮灰,顯然這三天并不好過。
不過這也不奇怪,要知道他們面對的可是鬼子四倍的兵力,而且還有鬼子的飛機重炮,能好過才是怪事了。
“情況是這樣的!”在炮聲中,戴安瀾用指揮棒指著墻上的地圖說道:“西面的英軍主力已經在三天前撤離,日軍56師團跟著英軍撤退的腳步一路占領仰曼鐵路,此時已在西側占領了要地,兵力大慨一個大隊。北面,日軍布置了一個聯隊的兵力在克永岡機場以北的仰曼公路上。東面,則是56師團主力,大慨有兩個聯隊的兵力分布在色當河一線據河防守。”
說到這里,戴安瀾就環視著座下的各個軍官。很顯然,他是想看看部下們有什么意見,200師該選擇哪個方向突圍。
“卑職認為西面突圍最不可行!”梁參謀起身說道:“西面英軍撤退得太快,大量防御工事都完整的落入日軍手中,再加上日軍這幾日的加固,短時間內啃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何況西面還有繼續追擊英軍的日軍33師團,他們隨時可以回過頭來把我們堵住,所以西面的日軍雖說兵力不多,但突圍卻是極為困難。”
眾軍官不由紛紛點頭,此時日軍33師團已經銜尾追擊了英軍兩天…之所以英軍撤退了三天而日軍卻只追擊了兩天,那是因為日軍追擊到卑繆的時候,在倉庫里發現了大量的葡萄酒和威士忌,這些都是英軍官兵在緬甸服役時享受用的,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英軍靡爛到什么程度,他們從遙遠的英國運來的不是彈藥而是各種用于享受的酒,由此對他們在緬甸表現出來如此不堪一擊的戰斗力也就不足為奇了。
日軍繳獲這批好酒后,哪里還會忍耐得住,于是就放開膽了喝,整個33師團足足醉了一天一夜…日軍之所以敢放開膽喝,也是因為英軍實在不堪一擊,此時的日軍早已不當英軍是作戰對像了。就像日軍說的,他們行軍就是追擊,這意思就是他們根本就不用打戰,只管行軍就是,行軍到哪就是追到哪,而英軍的逃跑速度甚至連日軍都趕不上。
所以,日軍33師團在追擊英軍兩天兩夜后,少說也行軍至同古后方數十公里處,如果遠征軍從西面突圍…就算突出去了,也是一頭扎進由日軍33師團、55師團、56師團組成的更大的包圍圈,那時想要突圍只怕就更艱難了。
“往北突圍也不合適!”李統祥說道:“北面的日軍雖然只有一個聯隊,但這個聯隊是沿著仰曼公路布防,我軍若是從這里突圍就要沿著公路一個山頭一個山頭的拔,而日軍卻可以用空間換取時間采取交替式的運動防守,那時我軍只怕就要被鬼子給拖死了!”
李統祥所說的“交替式的運動防守”,指的是一種戰場上十分常見的一種防守方式,簡單的說,就是把一支部隊分成幾個部份,幾部份前后構筑多道防線進行交替防御。
比如北面的日軍113聯隊就可以分成三個步兵大隊,事先這三個大隊按照第一、第二、第三大隊的序列布置好三道防線,若我軍朝他們構筑好的防線展開進攻,日軍就不需要死守,而是守上一定的時間就后撤,越過自己身后的另兩道防線到后方構筑一條新的防線,如此反復不斷循環…這樣除非我軍能將日軍打殘,否則怎么也是突不破這樣的運動防御。而在我軍被阻住的同時,其它方向的日軍就會包抄上來,那時我軍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那就只有東面了!”戴安瀾說道。
“可是東面…”李統祥又遲疑的說道:“那里可是日軍56師團的主力,兵力少說也有一萬多吧,而且還是沿著色當河布防,我軍從東面突圍…只怕要付出十分慘重的傷亡!”
這道理就不用多說了,首先這56師團主力,就代表著兩個步兵聯隊另加一個炮兵聯隊一個工兵聯隊,如果輜重兵及時跟上來的話那還有一個輜重兵聯隊。隨便算一下兵力也要比200師多得多。
這要是在一般情況下200師倒也不怕,但此時的200師已與日軍55師團鏖戰數日,且幾乎可以說是彈盡糧絕,這時候再強攻56師團主力而且還要渡過色當河,那情況只怕不容樂觀。
“卑職認為從東面突面最好!”粱參謀想了想就站起身來說道:“首先是色當河一帶是日軍的主力,但也正因為這樣,日軍只怕也想不到我們會選擇這一面進攻。其次,這色當河曲折漫長,日軍在這一面兵力雖多但卻相對分散,我們可以集中優勢兵力取其薄弱處迅速突破。再次,突破東面防線后,再往東行軍數里就是毛奇公路,一旦突破包圍圈,我軍就可以沿著毛奇公路撤往平滿納。”
“嗯!”戴安瀾點了點頭。
粱參謀的計劃是可行的,但其重點就是能集中優勢兵力短時間內迅速突破,否則一旦被日軍圍上來,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這時戴安瀾不由想起了換裝英式裝備以及擁有大批彈藥的工兵團,心下不由暗暗稱奇…那個叫張弛的排長好像把事情都想在前頭似的,按他的建議所做的準備現在就正好用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