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一直都對緬甸獨立義勇軍心存戒心。
這應該說是日本人作賊心虛吧,他們知道這些緬甸獨立義勇軍中許多人是真心為緬甸獨立而戰的,這些人之所以幫助日軍只不過是因為相信了日軍的謊言而已。
那么,一旦這些緬甸武裝發現自己上當了,或者是懷疑自己受騙了,那很快就會掉轉槍口對準日本人。
正所謂紙包不住火,日本人也知道總會有漏餡的一天,所以他們對緬甸獨立義勇軍的監視從沒有放松過。
這就給尼拉和登士的計劃帶來很大的困難…既不能讓日本人發現又要與中國人取得聯系,這在日本人的監視下幾乎不可能做到的。
但膽大心細的尼拉卻做到了。
尼拉的目標是嶺邦,她的想法是:其它方向日軍與中隊的戰事正處于僵持,在那些位置想要滲透過防線與中國人接觸顯然更困難,反而是雙方防線犬牙交錯的正在激戰的嶺邦要做到這一點更容易些。
而且尼拉還有一個很好的借口,那就是帶著緬甸獨立義勇軍為“皇軍”運送補給并為“皇軍”提供必要的增援。
這是緬甸獨立義勇軍常做的事,而且此時位于嶺邦的日軍也的確很需要補給,于是日軍不僅沒有起疑心反而大大的將尼拉夸獎了一番。
于是這天夜里,當張弛正和皮特看地圖的時候就聽到小浙江來報告:“連長,我們抓到了一個緬甸奸細!”
張弛不由皺了皺眉頭:“抓到緬甸奸細有什么好報告的。審問下自己看著辦!”
“連長…”小浙江有些遲疑道:“那是個女的,而且…好像是來投降的,看來有什么話說,我們都不知道她在說什么!”
“唔!”想了想,張弛就點了點頭:“帶上來吧!”
很快被五花大綁的尼拉就被帶進連部。
幾乎同時,張弛和尼拉兩人都說了聲:“是你!”
“真是冤家路窄,沒想到在這里碰到你!”張弛笑著說道。
尼拉咬了咬牙,看著張弛的眼里盡是仇恨和怒火,她永遠忘不了公路橋那一仗自己有多少戰友犧牲倒在眼前這名中國人的槍下。
但在尼拉聽到張弛會一口流利的緬語的時候。她又不得不將怒火壓了下去…現在能幫助自己的,也許就是眼前這個中國人了。
“怎么?你是來投降的?”看著尼拉猶豫不決的神色,張弛就問了聲。
“不,我不是來投降的!”尼拉回答:“我想見你們的上級!”
顯然。尼拉認為眼前這個中國人的官太小了…不過是個上尉,商談中緬合作這樣的事怎么說也得來個中將或是少將之類的吧。否則眼下是談好了,轉個身中國人就不認了怎么辦?!
聞言張弛不由一愣,他隱隱覺得眼前這個尼拉的到來并不簡單,她很有可能是代表緬甸獨立義勇軍與中隊商量反正的。
要猜到這一點并不難。這一來是張弛知道史上的緬甸獨立義勇軍在不久后就發現了真相并與日軍反目成仇,二來是這個尼拉一來就找上級…找上級干什么呢?自然是有要事相商。
但張弛卻故作不知的攤了攤手,說道:“那么…你也許來錯地方了,許家村被日本人團團包圍,到現在已經有十幾天了。這里只怕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你在這里能見到的最大的官就是我!”
聞言尼拉不由一愣,她一聽“許家村”這個名字就知道張弛說的是實情,她在出發前已經了解過嶺邦一帶的戰情,知道許家村的確是被日本人包圍的地方。尼拉的目標原本是嶺邦的,沒想到因為天黑看不清路。再加上心里一直擔心會被日本人發現,所以一頭就扎進了許家村。
這讓尼拉有些懊惱,這時如果再混出去然后往嶺邦滲透,很明顯就更加困難而且是充滿了變數。
張弛朝左右揚了揚頭示意他們離開,然后抽出軍刺將綁在尼拉身上的繩子割斷,隨手搬了把椅子放在尼拉面前,說道:“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在這里等上一個月甚至更久,等我們打敗了日本人之后,我保證帶你去見我的上級!”
尼拉苦惱的搖了搖頭。緬甸獨立義勇軍可等不了那么久。
“另一個選擇…”張弛繼續說道:“也許你可以把要說的話跟我說清楚,我通過步話機向上級報告!”
尼拉沉默了一會兒,這事雖然不適合在步話機里說,但現在似乎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能聯系到的最高指揮官是哪一級?”尼拉問。
張弛想了想。就說道:“美國方面的史迪威將軍,夠不夠?”
尼拉當然也聽過史迪威的名字,于是就點了點頭,看了看周圍沒人,就說道:“我是緬甸獨立義勇軍的代表,緬甸獨立義勇軍希望與你們合作一起打敗日本人!”
雖然張弛早就猜到這一點了。但他還是問了聲:“為什么?你們不是一直在幫助日本人打我們的嗎?”
這倒不是張弛惺惺作態,而是戰場上無所不用其極,張弛不確定這是不是緬甸人和日本人一起設下的陷阱。
“因為他們不是來幫緬甸獨立的!”尼拉回答:“我們的師長一家已經慘死在日本人手下了,而且日本人在緬甸還有各種惡行,他們只是因為我們還有利用價值,所以還沒有跟我們撕破臉。”
說著尼拉就把在曼德勒發生的事跟張弛說了一遍。
張弛聽完后就點了點頭,這時的他已經相信尼拉及緬甸獨立義勇軍是真要反正了。
這對中隊來說當然是個好消息,甚至對中英美聯軍來說都是個好消息,但張弛卻有個顧忌。
張弛的顧忌不是日本人,也不是緬甸人,而是中國的盟友英國人,那個在第一次緬甸戰役中只顧自己的利益十分無恥的犧牲盟友利益并最終攪亂了戰局的英國人。
如果讓英國人聽說了這個消息,只怕他們又要打起商人的小算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