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青衣說罷,只留下碧劍邛,將大殿眾人驅散。
“師叔可明白我這么做的意圖?”
直至大殿無人,血青衣才開口說道。
碧劍邛思忖許久,驀地眼眸一亮,道:“保存實力,借刀殺人?”
血青衣嗯了一聲,輕嘆道:“此次我們血魔古域陣營,加上勒血修他們在內,共有三十位絕巔圣人隕落,這損失…不可謂不大!”
“以后,我們八域之間是要進行爭霸的,就憑這次損失,就足以讓我們血魔古域處于不利的處境中。”
“在這等情況下,我若再不顧一切,去擊殺那林尋,若能一舉將其殺死,那自然更好,但萬一殺不死呢?”
碧劍邛忍不住道:“青衣,憑你如今的力量,那林尋焉可能是你的對手?”
血青衣猩紅的眸泛著懾人的神芒:“你覺得以林尋這種人的性情,會等著我去殺他嗎?”
“更何況…”
他目光盯著碧劍邛,道:“師叔,你曾親眼見識過林尋的手段,難道現在還不明白,欲殺此人,豈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勒血修七人一起出手,失敗了。”
“勒天衡三人出手,失敗了。”
“烈玉五人出手,以及其他十六個絕巔圣人一起出擊,也都以失敗告終。”
“偌大的護道之城,硬生生被他一人圍堵!”
說到這,血青衣眸子中浮現出一抹駭人的光,聲音低沉而懾人,“師叔,你還覺得,現在就去復仇是明智的抉擇嗎?”
碧劍邛渾身一哆嗦,背脊直冒寒意。
血青衣收回目光,神色恢復淡然,道:“我說了,林尋此子就是一把刀,既可以割傷我們,也就能砍掉其他七域幾塊肉!其他域界不是想看笑話嗎?我偏偏不讓他們如愿。”
“要受損,大家一起受損,誰也跑不了!”
說到最后,血青衣渾身已是散發出一股迫人的威勢,神色間盡是冷然。
碧劍邛忍不住問:“那…我們就這般忍著,什么也不做?”
血青衣思忖道:“當然不能什么都不做。”
碧劍邛精神一振。
卻聽血青衣已斬釘截鐵說道:“將我們血魔古域的力量,全部從古荒界撤回來,以后,沒我的命令,不得再踏入古荒界一步!”
什么?
碧劍邛傻眼,差點叫出來,這豈不是告訴其他域界勢力,他們血魔古域在向古荒域低頭?
“師叔,這種事,當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來。”
血青衣輕嘆,對碧劍邛一驚一乍的反應有些失望,也懶得再解釋,道,“去吧,就按照我說的做。”
碧劍邛雖心中兀自有些疑惑,但還是領命而去。
血青衣一個人佇足大殿中,沉默許久,軀體上猛地涌現出無法抑制的可怖殺機。
遭受這等奇恥大辱,他焉可能沒有怒?
“林尋!且容你多蹦跶一段時間,就看你這把刀,究竟有多鋒利,以后,我會慢慢跟你算這筆賬!”
聲音一字一頓,殺機迸發,流露出無盡的恨,響徹這寂靜空蕩的大殿。
“什么?血青衣竟忍住了?”
“莫非是這次血魔界的損失太大,讓血青衣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哼,這血青衣必另有圖謀。”
“呵呵,血青衣這家伙,明顯是不愿被其他人當槍使。”
沒多久,關于血青衣的決定,就傳遍開,被其他域界的領袖人物所知悉。
一時間,無不都感到驚詫不已,進行各種揣測。
這等大仇,血青衣竟能忍住,這家伙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也因這則消息,讓其他域界的強者無不哄笑,認為血青衣堂堂一方域界的領袖人物,青冥八絕之一的傲世存在,卻在這等時候隱忍,未免太膽小和不堪。
“這血青衣,簡直太沒膽子了,我都懷疑,他是如何成為青冥八絕之一的。”
“他這是嫌血魔古域丟的臉還不夠多”
“竟被一個古荒域絕巔圣人嚇到了,這血青衣…太讓人失望了。”
隨著了解這則消息的越來越多,其他域界中,充滿了各種譏笑,讓血青衣的聲譽都遭受到極大的重創。
血青衣沒有解釋什么,從那天之后,他便一直在打坐、修行,深居淺出。
寵辱不驚。
不管如何,這一場由林尋掀起的風云,就在血青衣的隱忍中,就此沉寂下去。
可林尋的名字,也隨之進入八域視野,人所皆知。
如今誰都清楚,破敗不堪、孱弱之極的古荒域陣營,終于出了一個可堪入目的角色。
但也僅僅如此罷了。
畢竟,林尋終究是一個人,在這勢力眾多,絕世強者云集的九域戰場中,也注定改變不了古荒域陣營必敗的結局。
這就是八域強者的一致看法。
而此時的林尋,正在護道之城遺跡上,四處逡巡,時不時進行推演和思忖。
欲建立一座牢不可破的護道之城,“護城之陣”的布局無疑是最關鍵的一環。
作為一名道紋師,以林尋如今的手段,布置這樣一座大陣,并不算困難,只不過卻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來推演。
這已經是他在勘測地勢,推演陣圖的第十九天。
這一段時間里,少昊、若舞和其他古荒域強則一起,已在這片遺跡上搭建了一片臨時營地。
同樣在這一段時間中,不知有多少的八域外敵如嗅到血腥的蒼蠅似的,紛至沓來。
但還未等靠近,就被少昊、若舞聯手誅殺,無一幸免。
敵人所留的尸骨和血水,也都盡數被收集起來,這是以后筑成的材料,自然多多益善。
“這兩天里,敵人前來侵犯的數次和人數明顯銳減了不少,這樣下去的話,想收集筑成材料可就有些麻煩了。”
若舞沉吟道。
“真正的狠茬子可還沒有出現。”
少昊眸光湛然,遙望遠處,
“你該清楚,如今肆虐在這古荒界中的八域外敵,絕大多數都是由尋常真圣帶隊,對我等而言,自然構不成威脅。”
“相信他們如今必然也已察覺到,我們不好惹,自覺實力不足的注定不敢前來送死。”
“不過,當了解到我們在此匯聚的目的,八域外敵中的那些大人物們,肯定會坐不住。”
“畢竟,他們誰能眼睜睜看著我們重建護道之城?”
若舞點頭,星眸閃動,“這么說,當我們真正開始動手城時,必然會遭遇到無法想象的阻撓了?”
“這是必然的。”
少昊語氣平靜,“這一場暴風雨,遲早會來,不過目前一段時間里,情況還不至于那般嚴重。”
說到這,他不禁苦笑:“最關鍵的是,林尋決心以敵人之尸骨和血肉為材料筑城,可偌大一座城,所需的材料可是無法想象的龐大。”
“我們如今收集到的,只不過是九牛一毛,連一堵城墻都堆砌不起來。”
若舞啞然。
她抬頭,看著遠處正在專注推演陣圖的林尋,說道:“這件事,不必操之過急,慢慢來就是了。我相信,他既打算這么做,必然有他的辦法。”
少昊嗯了一聲,忽然道:“一味等候在此也不是辦法,太過被動,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打算帶我們古荒域的一些強者,一起出去磨練一番。”
“去哪?”
若舞一怔。
少昊負手于背,神色睥睨,掃視八方:“這可是我古荒域的地盤,如今卻有諸多外敵侵略其中,四處肆虐,我打算將他們一一掃蕩。”
頓了頓,他說道:“同時,借此行動也能多幫林尋收集一些筑城材料,何樂而不為?”
若舞點頭:“那你可要小心一些。”
少昊唇角翹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笑道:“想殺死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在當天,少昊帶著一批足有五十人的古荒域強者離開。
若舞目送他們離開,心中卻有些感慨。
帝子少昊,無愧是有大氣魄、大胸襟的絕世人物,已擁有領袖群倫的手腕和力量。
似這般驕傲之人,一般很難去服從和配合其他人的行動。
可少昊不同,哪怕如今的古荒域陣營中,隱隱以林尋為主,可他卻從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絲抵觸,亦或者不滿。
反倒一切行動,皆是從大局出發,毫無保留地為古荒域陣營付出自己的力量和貢獻。
這讓原本還有些擔心少昊和林尋可能會產生內斗的若舞,在暗松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禁心生欽佩之意。
若舞甚至敢肯定,若無林尋,古荒域陣營,必以少昊為尊!
而少昊,也注定不會讓大家失望。
若舞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遠處的林尋,這家伙也是一個另類。
從來都沒有掌控一切的覺悟,也沒有領袖般的自覺,可偏偏地,卻讓少昊都愿意配合他的行動,還真是奇了怪了。
想到這,若舞一怔,自己…又何嘗不如此?
從最初在血魔界見到他,直至現在,可同樣也都不自覺地追隨其身邊,為其馬首是瞻。
并且,好像從來都沒有抵觸或者抗拒過…
“令人不由自主就心悅誠服地追隨,或許,這家伙才是天生的領袖?”
若舞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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