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上,篆刻著一個鳥篆古字“禹”。
拿在手中,并無什么特殊之處,但金蟬青年則露出一絲異色,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告辭。”
道袍老者轉身,踏入那無咎燈衍化出的璀璨光影深處。
“這是星空古道上,帝族禹氏的一位老祖人物,性情最是孤峭冷酷,和萬劫大帝是至交好友,有朝一日小友若是踏上星空古道,遇到什么麻煩事,倒是可以拿出此令牌。”
金蟬青年終究還是沒忍住,提醒了林尋一句。
帝族!
并且,還是來自星空古道上!
林尋黑眸一瞇,將令牌收起。
白骨仙凰翩躚,化作一個身披云霓,頭盤發髻的絕美女子,儀態圣潔,清冷孤傲。
只是,她此刻卻微微躬身,朝林尋和金袍青年道:“多謝兩位相助,這是我族的一截真羽,還請小友收下。”
一截流光溢彩,虛幻絢麗的羽毛,出現在女子掌中,遞給林尋。
林尋看了看金蟬青年,后者笑道:“你幫他們脫困,他們做出回報也是應當的。”
林尋這才收起這一支堪稱無價的仙凰真羽,道:“多謝。”
女子沒多久,便踱步離去。
“你大概也看出,此女來自仙凰一脈,在其宗族中,她的輩分談不上多高,但一身修為和底蘊,卻是首屈一指的,可惜,若不是當年被那禁忌力量困在此地,以她的天資,踏足帝境應當不難。”
金蟬青年輕嘆。
接下來,背負斷劍的白骨巨人上前,化作了一個虬髯大漢,儀態豪邁,來自巨闕族,贈予林尋一把七寸青色劍鞘。
焦枯大樹化作一名荊釵布衣的美人,舉止淑靜嫻雅,本體乃一株萬火道樹,贈予林尋一片火紅的葉子。
白骨狐貍化作一頭生著八尾的青狐,容顏柔媚傾城,魅惑無雙,來自九竅神狐一族,贈予林尋一串晶瑩璀璨的青玉鈴鐺。
白骨大蛇化作一個面目猙獰的中年,氣息陰柔森然,來自玄翼天蛇一族,贈予林尋一顆雪白剔透的獠牙。
白骨老黿化作了一個老實憨厚的矮小老者,來自大虛龍黿一族,贈予林尋一個嬰兒巴掌大小的白色甲殼。
在此過程中,他們陸續向林尋和金蟬青年致謝,而后一一走入無咎燈那璀璨的光芒中,消失不見。
金蟬青年則在一旁,時不時為林尋介紹一二。
林尋這才清楚,一路上跟隨在自己身邊的這七個恐怖兇物,幾乎沒有一個是簡單之輩!
像帝族禹氏的老者,乃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帝境存在!
其他人,也都是來自各族的恐怖大人物。
當年,他們曾在這混沌本源地中,為萬劫大帝護道,但卻因此也遭受牽連,被禁忌力量鎮壓,道行遭受到破壞,才會變成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而無咎燈的出現,則為他們化解了禁忌力量的鎮壓,方才從那萬劫大淵中得到解脫。
對他們而言,無咎燈就是一個能夠令他們歸途的希望,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否則軀體被禁忌力量破壞的他們,一輩子都只能像孤魂野鬼般迷失天地間,人不人,鬼不鬼,無法覺醒意識。
“好好保存他們所贈的東西,以后必然有用得上的時候。”
金蟬青年說著,已經將無咎燈還給林尋,“最重要的是保護好此燈,這可是一位大帝的心血所在。”
林尋想起了那位撐舟在冥河之上的骷髏船夫,那位…難道也是一位帝境不成?
他將無咎燈小心收起來。
此燈之神妙,他已徹底見識過了,很清楚這是一件何等神異的寶物。
“走吧,我們去看一看。”
金蟬青年帶頭,腳踏石階,步步而上。
林尋緊隨其后。
臺階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道,甫一踏足其上,林尋只覺一股奇異的震蕩力量彌漫,令他軀體都是一顫。
他悄然運轉煉體修為,這才將這等奇異的震動力量化解。
再看前邊的金蟬青年,如履平地,步伐悠閑。
林尋收回目光,繼續跟上。
隨著邁步,越往高處的臺階上,彌漫出的那一股奇異震蕩力量就隨之變得越強。
初開始,就如潺潺細流,震蕩之力雖有,卻影響不到林尋分毫。
但很快,這一股細流漸漸化作了奔涌的浪濤,震蕩沖擊之力開始變得強猛。
再后來,浪濤開始變得洶涌、就如小溪化作了長江大河,驚濤拍岸,水流湍急,兇猛無匹。
依舊沒有奈何林尋,在拾階而上的過程中,他只是將煉體修為不斷運轉,不斷變強,便將那等震蕩沖擊力量化解。
只是,當踏足第一千道石階時,林尋神色已變得有些凝重,邁步時,就如在滾滾洪流中逆行,可怖的震蕩力量壓迫,就如千軍萬馬在沖鋒陷陣。
前方行走的金蟬青年,一直不曾回頭,似對身后林尋的處境渾然不覺,顯得很閑適從容,步履自始至終都很平穩。
林尋深吸一口氣,將煉體力量已運轉到了五成左右,這才跟上了金蟬青年的腳步,沒有被拉下。
當踏足第二千層臺階上時,林尋渾身氣血都如沸騰,在轟鳴激蕩,整個人沐浴在九清道光中。
此時,他已將煉體力量運轉到極致,才能化解抵消到石階上擴散出的震蕩力量。
這讓林尋心中也不禁震驚。
須知,他如今擁有著煉體長生八劫境圓滿地步,并且還是一位真正的絕巔王者。
可才僅僅踏上第二千層石階而已,就不得不全力而行,而在他面前,還有七千九百九十九層臺階…
這個數目所代表的含義,簡直足以讓任何強者絕望。
即便是林尋,神色都已是凝重之極。
而在前邊,金蟬青年赤足麻衣,儀態悠閑,渾然沒有止步等一等林尋的打算。
林尋深吸一口氣,摒棄雜念,繼續前行。
在接下來登臺階的時間中,他甚至不得不運轉睚眥之怒。
后來,睚眥之怒也不足以支撐時,他又運轉斗戰圣法。
直至踏上第三千層石階時,林尋早已將恒極無漏的法門全力施展,整個人就如在全力拼命而戰,渾身道音轟震,璀璨耀眼之極。
也是此刻,林尋終于感到吃力。
若擱在尋常,就是碰到偽圣一流的角色,都不會讓他感到如此艱難。
可現在,僅僅只是登臺階而已!
“要不要歇一歇?”
便在此時,金蟬青年止步,背對著林尋開口,聲音溫和。
“不必了。”
林尋搖頭。
金蟬青年沒有勉強,繼續前行。
林尋則咬牙,一步步跟上。
轟!轟!轟!
可怖的震蕩之力,就如山崩海嘯,排山倒海,轟砸而至,根本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若想前進,就只能硬撼。
直至踏上第三千三百層臺階時,林尋已是氣喘吁吁,額頭冷汗直冒,每一寸肌肉都在顫粟。
但他并未停歇!
一路上的對抗,反倒激起了林尋心中的一股狠勁。
最重要的是,金蟬青年不曾止步過,林尋可不想被這家伙遠遠甩在后邊。
哪怕知道,自己修為遠遠不如對方,但林尋可不認為,以后在道途上的成就,會遜色于對方。
只是,林尋并不知道,早在他踏足第三千道臺階上時,走在前方的金蟬青年就露出一絲訝色。
似沒想到,林尋竟能走到現在。
直至林尋一步步踏上這第三千三百層臺階時,金蟬青年都似很意外,眼眸中泛起陣陣異色。
他可是很清楚,在長生道途中,能夠在這由帝境人物布置的“道梯”上走到這一步,是多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即便是絕巔人物,都極少都像林尋這般,走到現在的。
金蟬青年無聲地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繼續前行,似乎要看一看,林尋能支撐到什么時候。
在走到第三千五百層臺階時,林尋就如背負神山而行,清俊的臉龐上露出極為吃力的神色。
當踏在第三千六百層石階上時,林尋臉色已是因吃力扭曲起來,額頭青筋爆綻。
當踏上第三千七百個石階時,他每邁出一步,軀體都一陣搖晃,似快要支撐不住。
在林尋踏上第三千九百道石階時,金蟬青年第一次止步了,道:“要不要歇一歇?你已瀕臨極盡,再這樣下去,反倒會令自己負傷,損傷道行。”
聲音認真。
想了想,他又說道:“你也不必較勁,能夠走到現在,已經是一個了不得的壯舉,在以往歲月中,我還見過哪一個絕巔人物,能在此境中表現得如你這般出色。”
說到最后,他已扭過頭,看向林尋:“這時候,適可而止便好。”
卻見林尋略一沉默,就搖頭道:“不必。”
金蟬青年一怔:“你一路只用煉體修為前行,不就是為了磨礪體魄?眼下,已經足夠了,再磨礪下去反倒過猶不及。”
林尋笑了笑,猛地一步邁出,登上下一個石階。
而后,他周身氣息就如干涸的河床迎來了暴雨傾瀉,開始節節攀升,越來越強,越來越熾盛。
金蟬青年頓時笑了,眸泛奇色:“原來如此。”
(本章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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