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巴掌長的毒蝎在地上亂爬了兩圈,撞到門檻上之后又倒了回來,這個惶惶如末日來臨的家伙全然沒有往昔的兇殘,看準旁邊的地縫準備鉆進去躲藏。@
但是它的動作慢了片刻,一只牛皮靴子驟然踩落下來,頓時將它踩成肉醬!
在山神廟大殿里面,成百上千的毒蟲毒物在沒有了無目婆婆的控制之后,全然亂成了一鍋粥,它們有的相互撕咬殘殺,有的被鏢師們握持的握把炙傷燒死。
短短不過半刻的時間,原本像是潮水般洶涌的毒蟲死的死、傷的傷,更多的四散逃跑,再也無法形成任何的威脅。
大殿里面終于安靜了下來。
然而一個焦急的聲音隨之響起:“小兄弟,我的娘子好像中毒了!”
程釗抱著孩子站在程氏的身邊,后者跌坐在地上,俏臉慘白沒有血色。
她的肩膀被短劍劃破的地方,流出的鮮血都是黑色的。
敵人所使用的武器,都是涂抹了劇毒!
“不要著急!”
林恒威第一個趕了過去,遞上了藥盒:“我這里還有解毒丹,效果很好的!”
如果不是衛長風提供的這盒解毒丹,先前那幾名被星梭擊中的鏢師早就毒發身亡,不可能堅持到現在。
現在衛長風正在為他們施針拔毒,暫時騰不出手來,所以林恒威就先拿出了剩下的解毒丹,幫對方控制住毒性。
程氏接過藥盒,沖著林恒威感激地笑了笑。服下了一顆解毒丹。
她的修為很高。默運真氣化開藥力之后。立刻控制住了毒性在體內的蔓延。
等到衛長風為鏢師們治療完畢,再回過來幫助她也拔除了毒素。
“恩公,真是太謝謝你了!”
程氏恢復過來之后,由衷地感激道:“你救了我的孩子,又救了我們夫妻兩人,我們都不知道怎么感謝才好!”
剛才如果不是衛長風出手攔截住了無目婆婆和鬼童子,她一個人絕對敵不過對手的圍殺,更不用說治好毒傷了。
衛長風笑笑道:“我們也算是同舟共濟。客氣話就不用多說了。”
他救程氏夫婦只是適逢其會,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也算是結個善緣。
雖然這位程氏的身份很不簡單。
站在一旁的程釗似乎在心里下了某種決心,臉上露出堅定的神色。
這個時候程氏站起身來,對著那名灰衣男子盈盈行禮道:“蕭師兄,多虧你出手相助,妾身不勝感激!”
無目婆婆和鬼童子再次殺進來的時候,一名喬裝成山民的刺客乘機偷襲程釗,如果不是這名灰衣男子及時出手將他攔下,后果絕對不堪設想!
灰衣男子渾身一震。嘶聲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告辭了!”
他自始自終都是面無表情,但是最后一句話卻是暴露了內心的激蕩。
話音剛落。他就展開身形掠出了大殿,旋即消失在狂風暴雨之中。
“師兄...”
程氏想要阻攔都來不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離開,幽幽地嘆了口氣。
程釗握住自己妻子的手,輕聲問道:“他是你蕭師兄?”
程氏點了點頭:“是的...師兄雖然易了容,但是他的武功招式不會變。”
這位黃裙少婦的神色有些黯然。
這邊兩夫妻在低聲細語地說話,那邊威遠鏢局的鏢師們中間,卻是傳來了傷泣和咒罵的聲音。
雖然擊退了強敵,依然有六名鏢師慘死在了無目婆婆和鬼童子的手里。
作為江湖客,他們盡管早已習慣了生離死別,但是看著原本那些熟悉的鮮活生命瞬間離開,依然有著抑制不住的悲傷。
“誰都不要攔我,我一定要活剮了這個兔崽子,為老三報仇!”
那名方臉漢子破口大罵,將一名穿著粗布衫的少年拖了出來。
這名山民少年是和那偷襲程釗的老者一起的,后者見勢不妙早已逃之夭夭,他倒是留了下來縮在大殿里面瑟瑟發抖,結果被方臉漢子給抓住。
方臉漢子顯然認定,他和無目婆婆是一伙的,因此將怒火全都傾泄在他頭上!
“不...不要殺我...”
山民少年嚇得魂不附體,涕淚縱橫地哭喊道:“我只是在路上遇到這個老爺爺的,我不認識他的啊,跟我沒關系啊!”
方臉漢子一把將他丟在地上,提起長刀獰笑道:“還敢狡辯,真當老子是白癡啊?你說沒有關系就沒有關系了?”
“住手!”
正當方臉漢子揮起長刀準備砍死山民少年的時候,程釗出聲喝止道:“他還只是個孩子,被人騙了很正常,你何必要遷怒無辜?”
“無辜?”
方臉漢子盯著程釗,咆哮道:“老子的兄弟才是無辜的,如果不是你們這兩個災星,我們怎么會被無目婆婆偷襲?要怪都怪你們兩個!”
“夠了!”
林恒威低吼道:“李魁,閉上你的嘴,給我少說兩句!”
“總鏢頭!”
李魁激憤地說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程釗和程氏都露出了一絲愧疚之色,要說起來還真是因為兩人才引來殺人,牽連威遠鏢局死了六名鏢師。
李魁毫不猶豫地揮落長刀,朝著山民少年的脖頸砍下!
眼看著這名少年將要身首異處,長刀被一把清瀅瀅的長劍給截住。
出手阻攔對方的不是別人,正是衛長風。
衛長風淡淡地說道:“不管你有沒有說錯,殺一個無辜的人都是錯的!”
這名叫做李魁的鏢師,在遭遇強敵的時候沒有看到他如何兇猛。對付一名身無寸鐵的普通人倒是威風十足。讓衛長風極為反感。
“不用你多管閑事!”
李魁的暴戾性子上來。不管不顧握拳朝著衛長風轟了過去。
“給我住手!”
林恒威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出聲喝止。
衛長風冷哼一聲,不避不閃同樣揮拳迎擊,兩人的拳頭頓時重重撞擊在一起。
咔嚓!
李魁的臉孔瞬間扭曲,不由慘叫了起來,縮回手踉踉蹌蹌地后退。
他的實力不過是煉體中階,十個綁在一起也不是衛長風的對手,不知死活地和后者硬碰硬地對抗。后果可想而知!
這一拳,讓他斷掉了至少三根指骨!
“住手!”
“干什么!”
見到李魁和衛長風動手吃了大虧,幾名和他關系不錯的鏢師勃然色變,紛紛叫嚷起來,甚至將武器都拔了出來。
“都給我閉嘴!”
林恒威猛然挺身站到了衛長風的前面,對著那幾名鏢師厲聲喝斥道:“你們想干什么?如果沒有這位恩公,我們今天都要死在這里!”
“什么時候我們威遠鏢局的鏢師,都成是非不分、恩將仇報的人了?”
他的質問如同重錘般砸擊在鏢師們的心頭,這些鏢師臉上的激憤頓時變成了羞愧,垂頭喪氣地放下了手里的武器。
林恒威轉過身來。恭恭敬敬地向衛長風行了一禮:“恩公,真是對不住...”
衛長風收起清影劍。搖搖頭說道:“算了。”
他不怕這些鏢師,但也無意計較太多,今晚流得血已經夠多的了。
林恒威感激地說道:“多謝恩公。”
他回過頭,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瞪自己的手下,尤其是惹事的李魁。
李魁捂住自己的左手,忍著痛不敢再嚎叫。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衛長風的對手,真要是生死相拼,恐怕用不了幾個回合就得把小命送掉,現在只斷了幾根手指算是極為幸運了。
衛長風沒有再理睬威遠鏢局的人,對著那名山民少年說道:“你走吧...”
山民少年如獲大赦,也不管外面風大雨大,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吃點苦頭是必然的,但能撿回一條命就足夠了。
而經過這么一遭,程釗夫婦還有衛長風同威遠鏢師們的關系變得冷淡無比,雖然林恒威有意彌合,但終究還是作罷。
這一夜,在緊張不安的戒備之中安然渡過。
到了凌晨的時候風雨停歇,天剛亮就放晴了,東方的天際泛起了魚肚白。
宿住在山神廟里的眾人紛紛離開了大殿,準備啟程。
衛長風牽回了自己的烏云踏雪,這匹坐騎在昨晚的戰斗中沒有被波及。
威遠鏢局的鏢車也基本都完好,鏢師們忙忙碌碌地準備著。
“恩公...”
這個時候程釗夫婦走上前來,一起向衛長風行禮 衛長風點點頭說道:“我要走了,你們自己多保重,我看那無目婆婆不會善罷甘休的,小心刺客還會來偷襲。”
程氏點點頭說道:“妾身知道的,再過去幾十里外就是益南城,到了那里就安全,無目婆婆沒了鬼童子,等于是被斬斷雙臂也不成氣候了。”
“倒是恩公要小心,你殺了鬼童子,她一定會找你報仇的!”
衛長風笑笑不語。
他更不怕無目婆婆,而且這里距離云海山也不遠了,不信這個瞎老太婆還能追到云海門里來,十個都不夠她死的。
程釗上前一步,用雙手奉上了一只小小的盒子:“恩公,這是我們夫妻的一點心意,還請你一定更要收下,否則實在無以報答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