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虛偽的面具,岑牧感覺再和倫道夫談利益,就不顯得那么維和了。
岑牧正色道:“我們昨天才談好合作,主教大人今天就跟我來一出大手筆的試探,是不是明天又會來一場更高級別的試探吶?!這筆交易我擔的風險太大了,主教大人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別怪我中途退出。”
倫道夫面色凝重,解釋道:“剛才這件事是個意外,因為就在昨晚審訊區死了一個圣教重要人物,圣教一件禁物被盜,審判長要背負主要責任。
今天一大早,盧克城教會高層就進行過激烈的討論,我把自己從事故中摘了出來,審判長非常不滿,本來我們之間的關系就貌合神離,現在遭遇這起事故,我和他已經基本撕破了臉皮。
你今天被他盯上,有一般因素是因為我,他認為你是我的朋友,想通過打擊你,來拉我下水。
而且,恰好你在這起事件中確實有一些難以解釋的巧合,第一次禁物失魂事件,你獨自在場;而今天禁物被盜,你也在教堂區。
說實話,如果我今天沒看到你的表演,我對你也是抱有懷疑態度的,因為發生一件事情可以用巧合來解釋,但是發生兩件巧合的事情,那一定是有其內在的原因,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處理方法。”
岑牧面不改色,仿佛是在聽他聊別人,等倫道夫說完,岑牧哂笑道:“那現在就能證明我是清白的嗎?!按照圣教的傳統定罪方式,如果你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那么你是有罪的,按這種規則,我是罪人,圣教什么時候變好了,開始講究證據了?!”
倫道夫笑道:“當然不會,圣教從來不擔心找不到證據,不論屈打成招,還是搜魂拘魄,手段多得很。
審判長之所以放過你,是因為他沒有把握,不敢賭,萬一抓不住你,反而把他手底的兵全折了,那這一次,他真的就沒有翻盤之力了。
這就是政治斗爭,盡管他認為你最有嫌疑,也不得不暫時放你一馬。”
看到岑牧譏諷的目光,倫道夫笑著反問:“難道不是嗎?!至少就目前來看,他沒有發現其他的嫌疑人,所以,有機會他依然會選擇拿下你做替死鬼,你并沒有真正安全,除非把他扳倒!”
原來他們是這般思路。
岑牧神秘一笑,反問道:“那你就不擔心我的清白嗎?”
倫道夫搖頭道:“我不關心!完全不關心!抓兇手是審判長的職責,跟我沒有一毛錢的關系,沒抓到是他倒霉,我反倒是松了口氣。”
聽他一說,感覺圣教內部派系斗爭太激烈了,難怪圣教坐擁如此兵力,卻始終無法擺平內部的叛亂。
岑牧試探著問道:“感覺教會現在處于四分五裂的狀態嘛?”
倫道夫憂心忡忡,沉吟半天,說道:“這大概是歷史的必然規律吧!圣教的黃金年代是由即將卸任的教宗陛下打下來的。
陛下天縱其才,在很小的時候就展現出他過人的親和力和談判能力,在陛下六歲的時候,一支流民武裝入侵了家鄉,一番掠奪后,正猶豫要不要殺光所有人,那時候,他獨自勸說這幫人放棄了殺人的念頭,并和流民武裝的老大建立某種聯系。
幾年后,他成為這支流民武裝的老大,前老大甘愿替他打下手,就是憑借這支部隊,陛下在荒原上崛起,勢力范圍越來越大,后來陛下加入圣教,成為教廷最年青的主教,一路創下許多無法突破的記錄,成就一段傳奇。
在陛下的帶領下,在短短二十年時間內,圣鋒教會發展成為這片土地上數一數二的頂級勢力,教廷現任的許多高層都是他的下屬,只要他在位一天,這些人就會馴服,并保持一定的凝聚力。
可是,現在教宗陛下病入膏肓,每天清醒的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并需要用昂貴的設備和藥物來維持生命,可以說,每一口呼吸都價比黃金,他的時日不多了。
教會失去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分裂就會成為一個必然的趨勢,現在沒有人能夠繼承教宗陛下的遺志,接管整個教廷。”
這可真是一個大大的好消息!如果消息確鑿,光這個消息就讓岑牧感到不虛此行。
岑牧終于有一股如釋重負的感覺,他盡力掩飾心中起伏的情緒,問道:“那么…對于當前這個局勢,主教大人又有什么計劃呢?”
倫道夫搖頭道:“計劃談不上,我對權力并不熱衷,現在坐上這個位置,也是身不由己,如果我不上來,就會被人擠下去,并且,我的對手為了永遠消除威脅,他們會想盡辦法剝奪我的一切資源,把我打倒在地,盡管我和他們無冤無仇!”
岑牧感嘆道:“所以說,政治沒有對錯,只有輸贏。”
倫道夫頷首道:“是啊!我只希望能在這場風暴中獨善其身,保住盧克城,我在這里耕耘了好些年,這里有很多我的朋友和親人,有我最美好的一段回憶。”
看來,倫道夫的愿望和自己的愿望并沒有多少區別,岑牧越來越覺得和這個老頭合作,是個不錯的選擇,趁著這個機會,岑牧索性提到云家的事情。
岑牧問道:“主教大人,有沒有關注過云家?”
“云家怎么啦?”話題突然一轉,倫道夫感覺他極可能為云家說項,難怪他答應坐鎮云家,這里面果然是有些故事的。
岑牧直說道:“我和云家有些淵源,在調查過程中,我發現云家之所以陷入經營困境,其背后有圣教的影子,我想問主教大人是否參與其中?又或者知道一些秘密?”
“你還真一點都不客氣!”倫道夫伸指點點他,笑道:“我并沒有參與這件事,這是上一任主教和審判長鼓動的計劃,美其名曰,扶助本地品牌的計劃,其實,說白了,就是他們眼饞云家的生意,想據為己有。
我接任主教一職之后,遵從教會高層一貫墨守的原則,并沒有插手上任的遺留事務,一直以來,是審判長負責這個項目,所以,云家眼下的困境跟他拖不了干系。
正好,你要能擺平他,說不定可以破掉云家的困境,也順便解決一個你自己的隱藏威脅,一舉兩得。”
“是一舉三得,主教大人也從中獲利。”
倫道夫嘴巴一抿,聳聳肩,并沒有反駁。
“那么,主教大人能提供什么幫助呢?”
倫道夫想了想,說道:“只要你經由合法的途徑解決問題,我會幫你壓住盧克城教會反對的聲音,你只需要專心應對審判長麾下的勢力。”
“如果審判長采用不合法的手段呢?”
“那錯在他,你暴起反抗,合情合理,我也有話可說,總而言之,一定要占住道義。”說完,倫道夫遞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這個老頭真是老奸巨猾,三言兩語拉人下水,自己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