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牧三人停下腳步,等這個人抱著女娃追上來。※%頂※%點※%小※%說,x.
“借火?你要火干嘛?”云戚疑問道。
這個人褪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國字臉,是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臉上略帶滄桑,充滿疲倦感,他輕輕舒口氣,摘下女娃的帽子。
這女娃不過五六歲,小麥色肌膚,五官端正,鼻翼兩側有幾點淡淡的雀斑,不影響她的美麗,反而平添幾分可愛,因為營養不良,她臉上的皮膚干燥,沒有光澤,嘴唇皮焦枯,眉宇間泛出一絲青烏色,恐怕不止是饑餓的問題,她的身體還有些其他毛病。
小芥子悄悄拉了下岑牧的手。
“我…”這個人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欲言又止,恐怕是羞于啟齒。
岑牧明白他羞于啟齒的請求,問道:“怎么稱呼?”
“羅伯特·奈維爾。”
岑牧伸出手,說道:“我叫岑牧,你好,小孩挺可愛!”
“謝謝!”羅伯特警覺地看了岑牧一眼,卻只看到了平靜和深邃,他正想開口。
岑牧提議道:“走吧!晚上結伴,人多安全一點。”
羅伯特第一念頭是想拒絕,然后他看著女兒的臉,她睜開眼睛,正平靜地看著羅伯特,并不懼怕三個陌生人,雖然這些人剛才殺了個把人,又整殘一幫歹徒。
小芥子摘掉面紗,友好地沖著小女孩一笑,向她伸出一只手。
那一瞬間展露的容顏讓羅伯特為之一呆,隨后臉上浮現一絲自慚形穢的神情,心情反倒放松下來,美貌是最容易讓人形成信任感的特質之一,這是普遍現象,當然,也跟個人面相有關,像小芥子這種,一看就知道是個純凈無暇的女孩兒,讓人生不出任何懷疑的心思。
小女孩驚嘆道:“姐姐,好漂亮啊!”
童言無忌,這夸獎讓小芥子非常受用。
云戚皺眉道:“小芥子,不能把面紗摘下來,戴上吧!”
“哦!”小芥子訕然一笑,將面紗重新罩了起來。
兩個女孩玩到一起,兩撥人的距離感覺親密了一些。
岑牧隨口問道:“羅伯特從哪里來?這么晚還在趕路?”
羅伯特長長舒了口氣,說道:“從伍德林地和荊棘高地那邊過來,路程有點遠,補給用得差不多了,必須早點趕到目的地,找到一份工作。”
原來不是本地人。
對于這片大陸的簡略地圖,岑牧有研究過,索戈海峽將塊大陸分成兩半,只在海水底下連接在一起,左上部分的大陸占總面積的三分之一,是薩倫帝國的版圖,而右下的大陸則是圣鋒教會的領地,藍港位于右下大陸的最北端,與聯邦隔海相望。
而賞金平原挨著索戈海峽,臨近藍港,是圣鋒教會版圖中較邊緣化的領地,賞金平原右上方是伍德林地,右下方則是荊棘高地,伍德林地和荊棘高地的結合部是一壟無名山脈,距離這邊不算特別太遠。
云戚好奇道:“為什么來這邊?林地不是有很多規模不小的城鎮嘛!那邊應該有不錯的工作。”
“一言難盡。”羅伯特臉上怨恨的神情一閃即逝,他沒有繼續回答這個問題,問道:“你們是從賞金鎮過來嗎?聽說賞金鎮是這邊最大最自由的小鎮?”
這人千里迢迢竟然是為賞金鎮而來的?似乎有點不通情理,岑牧和云戚交換一個隱秘的眼色。
岑牧回道:“沒錯,賞金鎮確實是這邊最大的小鎮,實力最強,你為什么對它產生興趣?這邊畢竟是邊緣區域,在伍德林地,和它規模相仿的小鎮不算少數。”
羅伯特想了想,說道:“我聽說這邊不怎么理會教會的管制,比較自由一點,所以想來碰碰運氣。”
盡管羅伯特十分機敏謹慎,但還是暴露了一些東西,看起來他離開那邊的原因應該跟圣教有關,看他的表情,像是教會的受害者。
陌生人之間,忌諱交淺言深,岑牧沒再繼續問他,倒是小芥子和那小女孩打成一片,玩得很親昵。
很快,一行人到了目的地,視野中出現一兩點黃黃的燈,走近一看,是一個用木板蓋起來的房子,房子搭建在木樁上,離地一米,整體有將近五六米高,分上下兩層,第一層是敞開式的,沒有墻,四面的竹簾收了起來,整成一個開放式的酒吧。
一眼看去,倒也坐了十幾位客人,他們大多是拾荒者,叫了一大杯劣質的麥芽酒,用本地的黑話,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眼睛則不斷逡巡,掃視身邊的人。
再看小屋周邊,靠近林地邊緣,有不少露營點,條件好的搭了幾頂帳篷,燒起一堆營火;條件不好的,索性從樹林里找到一捆干柴,鋪在地上,和衣躺在上面。
人多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除了靠近密林內的偏僻角落,幾乎不用擔心野獸的驚擾。
云戚皺眉道:“來晚了點,好位置都被人占了!”
“沒事,晚些時候,再到周邊看看,實在沒地方,住進林子里也不錯。”說著,岑牧轉頭對羅伯特,說道:“走吧!一起去吃點東西!”
人在困境之中,沒必要為了幾分自尊和面子而故作姿態,羅伯特只是低聲說了句:“謝謝!”便不再提受恩惠的事情,這人做事果斷,不拖泥帶水,是岑牧欣賞的類型。
踏著木梯,五人步入小酒吧,周圍漸漸安靜下來,生面孔在哪里都會引人關注,尤其一行人中間夾了兩個嬌俏玲瓏的身影,就格外引人注目。
咻~一個響亮的口哨聲掀起一股非議的熱潮。
“兩小妞不錯嘛!還稍微嫩了點,再長一兩年就完美了!”一個光頭男人摸了摸腦袋,說道。
“哈!禿鷲,啥時候你品味這么奇特了,這雛雞一般的小娃娃,也下得了手?!”
禿鷲斜躺在椅子上,品頭品足:“有一個是太小了,不過另一個還不嘛!你不懂,這種小雞最好玩!用過一次,就知道了,這個教育的過程是很愉快的!”
忽然,眾人眼前閃過一瞥亮光。
一把刀抵住禿鷲的喉結,他拼命往后靠,將竹制的椅子壓彎了,卻依舊避不開刀鋒的追逐,唐刀的刀鋒是傾斜的,冰冷的刀鋒幾乎要將喉結凍結住,禿鷲直感覺峰尖已經刺了進去。
竹椅靠背死死托住他的背,幾乎被壓制到了極致,禿鷲竭盡全身力氣抵抗竹椅的彈性,以避免刀鋒在脖子上開個洞,這狀態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露出驚恐的表情,用眼神求饒。
禿鷲原本挺立的下身軟下來,一股刺鼻的騷味傳出來,竟然失禁了,水滴答滴答從椅子上落下來,滲入木板縫隙中…
旁邊的客人很想笑,又不敢笑,氣氛在這一刻凝固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禿鷲和持刀男子的身上,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情。
俄而,酒吧的調酒師,說道:“本店不許殺人,謝謝配合。”
啪嗒一聲,禿鷲屁股下的座椅不堪重負,扭曲在一起,整個人癱倒在地上,這才逃脫刀鋒的親吻。
禿鷲松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心有余悸地看著對面的男人。
調酒師說道:“禿鷲,你搞壞一把椅子,100銅幣!”
看酒吧的明碼標價,十大杯麥酒也才一枚大銅幣,這叫價明顯狠狠宰了他一把,但是,禿鷲覺得物有所值,莫說100銅幣,就是要1000銅幣,他也愿意給。
剛才,酒吧這么多人,沒一個人開腔,唯獨調酒師說話了,要不是這句話,他的命就沒了。
100銅幣換條命,劃算!
“好,我給…”
禿鷲開口的瞬間,一縷寒光如毒蛇一般鉆入他口中,隨即一陣刺痛傳來。
啊!禿鷲張嘴呼痛,卻見一口血箭從自己口里噴出來,頓時,驚慌失措,不知哪里受了創傷。
“舌長話多,傷人傷己,切掉一截,給你長點記性!”岑牧橫刀側立,一團血紅色的物事躺在刀尖上。
再看禿鷲,他嘴唇沒有受到傷害,舌頭卻被挖出來一截,還是一瞬間完成,可見這精妙的控刀之術。
整個酒吧一片安靜,連調酒師都沒再說什么,岑牧并沒有破壞他的規則,給他留了一份薄面,他要再強行追究責任,只會自取其辱。
岑牧看到吧臺角落蹲了只狗,耷拉著長長的舌頭,盯著刀尖上的肉塊,哈喇子流出來,是只雜毛鬣狗,荒原野狗。
岑牧手腕一抖,肉塊劃出一道輕巧的拋物線,落在鬣狗前面。
它湊上來,聞了聞,一口吞了下去。
禿鷲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畢竟是他身上的一塊肉,惹得其他人發出一陣嘲笑的聲音。
熱鬧看完了,沖突被控制在比較小的范圍內,看情形,禿鷲只能獨自把苦果吞下去,誰讓他多嘴得罪了自己惹不起的人吶!
這熱鬧說刺激,也不刺激,但是精彩是有的,持刀男子顯露的一手控刀之術,足夠把整個酒吧屠殺殆盡,沒有一個人擋得住他,好在他并不嗜殺,這結局已經不錯了,比起很多動不動就暴起團戰的情況要好很多,倒是把調酒師驚了一身汗。
酒吧的人漸漸收回視線,壓低聲音聊些什么,看臉色恐怕在揣摩這五個人的來歷。
云戚朗聲道:“來點酒肉,要好的!”
“好嘞!”
這種酒吧經營多元化,管酒管飯,你要有錢,還可以買到露營的裝備。
很快,服務員端來一碟面包片,一盤剛出鍋的炒肉,一些酒水,這面包比起其他桌上的粗麥面包要精致很多,撕開它,可見更加細膩柔軟的纖維,炒肉也是,看品質就知道是新鮮的食材。
小芥子像主人一般,招手示意:“來!快吃吧!我都餓壞了!”
說著,給那小女孩撕了一片面包,倒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