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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9 尋火之路 三

  第二天,天蒙蒙亮,岑牧便離開了這個充滿喧囂的小鎮。

  經過一個晚上的修整,岑牧的傷口痊愈,沒有留下任何疤痕,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他感覺到斷肢在緩慢的生長,情況沒有預想的那么糟糕,新生的骨頭和原來的骨頭差不多,岑牧猜測蜥蜴體質的缺憾會在修復到膝關節處時遭遇瓶頸,那才是一個坎。

  越靠近黑石山,空氣質量越來越糟,霧霾越來越厚,硝煙的味道也越來越濃,走出綠地的邊界,滿目灰白相間的石頭,坑坑洼洼,十分難看。

  岑牧張目四望,只能看到遠方地面上隱約冒出來的紅光,和一條條往上升起的濃煙,沒有任何生命的痕跡。

  接下來一段路會非常難走,黑石山噴出來的固體碎屑被無以倫比的力量拋射到高空,隨風飄到十公里外的地方,這么一路過去,越靠近火山,碎屑層越厚,它們形狀不規則,輕巧而堅硬,很不穩定,踩上去可能發生翻滾,一不小心就容易摔倒在地上,身體被這些坑坑洼洼的石頭一磕,就是一道蹭破皮的傷口。

  就像是朝圣一樣,明知路途坎坷,依然不會放棄,岑牧突然產生一個這樣的念頭,想了想,又覺得好笑,將它拋之腦后。

  而事實跟他預料的差不多,走過這√長√風√文√學,ww◇w.c↖fwx.ne∞t十幾公里的紉碎屑層,岑牧手腳上又增添了一條條滲血的印子…

  當他走到黑石山下時,下午過了一大半的時光,距離天黑只剩兩個半小時,計算出了一些偏差,他沒有想到最后十公里的路會如此艱難,比平常路多消耗了一半的時間。

  岑牧看了一眼黑黑的山峰,幾息深呼吸,要抓緊時間了,不出意外,今晚將在紉湖泊邊度過。

  黑石山前半段比較平坦,難度在后半段的火山錐上,大團鮮紅的巖漿從火山口溢出來,像是從大地傷口涌出來的血液,順著火山錐外沿不規則的縫隙,往下滲透,流到山體中部時,巖漿散成蛛網狀,幾乎截斷了上山之路。

  站在半山腰,透過視野,可以感知火山口濃郁的火焰能量,體內火焰之種的符文莫名開始顫栗,它似乎感知到外界的環境,發出進階的渴望,這渴望進而影響到岑牧的心情,他對于攀上山頂,有著一股無法抑制的欲望。

  是的!一刻都等不了!岑牧圍著半山腰走了一圈。

  天徹底黑下來,夜風冰冷刺骨,在紉邊上,倒是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也幸虧有這連綿不斷的紉流,為岑牧的微光視覺提供足夠的光線。

  在收集到足夠多的數據后,三階中樞很快計算出方案。

  上山之路披荊斬棘,下山之路則是絕境。

  岑牧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個企圖爬上黑石山的人,不用想,這樣干的傻子并不多,而且在明知下山是絕境的情況下,還堅持上山。

  岑牧在腦海中進行幾輪模擬運算,得出結論,以他的目前體力儲備,借助救援鉤和繩索,可以爬上去,只是體力會消耗到警戒線以下,尤其在最后一段時間,會因為肌肉疲勞,而產生一些無法繼續,甚至于放棄的懶惰情緒,從而阻礙攀登進程,為結果來帶一絲不可預知的影響。

  理論上來說,體力消耗到這個程度是很危險的,不建議攀爬,畢竟人體不是機器,情緒和意志對于執行力的影響很大,并且考慮到未知因素,需要為應付意外而預留一部分體能,這么一算,成功率并不高。

  徒手攀巖是一項十分危險的活動,在舊時代就流行開來,名列世界十大危險運動之首。

  徒手攀巖有很多技巧可言,對于身體姿勢、手的動作、腳的動作和兩者之間的配合,有較高的要求,對于會攀巖的人來說,走同樣的線路攀登至頂,消耗的體力可能是初學者的二分之一,甚至更少。

  岑牧之前并沒有學過徒手攀巖的技巧,但這種技藝并沒有多高深的知識含量,他稍微驅動一個中樞進行一番模擬,便總結出一系列的攀登技巧。

  毫無疑問,一個優秀攀巖運動員的攀登技術發揮得好壞,關鍵是兩腿的力量是否能充分利用,因為只靠手臂力量攀登不可能持久,問題就在這里:岑牧只有一條腿,這是攀上黑石峰最大的障礙。

  至于紉的影響,其實還好,以岑牧掌握的控火能力,他能將一團火熱巖漿中的熱能抽取出來,轉為火焰能量,失去熱能的巖漿會迅速凝固,成為黑色的結晶體,為岑牧提供支撐點,而且還十分堅固,他甚至能用工具先改變紉的形狀,再抽取熱能,方便攀登。

  岑牧知道雙手將在這場攀登中扮演主力,于是,他在方案中增加了幾個臨時的休息點,盡可能緩解雙手在短時間的壓力,為它們爭取恢復的時間。

  然后,岑牧做了個短暫的休息,進食,并補充水分,毅然開始攀爬…

  整個過程有驚無險,凜冽的寒風給他帶來很大的困擾,為了保持身體的溫度,體能消耗加快,另外強烈側風增加岑牧貼緊巖壁的難度。

  同時,他發現瞬間冷卻的巖漿,因為包含大量雜質,硬度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高,差點陰溝里翻船,好在他心里對于剛冷卻的紉有一絲懷疑的態度,事先做過試探,被掰斷的石塊從陡峭的山峰上滾落下去,而岑牧牢牢掛在石壁上,冷汗涔涔。

  從這個高度掉落下去,絕無活命的可能,謹慎又一次救了自己。

  經過兩個多小時的攀爬,岑牧終于站到這座山峰的頂部,腳踏在海拔600多米的巨石平臺上,看著眼前一汪紅通通的紉湖泊,又看看身后一片茫茫荒野,一股難以描述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黑石山在我腳下,它被我征服了!

  勝利的喜悅沒能持續多久,因為體內火焰之種的符文開始躁動不安,原本穩定的結構發生紊亂,似乎在催促岑牧,快點!快點!!它要進化!

  岑牧收斂心神,盤坐在巨石中央,不自覺做出吐納的動作,很快進入心無旁騖,吐惟細細,納惟綿綿的境界。

  定向汲能分析啟動。

  岑牧只覺得眼前呈現一片汪洋大海,龐大的能量似要將他燃成灰燼,在數據的視野中,中心的泉眼汩汩往外翻出亮金色的巖漿,將紉一層層推出來,湖泊的顏色從湖心往外擴散,一點一點發生變化,呈現不完美的對稱之美,如同一朵不斷綻放,無窮無盡的火焰之花。

  切換另外一個視角,這紉湖泊如同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火源之源,自己在它面前就像是一根火柴一樣,微不足道。

  它是如此龐大,探究其根源,感知深入其中,沿著中心的泉眼往下追溯,通過漏斗狀的火山喉管,進入復雜的紉隧道,發現第一個巖漿囊,繼續往里深入,溫度越來越高,在這黑暗的世界中,岑牧能感覺到地心深處有一團炙熱的物體,它像太陽一樣閃耀,越靠近,越明亮,意識被熾烈的物事包裹住,如此燙人,刺痛撕扯神經,痛苦肆意蔓延…

  從外表看,岑牧渾身冒汗,凜冽寒風吹不開身體淤積的熱量,肌肉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眉頭緊緊皺在一起。

  秦淵忍不住在他意識中發聲:“小牧,不要這么拼!你不要小看意識的作用,雖然你的身體沒有在紉中,但如果你執意和它對抗,我擔心意識認為你在紉中,會引爆你體內的火焰能量,將你燒成灰燼,不要懷疑!它一旦產生錯覺,就可能發生不可預知的意外!”

  岑牧沒有理會他的警告,這點痛苦他還能承受,他在深入的同時,也在暗示意識,他能行!撐得住!這團火焰燒不毀他!

  當意識憋著一股勁,沖入核心地帶,一團漂浮在巖漿深處的火焰呈現在岑牧的“視野”中,它如此特別,和周圍熾烈的巖漿分外不同,就像是大海深處的一條魚,但它沒有形狀,因為它的形狀隨時在變化,就像是一團虛無縹緲的靈魂。

  而當岑牧的意識沖入地心深處時,嘭的一下,整個人燃了起來,火焰之種的符文在高溫的刺激下,迸發出劇烈的能量,它開始發生解體,按照某種莫名的規則,開始運作。

  秦淵驚聲道:“小牧!快停止!你已經開始燃燒了!你知道嗎!快停下來!現在燒的是你體內的火焰能量,當能量耗盡,燃燒的也許就是你的軀體!你會死的!想想普羅托斯!你的死值得嗎?!”

  岑牧依舊沒有回應,那團火靈像是世間最美好的物事,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無法回頭!無法擺脫!無法抗拒!

  然后,他驅動意識,撲向那團火焰之靈,義無反顧,如飛蛾撲火。

  它到底是什么東西?它為什么存在于紉核心?它有意識嗎?它會反擊嗎?會不會毀滅自己?

  在撲向它的瞬間,岑牧腦海中無數念頭紛至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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