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火!”鐵楠一聲令下。
兩把機槍噴出憤怒的火舌,在密集的掃射聲中,突然暴起一聲巨響,是狙擊槍咆哮的聲音,三桿槍同時發威,對手猝不及防,成果斐然,五個沖得最猛的人,悶哼一聲,身上冒出一朵朵血花,一頭栽下來,聲息全無,后面的人紛紛往前一撲,趴倒在地上,拿出武器,反射回去。
第一輪交火,對面五死兩傷,全是精銳戰士,如果損失方是鐵楠恐怕要郁悶得吐血。
“光頭楠!你TM敢殺鄧肯,又折我五個兄弟,薛峰鎮跟你沒完!”對面有人怒喊。
現在,可千萬不要承認,岑牧心里嘀咕道,希望鐵罡鎮這個二把手不要犯渾,看沒看清都無所謂,只要沒留下人證,談判桌上有得扯,所以這時候不能發聲,也不能留下任何證據,如果小七被真的打死了,也要把尸體扛回去。
突然,對面射擊聲一滯,一秒過后,十幾顆黑黝黝的手雷從百米外扔了過來。
岑牧忍不住爆了一聲粗口,腦子飛速轉動,瞬間計算出手雷的落點,很不幸,有兩顆能威脅到他。
其他同伴怪叫幾聲,爬起來,飛奔幾步,朝兩側撲開,這危機關頭,各人只能顧忌自己,誰還能管一個瘸子的死活。
計算精確是一回事,執行力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對于這具身體,岑牧沒有多少信心。
他深深呼吸,竭力保持雙手的穩定,右手持槍,左手托舉,砰砰兩槍打了出去,槍口在一瞬間做出調整,移動距離精確到毫米級別。
嘭!嘭!兩聲巨響,手雷在空中被點爆,擊爆點在兩方戰場的中央位置。
一般手雷的殺傷半徑為20米,但不代表你在20米外就一定安全,它所謂的殺傷半徑是指在這個范圍內,你有超過80的可能被直接干掉,而如果你運氣非常不好,哪怕在五十米開外,也有被碎片擊中要害而死亡的可能。
并且,理論上來說,手雷在空中爆炸,威力更強,因為碎片擴散角度更廣,尤其是針對匍匐在地面上的敵人。
岑牧的運氣還算不錯,在爆炸點五十米開外,沒有遭遇“黑色碎片”的襲擊,對面就沒那么幸運了,他們扔出來就沒想到手雷會被人凌空點爆,很多人沒有做出規避動作。
只聽見遠處兩聲哀嚎,又有人中招了。
一個憤怒的聲音大聲咆哮:“光頭楠,你以為你不吭聲,老子就不知道是你嗎?!得罪薛峰鎮,我看你們鐵罡鎮的人是不想活了!”
鐵楠繼續置若罔聞,他開始收斂隊員。
“大家狀況怎么樣?各自報一下!”
岑牧打個手勢,示意自己一切正常。
小臧做出相同的手勢,一輪點兵,發現七個人里只有小七處于半昏迷的狀態,其他人運氣都還不錯,最嚴重的傷也就是彈片的劃傷,不影響行動力和戰斗力。
小臧、鐵楠和周雷三人匯集到一起。
周雷問道:“怎么辦?繼續背嗎?這樣可能會嚴重拖累我們的行動?我如果背他,體力頂多還能支撐跑一千米。”
又面臨一個困難選擇,鐵楠卻沒有多少糾結,他做出一個斬首的動作。
頓時,小臧和周雷沉默了,眼里多了一絲復雜的味道。
小臧、小七、周雷,他們三人的地位和加入時間接近,比較熟悉,交情交好,又有過幾次生死經歷,彼此可以信賴。
小臧凝重道:“我尊重鐵楠老大的選擇,但這件事不要讓我做,我不會做!”
周雷陰著臉,轉過頭,說道:“我也是。”
鐵楠面沉似水,轉頭喊道:“蝎子,過來!”
蝎子就是之前將刀柄扎入迷彩服男人頭頂的男人,是個身手敏捷的殺手,只見他匍匐著,快速爬了過來。
鐵楠指著小七說道:“把他干掉,留下一個手雷,我們走!”
這不光是要殺死他,還要讓他面目全非。
岑牧的超凡聽覺讓他捕捉到鐵楠決定,嘆了口氣。
真是命如草芥啊!岑牧也無能為力,一步錯,步步錯,之前岑牧提議檢查小七的傷口,并做一番處理,如果那時候做了,或許小七的狀態會好很多,不至于淪落到被自己人扼殺的地步。
蝎子拔刀,趨身上來。
突然,小七在昏迷中驚醒,青紫色眼眶包圍兩顆血紅的雙眼,他怒吼道:“魔鬼!你們全是一群魔鬼!”
然后,小七手中的沖鋒槍忽然抬起來,吐出一長串火舌,如此近的距離,讓人無從閃避,好在小七在中毒狀態下,反應和動作遠不及正常情況。
沖鋒槍一路掃上去,蝎子完全沒有提防這一出,一梭子子彈從下打上來,在他身上穿了七個血洞,一瞬間,被打成重傷。
鐵楠反應很快,抬手一槍轟在小七臉上,他的手槍是特制的,子彈是達姆彈,舊時代臭名昭著的子彈,又稱開花彈。
頃刻間,小七的臉被打爛了,皮肉翻出來,半塊頭蓋骨被打碎了,紅白漿糊撒了一地,這模樣就是親娘也無從辨認,鐵楠提槍又在瀕死的蝎子頭上補了一槍,手雷都省了。
“真是廢物!死了還要坑自己人!”鐵楠破口罵道,他鐵青著臉,手捂在左腰,他做出了閃避動作,但畢竟距離太近,被一顆流彈擊中左腰。
“岑先生扛槍行嗎?”鐵楠問道。
“可以。”
“小七的槍歸你了。”鐵楠深深看了他一眼,說道:“剛才兩槍點爆手雷,真的很溜!”
其他人一副驚呆的表情,很顯然,剛才只有鐵楠留意到了細節。
“僥幸。”岑牧感覺自己臉上的笑意很僵硬,沒辦法,對著這個冷血的劊子手,他真心笑不起來,他很想問,鐵楠自己也受傷了,為什么不給自己來一下?!
“那拿了小七的沖鋒槍,是不是可以更溜?”
“不知道,試試看。”岑牧匍匐過來,槍帶和槍身上沾了一些血液和腦漿,岑牧壓抑著惡心的感覺,將槍和彈藥包從小七身上解了下來,掛在自己身上。
而這時,聽到這邊異常的槍聲,對面的人一點一點潛過來。
岑牧皺起眉頭,警示道:“他們過來了,距離大約八十米。”
鐵楠笑道:“岑先生,交給你一個任務,怎么樣?”
“你說。”岑牧突然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本次斷后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行嗎?薛峰鎮的人都不認識你,所以你是最好的人選!只要你完成這個任務,我在鐵罡老大面前記你首功!”鐵楠還找了一個理由。
岑牧心里一陣冷笑,這句話的潛臺詞是,哪怕岑牧被抓住了也不怕,打死不認就是了,他媽的!要不是老子有幾把刷子,不就被你玩死了嘛!薛峰鎮的人是不認識我,可是老子是瘸子,沒看到嗎?!再說,這幫人走了,自己怎么認識路回去?!
想一想就知道,這個決定就是把岑牧當棄子!
“行啊!”岑牧應了下來,他知道如果不答應,鐵楠的下一槍就會射向自己,毫無疑問。
鐵楠頷首道:“好!我們撤!”
說著一行人正準備轉身,小臧站出來,說道:“鐵楠老大,一個人斷后恐怕不夠,要不我和小岑師父一起吧?”
小臧突然跳出來,鐵楠臉色一沉,如同吃了一只蒼蠅,頓了頓,他沉吟道:“小臧,你可要想好了!不要逞強!”
小臧點頭道:“嗯!我知道,請批準。”
鐵楠露出一個殘酷的笑容,說道:“好!如果你被抓了,不要說自己是鐵罡鎮人。”
說著,他從袋子里掏出一顆雷,遞了過去:“這顆手雷送給你,你知道該怎么用吧?”
小臧凄然一笑,說道:“鐵楠老大你放心,我小臧絕不是那種貪生怕死之人,寧可死,也不會給你和鐵罡鎮帶來任何麻煩!”
鐵楠點頭,露出燦爛的笑容,說道:“好!這樣就好!祝你們好運!”
說完,一行人匆匆離去。
岑牧轉頭問道:“你干嘛做出這個決定?你這么做一次,鐵楠從此會將你從自己人的行列里劃出來,你不懂嗎?”
“我當然知道。”小臧凄然一笑,反問道:“自己人又怎樣?小七和蝎子的待遇還不能說明問題嗎?!自己人都是拿來犧牲的,有時候甚至還不如一個外人。”
岑牧笑道:“那你也不必用這個方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做法挺幼稚!”
小臧說道:“幼稚就幼稚吧!你不一樣,你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想說的,明知會冒犯人,你也會說,相比鐵楠,更值得信賴。”
“信賴我的人品,也不值得你拿性命來嘗試啊!”岑牧指了指對面,說道:“前面還有十來個精壯的漢子,你不怕死嗎?”
小臧笑道:“我相信你能夠搞定!”
岑牧奇異道:“你小子對我的信心怎么比我對自己的信心還要強!”
小臧說道:“我覺得你一定是個潛藏的超級高手!那眼神絕對錯不了!高手才有這樣獨特的氣質!”
這家伙說著,竟有幾分崇拜的味道,讓岑牧無言以對。
“他們要過來了,手雷你準備好了嗎?”
小臧將手雷掛在胸口,說道:“放心,如果真被俘虜,我會拉開它,大家同歸于盡!”
岑牧像是看著白癡一樣看著他,說道:“不!我是讓你扔出去。”
“啊?!”
岑牧抬槍做個瞄準射擊的動作,小臧才反應過來。
他有些緊張,又有些后悔,后悔沒有找鐵楠多要幾顆,他說道:“小岑師父,手雷只有一顆,萬一沒打中,可就麻煩了!”
“你剛才不是對我很有信心么?!”
“好吧!怎么扔?”
岑牧微微抬手示意一個方向,說道:“從這個角度拋飛出去,落點在五十米開外。”
“那…那有點近耶!”
岑牧皺眉道:“照我說的做!快!”
小臧拉開引線,按要求將手雷拋了出去,丟出去的剎那,他一聲驚呼:“糟了,偏低了!”
偏低的話,很容易就落地了,射擊難度超高。
只見岑牧閃電般抬槍,瞄準,射擊。
砰!一槍射出去,也不看結果,直接把小臧的腦袋按下來。
轟的一聲巨響,夾雜著幾聲慘叫聲。
岑牧說道:“快!抓緊時間!扶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