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初一,祝大家新年快樂,在新的一年里身體健康,財源廣進,生活美滿,萬事如意!)
沈慧芳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言不發盯著電視,但是電視機上漆黑一片,沒有任何畫面。
火紅的夕陽從側面的窗戶穿透進來,溫柔地撲在她的臉龐上,染上一片黃紅色,看起來很溫暖。黃紅色中還有幾條黑線,那是窗戶上的防盜鐵柵欄。
現在已經是傍晚,除了被夕陽照射的這片空間外,客廳里其他地方都陷入昏暗中,看不太清楚。
突地,沈慧芳嘆了一口氣。
愁啊…
宋甄的爸爸去世得早,留下她和宋甄孤兒寡母的,日子很是難過——她記得她那時候整天只知道哭,感覺天都塌了,真不知道怎么辦。不過還好,她男人總算是留了一間房子下來,再加上她在紡織廠里做工,還有父母的接濟,這日子勉強算是過了下來,而隨著最近幾年工資越來越高,宋甄也逐漸長大,這日子也是越來越好過了。
偏生又遇到了上大學這事。
上大學,那就意味著要花錢,花大錢,對于這個家庭來說,那是一個巨大的負擔,但是不上又不行——現在這個社會,就是大學生出來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要只是個高中生的話,那就更艱難了。而且宋甄考上的可是南醫臨床醫學,那可是個好學校好專業,出來了就能當醫生,前途無量,所以就算是砸鍋賣鐵,自己也是一定要讓她上的。
沈慧芳現在就是為錢發愁。
這陣子下來,她把能想的辦法都想遍了,能湊的地方也都問了一遍,但還是沒能把這學費給湊出來:她父母生得少,兄弟姐妹算上她自己只有三個,而且那兩位兄姐的情況比她家好不到哪里去,也都有孩子在上學。她厚起臉皮去上了一趟門,總共也只借來了一千多,就算加上她自己這些年好不容易攢下的那些錢,也才兩千八,離所需要的費用,六千,可還差了不少。
這還只是學費和住宿費,還沒算書本費和宋甄每個月的生活費呢。
愁啊…
沈慧芳正在為這事發愁,從窗口射進來的那火紅的夕陽逐漸黯淡,屋外風聲漸漸急促起來,嗚嗚地叫著。
起風了。
“砰砰砰”的聲音從臥室傳來,把沈慧芳驚醒。
她趕緊起身,小碎步跑去臥室,只見窗戶開著,被漸起的大風吹著、一下一下地往窗棱上撞。
她趕緊上去把窗戶拉上,把插銷落下,插好,轉身,就要回去客廳,在快走到臥室門口的時候腳步停了下來,繼而轉身,目光射向床頭柜,只見此刻床頭柜上正放著一個牛皮紙的信封,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塞著什么。
沈慧芳怔怔地看著那個牛皮紙信封,隱隱猜到了那是什么。她慢慢走上前去,把信封拿起來,打開一邊的口子,往里面一看。
都是一百元的鈔票,有紅的有藍的。
“小杜。”
她叫了一聲,捏緊了信封,快步走出臥室,來到杜安房門前敲了敲門,“小杜,你在嗎?”
杜安最近都在做準備工作,沒戲拍,很多時候都窩在這個家里。按照慣例,他此刻應該是在家的。
“小杜,在嗎?”
沈慧芳又敲了敲門,還是沒人應。最后她一扭把手,開門進去了——杜安這門有鎖,不過他就剛來這里住的那個月會上鎖,之后的日子基本上從來不上鎖。
房間里收拾得整整齊齊,空無一人,就連本來掛在墻上的那幾個釘子上的幾件短袖都不見了。
沈慧芳沒有說話,捏緊了信封,心事重重地回到客廳坐下,又像剛才一樣發起了呆來。
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剛才還是紅日當天、熱意無限,現在卻是烏云彌漫、不見天日,狂風呼嘯著,嗚嗚聲越來越大,猶如鬼哭狼嚎。
有一個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后在大門口停下,悉悉索索一陣動靜咔嚓兩下后,門開了。
宋甄走了進來,小喘了兩口氣平復了一下呼吸后看到自己母親坐在客廳里發呆,臉色一暗,隨即吸了一口氣,強笑起來。
“媽,你怎么燈都不開?黑燈瞎火的。”
宋甄說著開了燈,日光燈閃了兩下亮了。
“哦,回來了?”
沈慧芳這才回過神來。
宋甄換好鞋子,走到沈慧芳身邊乖乖坐下,開口道:“你還在為我學費的事操心呢?”
沈慧芳沒說話。
宋甄很燦爛地笑著,一副興奮的模樣,說道:“媽媽媽,你聽我說啊,你根本沒必要為這事操心。阿明哥說了,大學里是有綠色通道的,到時候我申請綠色通道就行,我們家這情況,肯定能申請下來!”阿明哥是一位同樣利用假期在大娘水餃店里打工的大學生,比宋甄大兩歲。
綠色通道助學貸款這種剛剛興起的事,沈慧芳也聽人說過,不過同時她還聽說了申請這種助學貸款的學生會被人看不起、很容易被同學孤立,她不想自己的女兒也這樣,所以才會這么努力地想要把學費湊齊。
但是現在她確實是不用操心這事了。
“沒事,”
沈慧芳搖了搖頭,笑著摸了摸宋甄的腦袋,“你的學費不用你來操心,媽都給你弄好了。”
宋甄一愣:她家什么情況她還能不知道?這幾天沈慧芳的動靜她也都看在眼里,完全不像是給她準備好學費的樣子啊。
然后她注意到了自己老媽另一只手里拿著一個牛皮紙的信封,鼓鼓囊囊的。
她立刻就明白了:是杜安給的錢。
她多想讓媽媽把這錢還給那個人,但是她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說出來。
而此刻的杜安正身背一個包急匆匆地往一棟單元樓下沖。
錄完陸羽有約到現在,已經過去八九天了。
在這段日子里,拿到自己兩萬塊酬勞的杜安先聯系了凌菲介紹的那位老師,約好了時間地點后,第三天就開始學起畫來了,同時還讓束玉找了點關系,把蘇云塞進了南揚市一家有官方背景的槍械俱樂部,讓他開始學起槍械來——終結者中絕大部分的戰斗場景都是以槍進行,尤其是終結者,在他拍攝計劃中需要動用到多種武器,這就需要蘇云有相關的知識儲備了,不然讓一個半點不懂槍的人來演,只會讓觀眾覺得假、不專業。
要知道,很多時候嚴謹的專業性能夠增強影片的真實性和說服力,細節決定成敗是有一定道理的。
除了這些工作上的事,還有一件私事需要他操心。
眼看著就要到九月份大學開學了,但是看沈阿姨的神色,似乎宋甄的學費還沒著落。不過杜安早就把錢給準備好了——那是他上節目賺的錢,拿出了八千來用信封裝好了,趁家里沒人的時候偷偷放到了沈阿姨的床頭。
他知道,以沈阿姨的性格,若是他當面把錢給她,她是肯定不會要的,甚至就是他偷偷把錢放在了她床頭,她也會還給他。唯一的辦法,就是留下錢,然后自己消失一陣子,等到開學了,看著別人家孩子都能去上學,難道她這個當媽的還能眼睜睜地讓宋甄不去上學不成?
所以他此刻才會背著包出現在這里,打算先來這里借住兩天或者三天——反正時間不會太長,因為根據束玉的消息,他的票房分紅馬上就要下來,到時候他就能在南揚市擁有自己的住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