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結者的劇本很簡單,一個多小時就寫好了,難的地方在分鏡圖和概念圖。
和他之前拍的兩部電影不同,終結者是科幻驚悚片,影片中有未來科幻戰爭場面,而終結者本身更是一具包裹著血肉的機械體,這些都需要杜安這個導演來設計形象,可不是光用文字描述就能讓劇組工人人員聽明白的,所以杜安又拿出了一個本子,將自己腦子里的那些東西一點點畫出來。
首先,是終結者的概念圖:全金屬架構,仿人體骨骼設計,紅外電子眼,鈦合金覆蓋面,電纜導線,液壓管…
隨著杜安手中的圓珠筆來回滑動,他想象中的終結者形象出現在了本子上:中間一個豎著的大圓筒,邊上四個小一點的圓筒,五個圓筒上都畫了很多黑線;中間那個大圓筒頂上是個大圓圈,大圓圈里好幾個小圓圈。
屋內很安靜,昏黃的白熾燈光從頭頂灑下,鋪在本子上,將圓筒人的形象照得清晰。
手中的筆尖抵在本子上不動,杜安雙眼盯著這個超現實主義、后現代風格的圓筒人看了半天,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確實沒有繪畫的天賦。
愁啊愁…
作為一名導演,繪制分鏡圖的能力很重要,很多導演本身都有極高的繪畫功底,像徐客徐大導,水平就堪比專業漫畫師,但是能把終結者畫成圓筒人的杜安明顯沒有這種能力。
他本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從小一路念書上來,美術課只在小學里上過,早就忘了,如今的水平也就是畫個小雞啄米圖的程度,如何能畫出終結者那么復雜的東西?
杜安握著筆,在本子上一點,一點,望著窗外默默出神:學畫畫,嗯,必須得去學畫畫,還有男女主角也要去找。女主角問問朱茜行不行,要是要價太高就算了,反正這女主角也不需要那么好的演技,男主角的話…一時之間想不到什么合適的人選,還是交給演員工會的人去操心吧,反正他是不會再自己演了——演戲太累,自導自演更累,他實在不想再干這種事了。攝影師也要找一個,康俊安的風格不太適合這部戲,不過也說不定呢?可以先找他過來試試看,他的能力還是有的…
需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想著想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都聽到了輕微的開關門的聲音,想必是客廳里的宋甄終于去睡了,杜安這才終于有了睡意,上床睡去了。
第二天起床后已經是十點多了,洗漱一番后杜安直接拿著劇本去了夢工廠,也沒找束玉,先在大廈食堂里把中午飯解決了,這才去了她的辦公室。
看到是杜安,本來站身欲起的秘書對他露齒一笑,打了聲招呼“杜導早啊”就坐了下去,沒有攔他。
杜安敲了敲門。
“請進。”
推門進去,見到束玉正低頭拿筆在一份文件上寫寫畫畫,聽到他進來頭都沒抬。
他走到束玉辦公桌面前,把劇本往她桌子上一扔。
啪,一聲輕響。
束玉頭稍稍一抬,視線在這本子上一瞥,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把文件推到一邊,把本子拿過來翻起來。本子很短,她大致瀏覽了一遍只花了五六分鐘,然后杜安見到她放下本子看著自己。
“新電影?”
杜安點點頭,眼睛在她腦袋上掃了一下,看到那根筷子還是像他剛見到束玉時那樣斜插在她的腦袋后,忍不住開口道:“夢工廠馬上怎么說也是家資產過億的公司了,你這么大個老總,怎么還老是把那根筷子當發簪用呢?可以換換啦,黃金白銀的俗氣用鉆石的也可以呀。”
此言一出,頓時感覺自己向著億萬富翁的格調又靠近了一點——他最近一直在提早適應億萬富翁的生活。
“我媽留給我的。”
束玉一句話就把這個土包子暴發戶的話懟了回去,杜安聳了聳眉,不說話了:死者為大。
“你想拍那就拍,不過暫時拍不了。”
束玉說道:“風月還沒有下檔,縮小放映量再撐一個禮拜還能再收點錢,所以風月下檔至少還要再等一個多禮拜,它票房又這么高,要換成以前,統計工作有的忙,還好現在影院電子賬單普及了,能快不少,不過估計也得到九、十月份的樣子。”
這點杜安沒有異議,“沒事,正好我要去學畫畫,你讓我現在拍我暫時也拍不了。”談到風月,杜安又想起一件事來,“海外上了嗎?”
束玉說:“八月上,呂方何已經把路子都鋪好了,北美歐洲兩個主要市場的放映條件和數量都不錯,亞洲、南美也還行。”
杜安卻是想到了更遠的地方,“那呂方何走了怎么辦?你公司那些人跟在他屁股后邊,有沒有把發行渠道的路子踩好?”這也是他們當初定下的計劃,先跟在小馬影視后面走一遍,看能不能借此把自己的發行渠道建立起來。
“他不走了。”束玉說道。
杜安霍地看向束玉,半晌,才笑起來,“有點本事啊,齊晟知道嗎?”
束玉已經又把剛才那份文件拿了過來,低頭涂涂改改的,一邊說了句“知道”。
杜安沒有再問下去:這里面肯定又是一場不為人知的交易,他終究不是夢工廠的人,和束玉也只是合作關系,人家公司的機密他不方便探問,而且束玉不愿意說的話他也不想強問。
他只需要知道下一部電影兩人合作的時候不會再被第三發行方分去利潤就行了。
和束玉又隨便聊了兩句,看她工作正忙,杜安識趣地退了出來,正要去自己的辦公室上一會兒網,卻在經過束玉秘書的辦公桌時停了下來。
“菲菲,”
菲菲是束玉這秘書的名字,全名凌菲。
“你有空的時候幫我找個美術老師,能上門教畫畫的那種。”
讓杜安自己去找還真不知道哪里去找,束玉這秘書就不同了:聽束玉說,她在圈子里人脈挺廣的,就算她不認識,她認識的人里面總有認識的。
“好,”
凌菲馬上甜笑著應了下來,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看著杜安,想要聽聽他還有沒有什么想說的。
有秘書就是好啊,有事秘書干,沒事…那個啥。
杜安卻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態,道了聲謝后,胡思亂想著去了自己辦公室。
這間“杜導辦公室”在劇組開拍后就封存了,影片上映后又開封,還是只包伙食、沒有編制、不發工資的節奏。
剛剛打開電腦,掃雷還沒開呢,手機就響了。
一個陌生的號碼。
“誰?”
杜安現在也是閑的蛋疼,不管什么號碼,先接了再說。
“你好,”
電話那頭是個粗獷的男人聲音,“杜導嗎?”
“是。”
一聽是的,電話那頭那個男人的聲音立刻熱情了起來,“啊,杜導,是這樣啊,我們這里是‘魯鈺有約’欄目組,我們下一期想要邀請您做嘉賓,現在就是先問一下您的大體意向。也不知道您什么時候有空,不如您約個時間地點我們見面詳談?”
杜安坐正了身子,“魯鈺有約?”
訪談節目這可是前三甲,歷史悠久牌子老,能上就說明你在全國都有名了。
論現在這熱度,好像也確實是該來找自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