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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節:實踐修正理論

人類對于突然闖入自己領土的陌生人總會有一種本能的戒備感,放在dkb48的后臺這里也是一樣。風云網  杜安在這里站了半天,現場的這些成員們、工作人員們都是各忙各的事,沒有人上來打招呼,即使有湊巧路過的也只是禮貌地笑一笑,沒打算跟他說什么。不過杜安注意到有不少成員時不時偷偷看過來兩眼,一副想上來又不敢上來的樣子。

  雖然這見鬼的紀錄片不知道會在哪里播出,甚至能不能播出都是一個問題,但終究是一個露臉的機會,而對于她們而言這樣的機會太少了。她們中有不少人也想上來占個先機露個臉,要是最終能剪在片子里那就更好了,可她們終究只是一群經過了大半年訓練的普通小姑娘,在這相對安穩的環境中沒有經歷過真正娛樂圈的殘酷,臉皮還太薄,對于成功的渴望沒有達到一個程度,所以半天還是沒人過來,大家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要是放在外面,有這樣一個相對還不錯的機會,此刻肯定已經有大把人沖上來跟杜安、哦不,是跟杜萌萌攀交情了。

  正當我們的杜萌萌合計著自己是不是該寫個條子去找人主動搭訕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好。”

  他循聲望去,見是他右手邊的一個女孩子在跟他講話。

  相對于娛樂圈的普遍水平而言,dkb48招人的顏值標準不太高——實在也高不了,你指望能用一個略高于工薪階層招收到多漂亮的女孩子呢?真正沉魚落雁的女孩子早就去更有前途的渠道出道發展了。

  在這樣的標準下,后臺這里的女孩子們的顏值高于普通人,但和很多明星比卻還是有差距的,而現在和他打招呼的這個女孩子的顏值在這些人里面算是拔尖的了,用一句通俗的話來形容,那就是有星象。

  “你好,”

  這個女孩子又對他說了一聲,“我叫張雅潔。”

  名字太爛了。

  杜安在心里腹誹了一聲,對她點了點頭,沒說話。

  雖然他現在打扮成了女孩子的模樣,但是有些男性特征可變不了,比如說喉結、嗓音。喉結可以用高領毛衣遮擋,反正在這樣的天氣下也不會顯得突兀,但是嗓音卻沒辦法遮蓋,只好用啞巴的設定來應付了。

  而杜萌萌是啞巴這一點,剛才艾姐在向現場姑娘們介紹的時候也說過了,所以張雅潔對于杜安的反應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她只是拿手在自己頭頂比劃了一下,笑道:“你好高哦,長得又這么漂亮,艾姐要是不說的話我還以為你會是模特呢。”

  杜安之前已經以女裝扮相出現在大銀幕上過了,這次再扮成女人還要讓人認不出來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為此,他跟陳妤欣折騰了很久才終于搞定現在的這個扮相——和上次出現在大銀幕上的出塵仙女相比,這次的他雖然還是很漂亮,但總算沒那么仙氣惹人注目了,而大黑框和刷子一樣的齊劉海也讓人很難真正分辨清楚他的具體面容。

  “你是來拍紀錄片的?”

  杜安點了下頭,然后就見到張雅潔說:“她們都在忙,你不如從我開始拍吧。”

  他剛才還在想這里的小姑娘都太害羞了,沒想到馬上就蹦出一個膽大的來。雖然這姑娘的名字在他看來俗氣了些,但是長的還不錯,而且勇于追求機會。娛樂圈就是這樣的人才容易上位,太安靜的只能安安靜靜地死去。

  杜安又不動聲色地看了眼現場。

  他察覺到張雅潔主動接近自己的時候,現場的聲音微不可察地減弱了些,有幾個成員還偷偷瞥過來兩眼。

  最后杜安點了下頭,比劃了一下,讓張雅潔跟著他到一側的角落坐下。

  這是一個化妝臺,此刻這里沒有人在用,杜安把攝影機開了,放在了上面,對了一下角度后就放著不管了,開始準備和張雅潔進行交流。

  然后他看到張雅潔歪著腦袋問自己:“我該說些什么呢?”

  杜安從口袋里掏出自己的便箋和筆,迅速地寫下了一行字展示給她看。

  你在這里沒有朋友嗎?——大概是職業病,在剛才的觀察中,杜安也注意到了這個小姑娘,記得她一直是獨自一人坐著,旁人都在相互聊她們的,沒人和她搭話。

  這個問題很尖銳很欠打,不過杜安這次是抱著自己的目的來的,這里的人也都不認識他,不知道他是誰,所以他也不用顧忌什么了,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務求盡快了解到他想要了解的東西。

  他注意到張雅潔在看到自己寫著的便箋后表情一滯,不過很快就調整了過來,笑著說:“原來你是用這樣的方式交流,我剛才還在想我不懂手語怎么跟你交流呢,現在好了。”然后她才回答了杜安的問題。

  “你看的還挺準的,不過你猜錯了哦,我在這里朋友很多的,只不過現在出了點事,所以…”

  她不說下去了。

  杜安卻跟個愣頭青一樣完全不看臉色,又寫道:能說說是什么事嗎?

  張雅潔咬了咬嘴唇,然后放開,笑了一下,說:“也沒什么不能說的,就是我準備退團了,她們里的一些還不想走的怕跟我靠的太近引起上面的猜疑吧。這很正常,我理解。”

  退團…

  長安系的運作情況一直很糟糕,不止dkb48,其他幾個劇場包括百樂門在內都已經有成員不斷地在辭職,這個情況杜安還是了解的,卻沒想到自己剛來的第一天就接觸到了這樣的例子。

  不過也好,這個話題也有助于他此次前來的目的——杜安現在會打扮成一個女人坐在這里,是為了《楚門的世界》。

  這部電影即將開拍,原本他該在做相關工作的,但是之前和周星池的接觸讓他產生了關于藝術和商業的思考。反正這部電影也不是他投資的,雖有分紅,但是大賣他也賺不了太多,銷售冷淡他也不會多虧,所以他這次干脆把這部電影當成了一個試驗品來做,希望能幫助在自己技術上提高一下,但是當他想著手進行修改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無從下手。

  他對于這個電影的了解完全是從自己的夢中而來,真想動手了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優劣何在、又該如何改進呢。

  還好他有長安系的這幾家劇院。

  這本是他按照《楚門的世界》的架構所創造出來的產物,但是經過了大半年的發展,這些劇院其實比《楚門的世界》本身更貼合這個現實世界,于是他反過來從這些劇院方面找靈感。

  可以說之前他是用理論指導實踐,而現在打算用實踐來修正理論,這也是他為什么會把陳妤欣叫過來研究了大半天的妝容最后打扮成這個樣子坐在這里的原因了。

  能說說你為什么要退團嗎?

  杜安在便箋上寫下這句話,給張雅潔看。

  張雅潔看了一眼后笑了一下,說:“當然可以,反正都要走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我從小到大都有一個明星夢,當初也是因為想要成為明星才進來這里的,但是進來了之后才發現這里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在上臺表演之前,我們每天的工作就是訓練,練舞蹈,練唱歌,練表演…什么都練,每天平均下來大概要練五六個小時吧,然后等到能上臺了,除了每天的訓練外就是每周一次或者兩次的表演。其實我挺喜歡這樣的生活吧,雖然每天的訓練很辛苦,但是我不怕吃苦,我也享受每次的舞臺表演,但是我看不到未來。”

  這個看著已經有些專業,臉上一直掛著職業化笑容的女生此刻表情終于稍顯落寞了下去,聲音也略低了些。

  “每次表演之前我們都會從后面偷偷往前面瞄,看看今天來了多少人,可是已經三四個月了,到今天還是沒有一次能夠坐滿的…”

  這個女孩很敢說,杜安這樣想著,又寫道:總有一天能坐滿的。

  張雅潔看到后,搖頭道:“就算總有一天能坐滿那又怎樣呢?到那時候我都多少歲了?而且就算坐滿了,也不過就是三百多人,我們終究還是個十八線歌舞團…”

  她沉默了一會兒,說:“而且你知道嗎?我們的工作內容里面還包括一項就是每天要發博,這是算指標的,我們每個人也都有公司分配的統一博客。”

  杜安點了下頭,表示知道。

  他當然知道,這本來就是他要求在長安系推廣下去的活動,目的就是在于和粉絲保持全面性的接觸,讓粉絲們知道他們所關注的這些小“明星”們平時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把可接觸的明星的概念徹底化,增加黏合度。

  張雅潔又問道:“那你知道杜安嗎?”

  杜安再次點了下頭。

  從別人口中提到自己的名字,說實話有那么一丟丟的羞恥感。

  “我們所有人的博客關注度加起來,還沒有杜安的一篇博文的評論數多…”

  杜安此刻很想摸一摸鼻子,但是基于他現在的角色設定,他不能這么做,只好眨了眨眼,賣了個萌,然后看著張雅潔眼神很是寂寞地說出下面一句話。

  “我不想把青春浪費在這里。”

  到底是要走的人了,說話真是大膽。

  杜安想了想,正要在便箋上寫些什么,卻發現這一頁寫滿了,于是把這一頁撕掉,在新的一頁寫上:每天在博客上報告自己的生活,會讓你有被窺探的不爽嗎?

  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一個問題,正好張雅潔說到這了,他就把這個話題扔了出來。

  張雅潔看了后,反問道:“怎么會呢?”

  怎么會呢?

  俗語說得好,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按照一個正常的邏輯,一個人生活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是會感到壓抑不自在的,在杜安的劇本中,楚門也是因為受不了自己一直活在虛構的世界里,被人窺探控著,想要爭取自由,所以才引發了一系列的劇情,但是聽張雅潔的回答,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私人生活被人所窺探。

  看她一副“你怎么會這么想?”的表情,她不但不介意,反而很享受這種有人關注窺探她的私生活的生活。

  雖然杜安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人,但是在他的想象中,這些人該是一邊煩惱著一邊享受著才對,張雅潔如此純粹的坦然和享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現實和他所臆想出來的劇本,確實存在著差別,光是從這一點來看,他這一次的妝容就沒白折騰。

  “我的日常生活里也沒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東西,寫出來和大家分享我覺得沒什么問題…”

  兩人在這邊一邊寫一邊說,聊了不少,這中間后臺又來了些成員。她們對于后臺這里多出來的一個陌生人感到有些奇怪,不過經過成員們的解釋后沒一會兒就放開了,開始日常的嬉笑聊天,而這邊的對話也陷入了僵局。

  張雅潔小姑娘雖然很明顯是想要出位,但是她終究是經驗太少歷練太少,肚子里想好的東西說完之后很快就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正當杜安想著自己是不是帶一帶她的話題的時候,聽到她憋出了一句話來。

  “這紀錄片什么時候播?”

  這功利心半點也按捺不住,還真是稚嫩。

  杜安這么想著,寫下:不知道。

  張雅潔又問:“那會在什么臺播?央視嗎?”說到央視的時候杜安看到她的眼睛明顯地亮了起來。

  這或許能成為她留下來的契機,但是杜安還是指了下“不知道”那三個字,打碎了她的這個奢望。

  張雅潔沒有再問,沉默了一會兒后笑了,“我這段會不會播出你也不知道吧?”

  杜安沒有反應。

  她繼續說:“也是,我都是一個馬上就要走的人了,公司應該是不會免費給我做宣傳的。”

  杜安的沒有反應在她看來應該是默認了,這讓她的情緒有些煩躁。

  “說了半天看來也都是白說了!”

  她站起身來,就要走開,卻還是轉過身來對杜安打了聲招呼,“不好意思,我妝還沒化完,先過去了。”

  說完就向著遠處另一個沒人用的化妝臺走去。

  杜安關上攝影機,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沉默著,很好地表現出了他是一個啞巴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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