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下的紐約,冰冷而又潮濕。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說 逼仄昏暗的小巷里,似幻似真的霧氣,凝聚成為一具惟妙惟肖的形體。自由女神像表面的風霜痕跡、長袍的褶皺,雕像底部的小島,甚至周圍水波蕩漾,都纖毫畢現、完完全全地呈現了出來,簡直就好像穿越時空的實物,帶著厚重、滄桑氣息。
就連站在一旁的女郎碧姬,都暫時地忘記了恐懼,用近乎呆滯的目光望著眼前的神奇景象。
霧氣持續了數十秒的時間才緩緩散去,托在朗納德掌中的石頭又重新恢復到漆黑、深沉,看不出任何異樣。
穿著風衣的怪人卻仍舊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著這塊神石,似乎要看穿其中蘊藏的秘密。
一墻之隔的酒吧里,仍然音樂勁爆、火熱酣暢,瘋狂地飲酒作樂。沒有人注意到后巷里發生的這一切。但是蘇子語他們所坐的位置,距離后巷直線距離也不過五六十米,根本不需要移動位置,心意念頭已經悄悄潛伏在旁邊,把前因后果一點不漏看了個干凈,比親身在場、親眼所見還要清楚明白。
“這個突然出現的怪人,手段冷酷直接,毫不吝惜人命,不知道風衣底下,隱藏的究竟是什么怪物軀體?”
絡腮胡朗納德醉眼惺忪,不明白那些鐵錘幫的人是怎么身首異處、橫死當場的,卻瞞不過蘇子語窺探的念頭。盡管由于不想驚動對方,他的心意念頭只能潛伏在旁,不能靠近,但還是清晰看到在那一瞬間,從怪人的風衣底下,鉆出一條足有十幾米的長尾,長尾由無數骨節組成,就好像放大版的人體脊椎骨,卻通體暗紅如血,邊緣狹長鋒銳似刀。
在驚人巨力的加持下,這血色骨鐮長尾切斷人的脖頸就好像剖開豆腐般輕松,以至于從悄無聲息伸出、到斬首數人、再到收回,呼吸之間就全部完成,速度快如凜冽寒風一掠而過,肉眼完全看不清軌跡。
不過這怪物雖然露出了端倪,而且手段殘酷、當場屠戮,蘇子語還是沉住氣沒有現身。因為坐在一旁的云純陽、姬玄宗都是面不改色,一副安之若素、波瀾不驚的樣子,顯然還沒有到動手的時候。而且死的那幾個,顯然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當醉漢朗納德掏出那塊所謂的神石,怪人一道念頭勾動精氣,注入神石當中,激發出霧氣景象的時候,蘇子語是真正大吃了一驚:
“這塊石頭…居然能夠吞噬心意念頭?!到底是什么來歷?”
人的心意念頭,是一種奇妙到了極點的存在。不僅看不見、抓不著,而且比空氣還要微妙。空氣雖然無處不在,肉眼也同樣看不見,但是只要流動起來,哪怕是清風拂面,都還是可以感覺得到。
而心意念頭卻是真正的無形無質、不可捉摸,所以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控制和運用,甚至都發現不了它的存在。只有修行中人,通過種種神通秘法不斷壯大之后,才能夠駕馭強大意念,影響和作用于現實物質。但這并不會改變心意念頭沒有形體的本質,任憑你神通蓋世,呼風喚雨、雷霆震動、移山填海,都是意念勾動天地精氣產生的變化,而不是意念本身的形態。
所以心意念頭可以隨心所欲,上天入地、穿金沒石,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哪怕是依存于魂魄肉體之內,也只是承載的容器。就好像用瓷碗盛滿清水,雖然外面都被碗壁包裹,但里面還是有清水存在。
然而在蘇子語的感應里,風衣怪人那道意念直接投入到神石內部,居然好像泥牛入海般,徹底消失了!
這樣的情景,就好像一汪清水注入瓷碗,卻滴水不見,只剩下一個空瓷碗那樣匪夷所思,是蘇子語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以至于他差一點就按捺不住震驚,要釋放顯露念頭,親自查探這塊神石內部的情況了。
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間的念頭,蘇子語清楚看見面前的云純陽和姬玄宗,眼神微微地變化了一些,但是卻遠遠不像自己這樣的驚訝,顯然是早就知道這神石的存在。
“難怪他們萬里迢迢親自趕到北美,果然不單單是因為一個虛無縹緲的消息和傳聞。這塊神石顯然是被人以特殊秘法符文留下了記號,普通人不懂得控制意念,只有修行人才能夠激發霧氣景象。倒是一個甄別對象的辦法,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會落到這個醉漢手里?”蘇子語心里轉動著這些想法,并沒有付諸于行動。
站在朗納德面前的風衣人,顯然也發現了神石的古怪,足足盯著觀察了幾分鐘,甚至又接連釋放了幾道心意念頭,卻全都是和第一次一樣,除了激發霧氣景象,讓自由女神像再度現身,沒有任何其他效果。那些注入到神石內部的心意念頭,直接被吞噬得干干凈凈,再也感應不到存在,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塊神石,是誰給你的?”嘗試再三之后,風衣怪人終于放棄了努力,重新抬頭望著朗納德問道。
“尊敬的先生,我也不知道那位的身份。那是一位神秘的先生,每次出現的時候,我都看不清楚他的樣子。但是那位先生告訴我,只要把神山的消息傳遞出去,就會有像您一樣強大的先生來找我,我只需要把神石拿出來,然后就可以得到豐厚的報酬…”
朗納德這番話,說出來簡直流利極了,顯然是不知道排練重復了多少次。不過當他對上風衣怪人那完全不似人類的雙眼,所有的勇氣頓時消失得干干凈凈,立即渾身打了個激靈不敢再看,吶吶收回了后面的話。
“如果你說的話里面,有哪怕一個字母是假的。我會讓你知道什么是地獄,那將會比死亡還要痛苦一千倍、一萬倍。”這是風衣怪人出現之后,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僵硬的語調,聽不出半點感情,就好像電腦合成的語音那樣別扭,卻像拿著一把小刀在反復切割著朗納德的神經,讓這個絡腮胡醉漢從頭到腳一片冰冷,正準備賭咒發誓。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忽然一道黑影從眼前閃過,接著只覺手里一輕,托在掌中的神石居然不翼而飛!
異變陡生,朗納德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就聽見一聲急促不似人類的咆哮,其中蘊含無窮憤怒,緊接著面前勁流狂飆四射,化作一團颶風呼嘯沖進酒吧,帶起的狂風甚至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見鬼…還是逃命吧…”
朗納德暈頭轉向爬起身來,眼前早已經沒了風衣怪人的蹤影,身后酒吧過道內,隱約傳來連串慘叫聲,讓人頭皮發麻。他連回頭多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屁滾尿流般穿過滿地尸首逃出巷外。
被半路劫胡的風衣怪人,此刻已經徹底化成死神,在酒吧的過道里瘋狂突進。
在他的前方,一團球狀黑影好像出膛炮彈,以極快的速度呼嘯翻滾著,眨眼已經沖進了酒吧大廳。
風衣人卻采取了更加簡單粗暴的方式。
所有阻擋在前進路徑上的東西,無論是人還是物體,在他掠過的瞬間,直接分成兩截,沒有造成任何的阻礙。
終于,在球狀黑影滾進大廳的瞬間,雙方距離拉近到十米之內。
恐怖的血色骨鐮長尾,發出凄厲刺耳的尖嘯聲,徹底舒展開來,以極速迫近黑影。
在即將接觸到的剎那,黑影忽然好像變大了一些,緊接著違背物理規律般改變了前進路線,像被大力凌空抽射的皮球,猛烈地轉折高高彈起,直接撞破了七八米高的天花板燈架,發出嘭地一聲悶響,然后再次折射,彈向了斜下方,完全躲過骨鐮長尾的切割。
噗哧!噗哧!
一連串鋒利的切割聲響起。
以風衣怪人面前十米范圍為半徑,忽然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半圓形空間。
在這片區域里,原本或坐或站或走動,至少有十七八人。不過轉眼之間,已經全部倒地。
殘破的肢體四散分離,一顆顆頭顱滾落在地。
鮮血漫流。
尖叫聲、驚呼聲、慘嚎聲同時響起,瞬間爆炸攀升到頂點,甚至蓋過了勁爆的音樂。
風衣怪人顯然陷入了徹底的瘋狂,追逐并沒有停止。
無論是保安、酒客還是侍應生,都被這樣慘烈的死亡和赤裸裸的屠殺嚇破了膽,瘋狂地朝外間涌去。不過驟變突然發生,也沒有人想到要關閉音樂,所以在噪雜的聲浪中,仍然有一部分喝到醉眼惺忪的客人渾渾噩噩,被奔跑的人流帶翻在地,分不清東南西北。
間或還有斷裂的殘肢以及頭顱,在一雙雙凌亂腳步之間被踢的到處滾動,又引起更大的恐慌,場面堪稱混亂到了極點。
“想不到這些北美的修行人,行事肆無忌憚到這種地步,大庭廣眾之下,居然當著普通人的面隨意屠殺?又或者是神山的消息刺激到了他們,以至于志在必得、拋開顧忌?”
不過蘇子語并不在混亂之中,他對于這突如其來的殺戮,也是大大地吃驚,心里生出一股厭惡和不忍的情緒。雖然自己手底下也有過許多亡魂,但那些都是事出有因,卻從來不會像這樣不顧普通人的傷亡。
“的確太放肆了,只能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個醉漢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指使,我們兵分兩路,你留下來收拾這些人,把神石拿到手。北美不是我們的管束范圍,不要鬧得太大,暴露身份。我們追上去,盯住那個醉漢。”
姬玄宗把手一擺,已經帶著云純陽,踏入混亂的人流中,涌出了酒吧。顯然在他的心里,朗納德這個街頭混混,只是一個拋出來散播消息的誘餌而已,站在背后的主使,比眼前這些造成混亂的人和所謂神石更加重要。
片刻前還熱鬧喧嘩的酒吧里,已經完全陷入了大逃亡中。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可以清晰地看到,依然有幾個人醒目無比屹立原地,簡直就像是厚重礁石巋然不動,人群混亂沖擊在他們面前毫無作用,簡直就像被分開的潮水,只能被動地從兩邊流過。
大理石柱般粗細的狂亂火柱從天而降,火舌卷動,高溫接連燒炸無數烈酒,將偌大的吧臺燒成一道火墻,終于阻擋住了暴怒的風衣怪人。
讓人意外的是,這威力驚人的火柱,居然是從一只二三十公分高的貓頭鷹口中噴出。這只看似嬌小的貓頭鷹,長著一張鬼怪般扭曲怪臉,正用雙爪倒掛在天花板上,居高臨下地釋放著火焰。
“火紅女巫!你敢跟我作對,不怕我把這只破鳥捏成肉泥?”風衣怪人用暴怒而陰冷的目光打量著前方。
在他面前吧臺附近的位置,已經或坐或立,出現了三個人成犄角之勢與他對峙。
在最中間的,卻是一個身高不足一米的矮胖侏儒,渾身的筋肉粗糙無比,表面還生長著丑陋的疙瘩,讓人不禁聯想到炸熟的肉丸子,顯然就是奪走神石的肉球。
倒掛在天花板上的鬼面鷹停止了噴吐烈焰,飛了下來落到左邊的紅衣女肩上。
“別這么暴躁,天蝎。既然我們都是抱著同樣的目的出現,也許可以好好合作。不過在此之前,是不是應該先把陌生的面孔清除出去呢,比如那邊的東方人?”面對天蝎的威脅,火紅女巫并不畏懼,反而用一種尖細的聲音冷笑道。
隨著她這句話說完,在場的人都把目光轉向了依然端坐在角落的蘇子語身上。顯然這些本土的勢力,相互之間都有些了解,唯獨對蘇子語這個摸不透底細的生面孔有些警惕,不約而同先把矛頭指向他。
讓他們失望的是,成為眾矢之的的蘇子語并沒有露出驚慌表情。這些人雖然看起來有些實力,但是并沒有讓他感到威脅的角色。這也是自然的,普天之下,成就了命魂的高手,可謂少之又少。
“把神石留下,你們可以離開了。”他也沒有多少心思和這些人糾纏。
“狂妄的東方人!”
“我要把你撕碎,吃得干干凈凈!”
蘇子語這句話,立即引起了其他人的憤怒,拿著神石的侏儒露出陰森森笑容:“希望你的實力有你吹牛的本領一半大,年輕人,否則你恐怕很難有一具完整的尸體了。”
不過這些人雖然叫的兇狠,卻沒有一個人主動出手,似乎都有些摸不清蘇子語的底細,打著坐收漁利的算盤。
“真是有趣。我看到了什么?一群螞蟻對著猛虎張牙舞爪。”
一個如同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忽然響起。
“是誰!誰在說話!”火紅女巫悚然而驚。
酒吧里陷入一片詭異安靜,所有人駭然發現,聲音的來源,居然是一顆滾落在地上的頭顱。
一具穿著得體的無頭女尸,緩緩站起身來,踏著婀娜妖嬈的步伐,不緊不慢走向十幾米外的斷頭,就像肢體健全的人那樣行動自如!
女尸用一只手抓住散亂長發,就這么將斷裂的首級拎了起來。
頭顱緩緩轉動,露出一張千嬌百媚的絕美容顏,湛藍的雙眸讓人聯想到一望無際的大海,神情溫和而柔美,性感紅唇輕輕張開說道:
“你好,蘇先生。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