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二也就罷了,這個趙大,實在不是個東西。”廖瑩中咬牙切齒,顯然對這個趙大恨到了骨子里。
“為什么啊?”宋青書并沒有盲目去問趙大錢二是誰,以前賈寶玉是上過俠客島的,而且根據當時情況來看也不是上過一次兩次,很有可能他清楚趙大錢二的身份,自己若是開口詢問,豈不是暴露了么。
廖瑩中猶豫了一下,解釋道:“如今相爺歿了,公子即將成為賈府的家主,有些秘密也該告訴公子了。”
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他繼續說道:“相爺當年組建俠客島,一方面網絡江湖上的能人異士,另一方面也拉攏朝中一些大臣家中的子弟,以備將來大事所用。”
宋青書不禁有些佩服,賈似道還真是深謀遠慮,通過俠客島這層關系將滿朝文武都和他綁在一起,難怪這些年勢力發展得如此迅猛,讓趙構都覺得無法遏制,不得不采用玉石俱焚的策略。
“當然,一開始籠絡的都是各個家族不受重視的旁支或者庶子,”廖瑩中苦笑一聲,“畢竟有著大好前程的嫡系是不會參與這種江湖舔血事情的,只有一直無法出頭、待遇惡劣的旁系才有足夠的野心與動力。”
宋青書暗暗點頭,這個世界世家大族雖然比不上魏晉時期,但也不可小覷了,一個家族往往有著很多支脈,人口眾多,但家族資源有限,往往只有嫡系一脈才有出頭機會,其他人的子嗣生存環境相當惡劣,看著自己的兄弟本事不比自己好,未來卻能襲爵,一路平步青云,想來很多人都會心有不甘。
廖瑩中繼續說道:“趙大和錢二是這些人里面身份最高的,錢二乃參知政事錢像祖之子錢云,他加入俠客島的動機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樣,他這個人怎么說呢,就是有點佛系,完全不同于其他人那般苦大仇深。”
“佛系?那他加入俠客島干什么?”宋青書卻在尋思,錢像祖之子,難怪朝堂之上錢像祖與賈似道好像關系不錯。
廖瑩中答道:“他加入俠客島很可能是得到了他父親的授意,可能是錢像祖不想得罪相爺,借此給相爺賣 了個好,畢竟從太祖朝開始,錢家的人素來都秉承著中立,甚至有些滑頭,如果有人告訴我他在韓侂胄那邊也下了注,我也絲毫不覺得意外。”
宋青書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當年北宋初年國勢強盛,吳越國王錢俶不得不舉國投降,也許從當時角度看,趙匡是勝利者,但實際上來說卻未必。錢家一直人丁昌盛,后人又人才輩出,像錢像祖這樣甚至坐到了宋朝的宰輔這個級別,更厲害的是哪怕千年之后,趙匡的子嗣早已不知道消散到了哪里,宋朝也成了過眼云煙,錢家卻保存了下來,到了后世也是頂級的名門望族,更出過聞名全世界的傳奇人物。要做到這一切,他們家族的家訓,必然不凡。
廖瑩中這時也說道:“本來我們還懷疑過錢云是不是存了復興吳越的念頭,可通過后來的接觸,發現他不是這樣的人,最終相爺和我都認定,他只是錢家出于自保才派到俠客島來的。”
宋青書相信賈似道和廖瑩中的判斷,他們這樣的人物日夜接觸,不可能同時看錯一個人。
“反倒是趙大…”廖瑩中冷笑兩聲,“他的野心可不小。”
宋青書暗自吐槽,心想你不能一次性將話說完么,又不是說相聲,還要我不停地捧哏,只不過他對此也很好奇,所以盡管有些不滿,依然還是接了話茬:“此話怎講?”
“對了,提醒公子一下,”廖瑩中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說道,“公子素來與北靜王交好,但今后還是要長一個心眼,多加防范才是。”
宋青書心中一動:“原來他…”
廖瑩中點了點頭:“不錯,趙大便是當今北靜王趙士程。”
宋青書恍然,當初和陸游一起在沈園中碰到他與唐琬之時,注意到對方身懷武功,當時就有所懷疑;后來朝廷為了定下四川軍權歸屬,決定讓吳曦與慕容復殿前比武,比賽前一晚北靜王請吳曦過府一敘,暗中做了手腳,就是為了確保慕容復贏得比武,若非當時是宋青書冒充的吳曦,恐怕他們已經得逞了。
難怪明明是賈似道的事,當時卻由北靜王出面,
原來他就是俠客島的趙大。
廖瑩中繼續說道:“相爺出事過后,我第一時間請他來商議,可他一直推脫,想必是有意識和我們劃清界限,擔心武當的事牽連到他。”
“這倒也是人之常情。”宋青書心想賈似道為了保護皇帝而死,也就能糊弄一下那些普通老百姓了,這些消息靈通的高層人物,誰不能猜到一二。
聽到他的話,廖瑩中激動得重重拍在了桌子上:“他如果只是明哲保身也就罷了,可他暗地里卻開始拉攏相爺苦心經營起來的勢力啊。相爺麾下除了我之外,還有幾個非常重要的人,我,還有翁應龍,王庭共為謀臣,潘文卿、季可、陳堅、徐卿孫等人為爪牙,除了陳堅在武當山追隨相爺戰死,其他人,大都已經暗暗被趙大拉攏,只有少數還勉強保持中立,只可惜武當一役,我們嫡系損失慘重,不然絕對讓這些叛徒死無葬身之地!”
宋青書一邊暗暗將這些名字記在心里,準備日后找個機會悄悄除掉,一邊問道:“北靜王暗中網羅這么多勢力,到底要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廖瑩中冷笑連連,“趙士程是太宗皇帝玄孫趙仲湜之子,仁宗皇帝第十女秦魯國大長公主的侄孫,如今皇帝無后,他身為皇家血脈,自然也對那個位置有念想唄。”
“廖先生,等會兒老夫人還要找公子爺過去吃飯,如今時間不多了,我們還要給他梳洗換衣。”此時門外傳來了襲人的聲音。
廖瑩中皺了皺眉頭,終究還是同意下來:“好吧,公子就交給你們了。”
接著向宋青書行了一禮告辭:“公子爺此番歷經險阻,必然勞累,今天就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找公子爺說正事。”
到了門外,廖瑩中拉住襲人附耳說道:“花姑娘,老夫知道你和公子最親密不過,等會兒服侍他沐浴更衣的時候,好好檢查一下他的身體…”
襲人秀眉微蹙:“先生是懷疑?”
廖瑩中小聲說道:“雖然我已經測試過,不過終究沒有你這房內人對公子熟悉,還是小心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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