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斗酒僧嘆了一口氣,“從太宗時候起,我們家便世受皇恩,如今我雖然已經遁入空門,但昔日的因果終究還是要還的,這次一定會護住官家周全。”
王重陽朗聲笑道:“正好上次涼亭賭斗,我們也有未盡的因果,今日便再續前緣。”話音剛落便一劍刺了過去。
以他的修為,對上敵人基本上已經不需要用劍了,只不過這次的對手不是一般的敵人,他不敢托大,一上來便拔出了昔日的佩劍。
“護駕!”一旁的帶御器械等侍衛急忙拔刀守衛在趙構周圍,盡管對方這一劍不是對著官家而來,可對方武功高到這種境界,誰知道會不會臨時變招?到時候他們哪里還來得及反應?
李彥實喉嚨有些干澀,他平日里自忖放眼江湖,自己也是頂尖的高手,帶御器械的身份,更讓他對江湖中人有一種超然的俯視感,可如今對方隨意一劍,自己只是遠遠站在一旁,就有一種沛然難當的感覺,如果這一劍是沖自己來的,自己到底能不能擋得住?
有些擔憂地望著斗酒僧,不知道他接不接得下這一劍,雙方雖然是同一等級的高手,可王重陽手中的劍寒光閃閃銳氣逼人,一看就不是凡品,斗酒僧赤手空拳,恐怕這方面要先天吃虧。
只見斗酒僧緩緩抬起了手,一雙衣袖忽然鼓了起來,很快架住了對方這驚鴻一劍。
王重陽哈哈一笑:“少林的袖里乾坤在七十二絕技中也只能算普通,沒想到居然被你玩出花來。”
“重陽兄說笑了,全真劍法在全真教那些弟子手中使來威力平平,在你手中同樣化腐朽為神奇。”斗酒僧一邊化解他的攻勢一邊答道。
“是我著相了。”王重陽收起笑容,劍法變得愈發犀利,旁人已經看不清他的出招,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他的手上仿佛揮舞著一團銀光。
目不轉睛地望著場中戰局,趙構忍不住詢問身旁的帶御器械:“你們覺得他們誰勝誰負?”
李彥實答道:“回官家,斗酒僧內力之高,恐怕已達震古爍今的地步,九陽神功本來就擅長防守,如今王重陽攻勢雖迅猛,但斗酒僧一直嚴守周身三尺的距離,僵持下去,王重陽氣力稍有不濟,便是大師反攻之際。”
聽到這番說辭,趙構陰沉如水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
一旁的丁典也暗暗點頭,李彥實這番說辭雖然少不了安慰官家的成分,但也有幾分道理,斗酒僧的武功本就擅守,雙方實力差距不大的話,以守代攻本來就要占不少便宜,如果王重陽沒有后招的話,恐怕這次多半要輸。
他念頭剛剛升起,王重陽便忽然收劍跳出了戰圈,望著斗酒僧有些無奈地說道:“你這守得像老烏龜一般,真是讓人無處下嘴。”
斗酒僧微微一笑:“多年不見,重陽兄你的劍法又精進了不少。”
“少說這些客套話,”王重陽沒好氣哼了一聲,“你心中是不是暗暗得意,我始終攻不破你的防御。”
“不敢,不敢。”斗酒僧嘴上雖然謙虛,眼神中卻還是有幾分得色,王重陽再怎么說也是江湖中很多人以為的天下第一,自己對其他人沒有勝負之心,對上他還是有些難以自持的。
王重陽自然看破了他 的心思,也不著惱,微微笑道:“大和尚你別得意得太早,接下來這招是我生平武功精要之所在,原本就是用來對付你們這些老不死的,可惜上次被一個年輕人給破了。”
“咦?”斗酒僧驚訝無比,“這世上有什么年輕人能破得了你的絕招?”
王重陽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大和尚你現在是不是心底笑開了花?放心,那個人是個妖孽,雖然他破得了,但不意味著你能破得了,更何況我吸取了上次經驗,已經改進了陣法,就算再對上他,他也未必破得了了。”
想到上次重陽宮之戰那個年輕人神奇的招式,王重陽暗暗嘆了一口氣,要是當初對方答應了自己三個條件,這次的行動已是十拿九穩了,哪像如今只有五五之數。
王重陽并非常人,很快將這點遺憾拋諸腦后,整個人腳踏七星,以一種極為玄奧的步伐圍著斗酒僧轉了起來,小院中的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頓時發現他化身七道人影,隱隱將斗酒僧圍在了中間。
“天罡北斗陣!”斗酒僧神色一變,上一次在涼亭中與王重陽賭斗,雙方只是淺嘗輒止,因此沒見過對方看家絕技,不過他游歷天下,見識自是非同一般,瞬間從這里面看到了全真七子天罡北斗陣的影子,不過那是七個人互相配合使出來的,沒想到王重陽居然一個人使了出來。
斗酒僧心中對他是又敬又佩,不過很快就沒精力佩服了,同時面對七個同等級大宗師的攻過來,哪怕他防守再好,瞬間就陷入左支右絀的狼狽境界。
“這…這怎么可能。”不遠處的李彥實、丁典等人張大著嘴巴,一時間仿佛三觀受到了極大的顛覆,眼前這一幕實在超脫了他們的想象,
七個王重陽聯手,天下間還有誰是對手?
身處暴風中心的斗酒僧體驗最深,王重陽前一刻出現在“天權”、“玉衡”位置使出全真劍法里的殺招,他剛剛化解,同一時刻王重陽又出現在兩旁“天璣”“開陽”位置,以三花聚頂掌攻了過來。
斗酒僧將九陽神功運轉到了極致,方才勉強擋下了兩側的掌法。可出現在后面“搖光”與“天璇”位置的兩個王重陽身影,他是萬萬招架不住的,只能倉促間運起九陽真氣護住要害,然后瞬間便被王重陽一拳、一掌、一指擊中。
斗酒僧哇得吐出一口鮮血,順勢張口:“唵、嘛、呢、叭、咪、吽!”
六字真言咒是音波功,而聲音是四面八方傳遞的,某種程度上也算一種無差別殺傷,王重陽七道身影再快也沒法躲過聲音,是以只能稍微后退避其鋒芒。
斗酒僧趁這個機會急忙運功療傷,剛剛那一拳一掌倒也罷了,那一指應該是以先天罡氣運行的一陽指,被一指戳中,他頓時覺得半邊身子都有些發麻。
也多虧了王重陽一份為七,導致出手威力相對弱化了不少,不然被王重陽正常狀態以一陽指戳中,哪怕他有九陽神功護體,恐怕也會被瞬間封住穴道,那樣一來便勝負已定。
王重陽見斗酒僧剛吐完血,功力一轉便恢復如常,不由得嘖嘖稱奇:“九陽神功在治療內傷方面當真是獨樹一幟,其他高手中了我三招,不死也重傷,大和尚你卻像沒事人一般。”
話音剛落他再次施展天罡北斗陣攻了 過去,他清楚九陽神功恢復力有多強,若是再耽擱一會兒,對方的內傷說不定就痊愈了,那樣好不容易得來的優勢便浪費了。
斗酒僧神色凝重,施展平生所學守住周身門戶,如果實在守不住時,便以六字真言咒退敵,這樣一來倒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沒幾招就被對方擊中身體。
不過他心中清楚,六字真言咒極耗內力,特別是要讓王重陽這樣的高手顧忌,自然要全力施展,另一方面還要應對他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饒是九陽神功恢復力驚人,他也覺得自己的真氣在漸漸消耗,正所謂久守必失,這樣下去自己多半要敗,除非王重陽一人施展七人陣法,內力先一步消耗完。。
斗酒僧忽然心中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剛剛該自己去對付石破天和黃藥師,石破天的內力雖強,但自己長處正好也是內力,黃裳的九陰真經極盡變化之能事,由他面對王重陽的天罡北斗陣,絕不至于像我這般束手束腳。
當然這并不是說斗酒僧弱于黃裳,要知道他們兩人比試,九陽神功先天克制陰寒內力,九陰白骨爪自帶的邪氣更是一定程度被佛門武功克制,黃裳反倒有各種不利。只能說相生相克的道理哪怕到了大宗師這種境界,也是免不了的。
一旁的趙構等人也看出了斗酒僧陷入不利的境地,有心派侍衛去幫忙,可是雙方差距實在太大,大宗師的交手,其他人過去還沒幫上忙就已經被四散的勁氣余波打成重傷。
連黃藥師這種五絕水平,也只能在一旁打打扶住,帶御器械雖然人人都是高手,但沒有一個達到五絕境界的。
李彥實忽然心中一動,望向一旁微微打開的門扉,對趙構說道:“官家,這里既然是武當山的地盤,我們何不請張真人出手,只要他肯相助,便大事已定。”
趙構眉頭微皺,這次武當派上下透著絲絲詭異,在他一開始預料之中,武當派應該出了事情,如今木屋中的未必是張三豐。
不過事已至此,總不能束手就擒,讓人去試試也好。
見他首肯,李彥實便運起內力朝小屋說道:“張真人,現在賊人試圖謀逆,還望真人出關,降妖除魔。”
連喊了三聲,里面依然寂靜無聲。
“張真人,我們派人進來了。”李彥實皺了皺眉頭,示意兩名帶御器械進去一探究竟,事到如今,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禹珪、守素,你們小心!”李彥實小心提醒道,張禹珪、白守素在帶御器械中也是僅次于自己和丁典的存在,這些年不知道手刃了多少膽敢窺探禁宮的江湖高手,兩人互相照應,哪怕里面是龍潭虎穴也有自保之力。
兩位帶御器械點了點頭,刀劍在手,一步步全身戒備地走了進去。
兩人轉過屏風后,外面的人便看不到他們的身影,見半天沒有動靜,李彥實忍不住問道:“禹珪、守素,里面什么情況?”
砰!砰!
回答他的是兩聲悶響,兩道黑影激射而出砸到了地上,眾人定睛看去,不由紛紛色變,原來兩名帶御器械已經氣絕身亡。
寫章節名的時候,忽然發現不知不覺居然2000章了,真是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