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襖軍那邊,宋青書并沒有讓李全所部徹底與楊妙真合并,而是交由張林負責,只不過名義上要聽從楊妙真指揮。
之所以這樣安排,主要是顧忌到紅襖軍主要目的是對抗金國,楊妙真又出自天波楊府,天然地想為南宋盡忠,而如今金國算他的產業這件事又沒法明說,若是以后楊妙真繼續在金國境內搞風搞雨,他真是兩頭為難。
索性借這個機會將紅襖軍拆分開來,楊妙真嫡系部隊少一些,就算她再有什么舉動,損失也在可接受范圍之內。
因此盡管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宋青書卻并沒有被女色沖昏頭腦,做出了這樣的安排。
幾個首領在大帳內商討如何對付夏全一事,張林稟告道:“李全畢竟經營得久,要徹底消化他的部隊還是要很長的時間,恐怕沒法馬上投入戰斗。”
“你那邊最多能抽出多少人來?”宋青書也清楚,剛降服了這支部隊,若是操之過急,少不得重蹈當年苻堅的覆轍,單純地為了人數優勢,而讓沒有消化完全的降軍出戰,到時候前線嘩變了就得不償失了。
最后張林與楊妙真一合計,雙方一起大致能湊足一萬久經沙場的老兵,宋青書有些皺眉,對付夏全應該是夠了,只不過要對付劉琸的話,恐怕有些力有未逮。
劉琸整日里領著3萬精兵在揚州城附近游蕩,實在是一個不安定因素,鬼知道哪一天賈似道不會下令讓他突然進攻揚州,以他的性格,實在無法一直容忍這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懸掛在頭頂。
只不過如今金蛇營表面上與南宋官方修好,若是動用揚州的力量來對付劉琸,那樣影響實在太大;可是如果是紅襖軍擊潰了劉琸,那樣南宋朝廷也沒法說什么,這也是為何他要冒著耽誤時間的風險,來這里的一個重要原因。
“一萬人馬,夠了。”楊妙真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神采,這一刻她仿佛又變成了昔日縱橫山野無敵的那個四娘子。
“可是我沒辦法動用揚州的部隊去對付劉琸。”宋青書說出了自己顧慮。
楊妙真笑道:“無妨,不需要你的人出面。”她既然已經清楚劉琸就是殺害她哥哥的幕后指使,這個仇自然要報的。
“你們還要對付劉琸?”黃衫女有些不滿了,劉琸做的事情再混賬,他也是朝廷的大員,而且麾下都是朝廷的將士,她實在不愿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楊妙真怒道:“自太祖時期,我們楊家就為朝廷拋頭顱灑熱血,如今換來什么?最后只是成了朝廷上層斗爭的犧牲品,這些年我們在中原苦心經營,一心盼著朝廷王師北伐收服中原,可結果呢?先是岳王爺被殺了,然后又是韓相被殺了,皇宮里那位真的有想過收服中原么?”
黃衫女眉頭一皺:“姐姐慎言!”
楊妙真哼了一聲:“你不也對他不滿已久么,要知道他為了皇位,居然不救你的父兄。”
黃衫女沉聲答道:“一碼歸一碼,劉琸所部畢竟是朝廷的將士。”
“真的是朝廷的將士么?”宋青書這時候開口道,“這些恐怕已經是賈似道的私兵了吧,皇帝這次為何要去武當山,你想必心里再清楚不過。”
黃衫女張了張嘴,卻無法辯駁,當年趙構其實不是沒有遇到類似的事情,岳飛死后,秦檜有金國替他背書,可謂是權勢滔天,滿朝文武盡是秦氏黨羽,趙構上朝時甚至準備了匕首藏在鞋內,就是擔心他會行弒君之舉。
那個時候趙構之所以不像這次這般激進,很大原因是當時秦檜老了,他還年輕,可以用時間的力量拖死對方,最后不出所料,秦檜病入膏肓,趙構也順勢將權力收了回來。
這次賈似道的情況卻截然不同,一來賈似道比趙構年輕,二來趙構早年的一些暗疾近年來越發壓制不住,知道自己絕對耗不過他,所以不得不兵行險著。
“若是武當山一役,賈似道敗了,劉琸這批心腹帶著軍隊造反怎么辦?到時候局勢不是更難收拾?”宋青書繼續勸道。
黃衫女的確被他說動了,不過依然有所顧忌:“可是…那些人畢竟是朝廷的將士。”
“放心,我們是為了除掉劉琸,又不是想要將他的士兵全軍覆沒,之后我會盡量以懷柔的手段處置那些士兵的,如果不愿意留的,我甚至愿意放他們回江南。”宋青書說道。
“真的?”如果是這樣,黃衫女心想倒也不失為一個好結局。
“我又豈會騙你。”宋青書心中卻在尋思,到時候自己一定給出很多優厚的條件,這些士兵在南宋朝廷經常被吃空餉,又常常受到不公正判罰,只要我有針對性改進,人都會往高處走的,到時候他們自愿投入我的門下,總不算我違背諾言吧。
聽到他這樣說,黃衫女終于放下心來,這才轉向楊妙真:“姐姐此行有什么妙計?”
楊妙真下巴一揚,有些眉飛色舞地說道:“當然是美人計了!”
“啊?”別說黃衫女,連宋青書也有些傻眼了。
注意到兩人懷疑的眼神,楊妙真頓時不滿了:“難道我不漂亮?”
“當然漂亮。”宋青書沒法說違心的話,特別是那充滿力量感的細腰,還有那傲視眾人的大長腿,沒有人會說她不是美女,只不過平日里提到美人計,大家總會想到一些柔柔弱弱或者嫵媚艷麗的女子,比如陳圓圓這種,像楊妙真這種彪悍的女人,實在很難和美人計三個字結合在一起。
聽出他有些言不由衷,楊妙真怒道:“這次能這么順利接受李全的部隊,還不是靠著姑奶奶的花容月貌將他引到了這里來?若非她覬覦我的美貌,你能這么容易策反張林?”
宋青書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幾分道理,這時候張林也說道:“四娘子在圈子里素來艷名遠播,夏全應該也對她覬覦已久。”
“你怎么知道?”聽到他的話,楊妙真有些得意,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倒也不是她想知道答案,而是想從別人口里說出來,好在宋青書面前給自己長臉。
張林頓時往后一縮:“這個…我不敢說。”
楊妙真眉頭一皺:“有什么不敢說的?”
張林苦笑道:“我怕你會殺了我?”
“恕你無罪。”楊妙真揮了揮手,一副皇帝的做派。
張林吞了吞口水,仿佛下定了極大決心,快速說道:“我們這圈子里,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想…都想上.....你。”說完心虛地躲到了宋青書身后,生怕被對方一槍給戳死了。
黃衫女臉色一紅,心想這些綠林中人果然粗鄙。
楊妙真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一邊往張林逼近,一邊說道:“這么說,你也想了?”
張林急忙擺手:“我不敢。”
楊妙真捏了捏拳頭:“不敢還是不想。”
張林面露苦色:“你說了不殺我的。”
楊妙真一腳將他踹到賬外,冷哼一聲:“可沒答應不打你。”
宋青書這才將她攔了下來:“好了好了,他的話不正好證明了你的魅力么,你不會真想殺了他吧。”
楊妙真這才悻悻然地收了手,不知道想到什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宜你了。”
宋青書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么事情,不禁苦笑不已。
一旁的黃衫女狐疑地看著兩人,總覺得才隔了一夜,他們之間好像就多了什么事情瞞著自己一般。
接下來一行人商議好接下來計劃的細節,則由宋青書與楊妙真一起帶一小隊人馬,直接往夏全駐地趕去,黃衫女則和黃衫女的部下一起,帶著剩下大部隊遠遠跟在后面等待信號。
到了揚州附近,兩人也得知了這邊的最新戰況,揚州軍隊在周芷若指揮下,趁夏全立足未穩主動出擊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若非劉琸及時趕到讓周芷若擔心他會趁機攻擊揚州不得不回防,說不定還真可能被打得全軍覆沒。
當然如今現狀是夏全雖敗,卻并沒有傷筋動骨,周芷若雖勝,卻并沒有取得決定性優勢,依然以守為先。
了解了整個情況,楊妙真忍不住感嘆道:“你那位妻子,還真是厲害。”
宋青書也有些意外周芷若取得的戰果,忍不住有些得意:“你是不是怕了?”
楊妙真卻是領悟了他話中的潛臺詞,不由得啐了一口:“誰說我要嫁入你們宋家,我可不想跟一大堆鶯鶯燕燕整天爭風吃醋,我的舞臺注定在戰場。”
她這個信念原本在那一夜過后有些動搖,只不過如今得知周芷若這么厲害,徹底放棄了其他念頭而已。
宋青書點了點頭:“楊門女將天下聞名,讓你進入閨房,的確有些屈才了,放心,以后很多地方需要用到你。”
“只要別是以后晚上才想用我就行。”楊妙真咕噥了一句,心中卻是清楚宋青書的勢力越來越大,將來征戰沙場的機會肯定會很多,只不過自己這樣貌似有些對不起楊家的祖訓啊。
聽到她的話,宋青書卻忍不住想到那一晚的場景,心想她一身本事,晚上用的感覺也的確不錯啊。
同時紅襖軍一脈,楊妙真很容易找到了中間人去向夏全帶話,一行人很快便被迎進了他的軍營里。
麾下霍儀、彭義斌等大將寸步不離,周圍更是布滿了侍衛,附近甚至有一支千人隊隨時等候命令,可想而知夏全有多謹慎。
“這陣仗夠大啊,你們這么多大老爺們,還怕我一個娘們?”楊妙真掃視了一眼,知道這樣的防備下,哪怕以自己的武功也很難傷到他,當然加上宋青書應該有希望,只不過這并非他們此行的目的。
至于宋青書,此時早已偽裝成了她一個親兵,呆在她的身側。
“娘們?”軍帳中眾人紛紛暗罵,心想你什么時候把自己當成過女人?更何況你那桿梨花槍的威名,誰不忌憚三分。
當然大家不愿意嘴上露了怯,夏全笑呵呵地說道:“只因為近來被揚州方面偷襲,大家有了前車之鑒,所以隨時都帶著武器保持警惕,不是針對四娘子,還望四娘子莫怪。”
楊妙真暗罵一聲睜著眼睛說瞎話,不過卻也不戳破,笑著說道:“聽聞將軍這邊戰況不利啊。”
“只不過是打算誘揚州那邊出來決戰的一點小把戲,”夏全只能打腫臉充胖子,不欲在這個話題上多說,急忙問道,“不知道四娘子此行前來所謂何事?”
“我想詢問一下之前我兄長出事的細節。”楊妙真此言一出,連宋青書都替她捏把冷汗,明知道是對方做的,卻當著他的面這樣問。
果不其然夏全等人臉色一變,不過很快掩飾了過去:“我們對大當家的遇害也悲痛不已,當日大當家和我商議聯盟一事,然后從這里離去…”他將早已編制好的謊言再次說了一遍。
“果然是那些金人的狗腿子!”楊妙真咬牙切齒地說道。
見她果然信了,夏全不由得長舒了一口,若是換作其他人他還有所懷疑,可楊氏兄妹素來與金人仇深似海,一聽到是金人在搞鬼,新仇舊恨涌在一起,就沒那么理智了,這也是他為何要找金人背鍋的原因。
夏全急忙安慰道:“四娘子節哀順變,我們一定會替大當家報仇的。”
“將軍高義!小妹替兄長先謝謝將軍。”楊妙真拱了拱手拜道。
夏全急忙要去扶她:“四娘子客氣了,我和大當家是結義兄弟,為他報仇在所不辭。”同時目光在楊妙真身上亂掃,心想好久不見,這娘們越來越有女人味了啊,那小腰,那胯,那腿,嘖嘖,壓在身下一定夠勁…
楊妙真提前起來,并沒有讓他扶到自己:“對了,剛剛聽將軍提到與大哥商議的聯盟一事,不知道還算不算數?”
夏全一愣,剛剛那也只是隨口一說,要知道之前他答應下來只不過是為了麻痹楊安兒罷了,可是當著這么多手下的面,他也不好食言,只能笑道:“當然還是算數的。”
心中卻暗暗鄙夷,你那點殘兵敗將,有什么資格來結盟?李全來還差不多,咦?
“對了,李全呢?”夏全好奇地問道。
“被我殺了。”楊妙真淡淡地說道。
此言一出,營帳中眾人紛紛長刀出鞘,一群人將她圍在了中間,紛紛警惕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