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明明是木家的人,是我的表妹!”寧哥惡狠狠地瞪著秦喜,實在想不通他為何舍近求遠。
秦喜淡淡地答道:“婉清是不是木遇乞的女兒,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數,只能說她是秦家的女兒,與木家沒有什么關系,與太子…自然也沒什么關系。”
寧哥終于絕望了,忽然大吼一聲,直接拔出腰刀往李諒祚身上砍去,他想出其不意來個擒賊先擒王,李諒祚死了過后,一切大局已定。
他的腰刀上還掛著一串血滴,這是剛剛他砍掉李元昊鼻子時留下的血跡,剛殺完父親,如今又毫不猶豫用同一把刀揮向自己的兄弟,皇家內部爭斗的慘烈,可見一般。
望著砍向自己的彎刀,李諒祚面露譏諷之色,緩緩抬起了拳頭,輕輕往前一送。
寧哥見他不拿出武器抵擋,心中一喜,心想我順勢把你的手給削掉,正要迎刀砍上去,忽然整個人如遭奔馬撞擊,渾身仿佛散架了一般,再也沒法往前一步。
不可置信地低頭往胸前看去,寧哥發現胸口那里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塌陷了進去,他想開口,可四肢百骸都傳來劇痛,他連簡單的動舌頭也動不了。
“崆峒派以七傷拳威震天下,一練七傷,七者皆傷,”李諒祚收回了自己的拳頭,輕輕地吹了一吹,仿佛上面沾染了灰塵,“皇兄不會以為這十幾年我在崆峒派只是單單修道吧?”
“咯咯…”寧哥胸脯急劇起伏,顯然此時他情緒非常激動,可惜胸口那樣的傷口,這樣反而加速了他的死亡,喉嚨間發出一些無意義的音符,最后頹然倒在了地上,氣絕身亡。死得時候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心中充滿了不甘,明明離皇位就只差一步了,只差一步…
看了看地上寧哥的表情,李諒祚臉上露出了一絲戲謔的表情:“喲,還死不瞑目呢,秦大人,把這弒君的亂臣賊子的頭割下來,我們進宮!”
且說皇宮之中,李秋水宣一干大臣進宮,宣告今晚發生的種種以及李元昊駕崩一事,接著傳令下去,全天下通緝太子。
一干朝廷重臣面面相覷,今晚發生的事情實在駭人聽聞,沒想到之前還龍行虎步的皇上說沒就沒了,而且兇手居然是太子,這是要變天啊。
當然他們并沒有對此有所懷疑,畢竟這段時間以來,李元昊誅殺木氏兄弟,將皇后打入冷宮,無一不是在釋放著他剪除太子羽翼的信號,大家都在猜測太子會不會被逼得狗急跳墻。
今天李元昊將太子妃留在宮中,雖然做了一定的面子工程,至少拿個宮女換了,但這種事情只能騙騙那些中下級官員以及底層百姓,又哪里瞞得過朝廷里那些老狐貍。
混到這個地位,誰的勢力不是盤根錯節,誰在皇宮里沒幾個眼線?
大家都在議論李元昊這件事做得的確太過了,很多人甚至都開始同情太子起來,所以如今得知太子憤怒至極沖進宮中做了這樣的事,誰也不會意外。
布置完其他的事情后,李秋水方才宣布了李元昊的遺命:傳位于弟弟李乾順。
這下眾多大臣紛紛不淡定了,其中雖然有不少支持李乾順的,但同時也有不少和他不是一路的人,聞言立刻有人說道:“不知道太妃可有傳位詔書?”
李秋水眉頭一皺,認出了這人是六宅使高懷昌,不禁哼了一聲:“當時陛下處于彌留之際,危機關頭哪有功夫去弄什么詔書,自然是口諭,當時陛下身邊的侍衛都可以作證。”
其實要她自己操作的話,鐵定將傳位詔書、玉璽一系列的東西弄好,讓人找不到半分破綻,可既然李元昊親口傳位給李乾順了,她自然沒必要再去弄那些,免得畫蛇添足被人找到破綻攻擊。
可萬萬沒想到,依然有人抓著沒有詔書這點扯皮!
這時另一個大臣也出言道:“今晚發生的事情太過蹊蹺,而且行刺陛下的到底是不是太子也有待調查,陛下駕崩按道理應該太子繼位的,就算沒有太子,陛下也有其他子嗣,比如毅王、涼王等等,如今卻倉促讓弟弟繼位,實在容易讓人亂想,難堵百姓悠悠之口。”
李秋水怒道:“怎么,難道你認為是本宮假傳圣旨?”她認出了這個大臣是毛惟信,同樣是李諒祚一派的親信。
毛惟信嘿嘿笑道:“我可沒這么說過,太妃是不是心虛啊。”
他這句話頓時像一滴水濺進油鍋,大臣們頓時炸開了,李乾順一派的大臣紛紛出口指責,李諒祚一派的則是各種駁斥,中立派則是心存疑慮,在其中各種勸架。
躲在不遠處角落里的宋青書搖了搖頭:李秋水武功雖高,但政治手段還是差了點,這種情況下就不該召李諒祚一脈的大臣進宮,哪怕這些人是朝廷重臣。就只該召集自己的親信,頂多再加幾個中立派,先讓李乾順登基造成既定事實后,再召見李諒祚一派的人。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了喧鬧聲,很快有人跑來通報:“毅王…毅王進來了。”
一旁的李乾順本來以為登上皇位順理成章,結果吃了幾個軟釘子,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見手下慌慌張張地樣子,不由怒道:“來了就來了,慌成這樣成何體統。”
那小太監咽了咽口水,這才補充道:“毅王手里提著一顆人頭…太子的人頭!”
此言一出,原本吵吵鬧鬧的大殿瞬間安靜下來,剛剛下令通緝了太子,不少人還尋思著太子躲到哪里去了,沒想到這么快就出現了,而且是以這么悲慘的方式。
沒過多久,一身甲胄的李諒祚大搖大擺走了進來,秦喜等人跟在了他后面,進了大殿后,李諒祚目光銳利掃視了一周,這才將手里人頭高高舉起:“本王得知寧哥這逆臣竟然進宮弒君殺父,簡直人神共憤,所以特取他的首級,來告慰父皇在天之靈!”
遠處的耶律南仙看到他手里血淋淋的人頭,忍不住低呼一聲,急忙轉過身躲到了宋青書懷中不敢再看,盡管寧哥非常討厭,但畢竟是她名義上的未婚夫,看他落到這樣凄慘的結局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宋青書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不要害怕,同時尋思道:“今天這場戲倒真是精彩了,也不知道最后鹿死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