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在耳邊說話,宋青書明白了什么叫作吐氣如蘭,被她的氣息噴在肌膚上,感覺心弦都被人撩撥了幾下似的。
至于她口中的十二宮一府,是遼國的一種特別行政單位,遼國每一任皇帝都會建立自己的斡魯朵,也就是宮,是皇帝、個別后妃、親王個人掌管的政治、經濟、軍事機構。
它有辦事的衙署、長官、軍隊、牧場、州縣和從事生產、服務的宮分人。斡魯朵的經濟收入是主人的私產。宮分人“入則居守,出則扈從”、
“有調發,則丁壯從戎事,老弱居守”。皇帝死后,由后妃和子孫繼承。
遼國共有斡魯朵十三個,包括九帝、二后(太祖后述律月理朵和景宗后蕭綽)、一個皇太弟(圣宗時的孝文皇太弟耶律隆慶)的十二個斡魯朵和圣宗朝大丞相韓德讓所建的文忠王府,統稱十二宮一府。
蕭峰的父親當年任職宮分軍的教頭,可見其武功非凡,地位獨特。
宋青書暗暗尋思,他記得原著中設定蕭遠山是屬珊軍的總教頭,不過這個世界遼國式微,遼國太后的勢力更是衰退到極點,屬珊軍可謂是名存實亡,蕭遠山成為了宮分軍的總教頭,倒也合情合理。
“大師也知當年之事?”聽到方證的話,蕭峰又驚又喜,急忙問道,“敢問當年帶頭大哥是誰?”
方證搖了搖頭:“往事隨風逝者已矣,蕭施主又何必再造殺孽?”
蕭峰急道:“我一直調查帶頭大哥是誰,除了想報父母之仇外,還因為這段時間當年知情人接二連三的死亡,想必是帶頭大哥為了隱瞞身份,故意殺人滅口。”
“胡說八道!”空智怒道,“那位帶頭大哥德高望重,豈是你口中的大魔頭?明明是你殺了馬大元、譚公譚婆、徐長老,還殺了授業恩師玄苦,你才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不要想把自己的罪責嫁禍到別人頭上。”
“聽空智大師的話,顯然也認識那位帶頭大哥了?”阿朱忽然開口道。
空智呼吸一窒,旋即哼了一聲:“是認識又如何,小丫頭你不必來套我的話,我不可能告訴你的。”
阿朱還想說什么,蕭峰身邊的黑衣人抬手阻止了她:“不必浪費精力了,他們當然不會說的,因為那位帶頭大哥是他們拼死也要保護的人。”
蕭峰神色一動:“聽前輩語氣,難道也知道那位帶頭大哥是誰?”
“我當然知道。”那黑衣人傲然說道,視線緩緩掃過前排一眾高僧,看得那些人極不自在。
“那人是誰?”蕭峰這一路追查帶頭大哥,眼見馬上要真相揭曉,不禁激動不已。
那黑衣人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什么意思?”蕭峰一怔。
黑衣人解釋道:“你我今日陷入重圍,可謂是兇多吉少,再加上在場的都是少林寺的人,就算帶頭大哥身份曝光,也于事無補,反倒可能害了這兩位小姑娘的性命。”
蕭峰明白他的意思,少林寺素來自詡名門正派,就算今天自己和這位前輩在劫難逃,但他們多半不會為難阿朱和阿紫的,但如果此時兩女知道了帶頭大哥的身份,反而可能引火燒身。
忽然他腦中靈光一現,脫口而出:“那位帶頭大哥是少林寺的人!”
此言一出,少林寺諸僧紛紛色變,黑衣人眼神中露出贊賞之色,不過他很快開口道:“若是此番我們有幸逃得性命,到時候再告訴你也不遲。”
“好,為了得知結果,蕭某說什么也要保住性命。”蕭峰朗聲大笑,盡管他身受重傷,此時卻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邁。
少林人數雖多,但方證、空聞慈悲為懷,其他的人也缺乏蕭峰這種戰場上磨煉出來的慘烈殺氣,是以氣勢居然再次被壓制,玄澄重重地哼了一聲:“閣下未免太樂觀了些,今天在場這么多高手,你終究難逃一死。”
他說話時動用了佛門獅子吼的秘法,將各位同伴瞬間從頹然的情緒中再次振作起來。
“聒噪!”黑衣人冷哼一聲,忽然間便動了,可謂是兔起鶻落,瞬間就攻到了玄澄面前,顯然是打算利用他剛使出獅子吼,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重傷他。
畢竟人的名樹的影,除了極少數人知道掃地僧無名之外,江湖中大多數人都公認玄澄乃少林寺中第一高手,十三絕神僧,少林兩百年來第一人。
只要首先重創他,不僅能去一強敵,還能達到先聲奪人的地步。
玄澄也是一驚,他雖然武功極高,但畢竟更傾向于學院派,應變方面比不上黑衣人那種在慘烈的戰爭中活下來的高手,是以被對方找到破綻攻擊。
倉促之間玄澄下意識舞動禪杖,使出自己的絕學伏魔杖法,可惜黑衣人已經欺入他近身,伏魔杖法的精妙之處完全無法施展,在擊中對方之前,對方已經一掌按在了他胸口。
黑衣人眼中一喜,正要催動掌力取其性命,忽然只見玄澄身上金光一閃,他的掌力猶如泥牛入海。
“金剛不壞體!”黑衣人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大變。
玄澄此時已經反應過來,揮掌使出少林寺最深奧的般若掌反擊出去,黑衣人抬手對了一掌,見周圍那些高僧已經反應過來,急忙接著反震之力飛退回了蕭峰身邊。
宋青書此時幾乎已經確定了黑衣人的身份,有如此高的武功,還處處幫著蕭峰,不是蕭遠山又是誰?
“蕭遠山不愧是當初在雁門關血戰中將中原高手殺得血流成河的存在,這臨敵經驗真是讓人佩服,選擇時機也是妙到巔峰,若非玄澄正好有金剛不壞神功護體,恐怕已經飲恨當場了。”
“十三絕神僧,果然名不虛傳。”黑衣人嘿嘿笑了一聲,忽然神情一變,只聽得咔嚓一聲響,他面上的黑巾忽然碎臉開來,原來剛剛受到金剛不壞體反震,再加上玄澄惱羞成怒下般若掌的反擊,他終究還是沒來得及完全卸去對方掌力,導致面巾被震碎。
周圍瞬間響起陣陣驚呼之聲,一群人紛紛驚駭地看著他。只見他方目闊鼻,虬髯叢生,相貌十分威武,約莫六十歲左右年紀。盡管須發微白,卻一臉彪悍之氣,但這不是最讓眾人吃驚的,最讓他們吃驚的是眼前這人除了年紀大了點,居然長得和蕭峰一模一樣。
蕭峰驚喜交集,搶步上前,拜伏在地,顫聲叫道:“你…你是我爹爹…”
那人哈哈大笑,說道:“好孩兒,好孩兒,我正是你的爹爹。咱爺兒倆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記認,誰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一伸手,扯開胸口衣襟,露出一個刺花的狼頭,左手一提,將蕭峰拉了起來。
蕭峰扯開自己衣襟,也現出胸口那張口露牙、青郁郁的狼頭來。兩人并肩而行,突然間同時仰天而嘯,聲若狂風怒號,遠遠傳了出去,只震得山谷鳴響,場中眾人聽在耳中,盡感不寒而栗。雖然一共只有兩人,但聲勢之盛,直如千軍萬馬一般。
宋青書佩服不已:“果然是豪氣干云。”
旁邊的趙敏卻堵住了耳朵,不滿地說道:“真是吵死了。”
蕭峰從懷中摸出一個油布包打開,取出一塊縫綴而成的大白布,展將開來,正是智光和尚給他的石壁遺文的拓片,上面一個個都是空心的契丹文字。
那虬髯老人指著最后幾個字笑道:“‘蕭遠山絕筆,蕭遠山絕筆!’哈哈,孩兒,那日我傷心之下,跳崖自盡,哪知道命不該絕,墮在谷底一株大樹的枝干之上,竟得不死。這一來,為父的死志已去,便興復仇之念。那日雁門關外,中原豪杰不問情由,便殺了你不會武功的媽媽。孩兒,你說此仇該不該報?”
蕭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可不報?”
蕭遠山道:“當日害你母親之人,大半已為我當場擊斃。
智光和尚以及那個自稱‘趙錢孫’的家伙,已為孩兒所殺。丐幫前任幫主汪劍通染病身故,總算便宜了他。只是那個領頭的‘大惡人’,迄今兀自健在。孩兒,你說咱們拿他怎么辦?”
蕭峰急問:“此人是誰?”
蕭遠山一聲長嘯,喝道:“此人是誰?”目光如電,在諸僧臉上一一掃射而過。
諸僧和他目光接觸之時,雖然明知己方占盡優勢,可是骨子里依然有一股栗栗自危的感覺。,雖然這些人大多與當年雁門關外之事無關,但見到蕭氏父子的神情,誰也不敢動上一動,發出半點聲音,唯恐惹禍上身,被兩人臨死一擊拉上墊背。
宋青書暗暗嘆了一口氣:“如此一來,阿朱和阿紫就危險了。”
之前蕭遠山一直不說帶頭大哥是誰,就是怕逼得對方狗急跳墻,同時害了兩位小姑娘的性命,可如今他與玄澄交手震斷面巾,露出本來面貌,身份再也藏不住,再加上被勾起了傷心事,哪還管得了那么多。
可是他不管,宋青書卻不能不管,他對阿紫雖然沒什么感情,但她畢竟是自己女人,豈能由他人處置?特別是阿朱,更是對其有恩,更不能讓她碰到什么危險了。
蕭遠山目光落在玄慈身上,冷冷道:“玄慈方丈果然是佛法精深,到現在居然還沉得住氣。”
了解當年內情的幾位紛紛色變,另外一些不知情的少林弟子各個下意識往玄慈望去。
蕭峰又驚又怒:“玄慈方丈,帶頭大哥居然是你!”要知道他以前和玄慈打過交道,甚至還與其交手過兩次,對他的武功與人品都十分佩服,哪知道他居然就是自己苦苦追查的大惡人!
玄慈方丈雙手合十:“善哉,善哉!既造業因,便有業果。當年雁門關一事雖然是被奸人蒙蔽,不過對你父母族人的慘死,老衲依然難辭其咎。”
今天剛拔了智齒,流了不少血,再加上一天下來只能喝點稀飯,沒多久就餓得頭昏眼花。
想精心設計一下這場大戰,可惜后來頭越來越昏,只能先行碼一章出來,以免斷更,明天恢復精力后再多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