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也不清楚別人的妻子懷孕了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激動,一路驚喜地小跑跟在她身后。
“寶寶幾個月大了?”
“你害喜嚴不嚴重?”
“你喜歡吃辣的還是酸的?人家常說酸兒辣女”
黃蓉聽得一頭黑線,一直沒有搭理他,不過聽到最后終究還是忍不住了:“你有完沒完?”
宋青書有些手足無措:“誰讓你一直不回答我?”
黃蓉冷冷答道:“我和靖哥哥的孩子,為什么要回答你?”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掉了。
“呃”宋青書頓時被她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待回過神來,眼前已經消失了對方的身影。
雖然明知道黃蓉說得很有道理,可是他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要知道兩世為人,他從來沒有過當父親的經歷,如今陡然得知自己有可能有了孩子,他又怎能不激動,怎能不失態?
擔心馬上回去會被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宋青書繼續站在原地,做了幾次深呼吸方才勉強平靜下來,這時候他的大腦也能冷靜地思考,從概率上來說,自己的猜測真的沒什么道理,完全就是心血來潮而已,再怎么看黃蓉懷孕了也是他們夫妻雙方的事,和自己又有什么關系?
這樣一想他終于徹底平靜了下來,不過臉上卻難免有著一絲淡淡的失望之情。
回到席上,發現郭靖正小心翼翼地扶著黃蓉往外走,宋青書不由大驚:“郭兄,嫂夫人,你們這是?”
郭靖一臉歉意:“宋兄弟,蓉兒她身體有些不舒服,我要送她回去休息了。”
宋青書急忙道:“既然嫂夫人身體不適,那么就在這里休息啊,來人啊,快去準備一間上房!”同時暗暗苦笑,自己有這么可怕么,黃蓉居然找這種理由避開自己。
“不必了,”黃蓉急忙開口,“多謝宋兄弟好意,不過我們明天一早還有事情,就不在這里打擾了,靖哥哥我們走吧。”
感受到她語氣里的堅定之意,宋青書知道留不住她,只好拱了拱手:“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了,嫂夫人身體不適,我安排一輛馬車送你們。”
“多謝宋兄弟!”郭靖感激地說道。
夫妻倆乘上了馬車,謝絕了宋青書的相送,待走遠過后,郭靖忍不住問道:“蓉兒,你干嘛不再宋兄弟府上休息?”
黃蓉暗暗苦笑,心想真實的原因我哪里說得出口,只好另外找了一個理由:“靖哥哥你難道忘了我們的身份么?”
“我們的身份?”郭靖一頭霧水。
黃蓉只好解釋道:“我們這些年堅守襄陽,與呂文德合作無間,而呂文德又是賈似道的心腹愛將,在世人眼中我們身上早已打下賈似道的烙印;而宋青書與韓侂胄走得相當近,聽說那宅子都是韓侂胄送的,若是我們住在他那里,到時候賈似道會怎么看我們?”
郭靖聽得眉頭大皺:“郭某行的端坐得正,自問無愧于天地,哪管他怎么看我。”
黃蓉搖了搖頭:“正所謂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宋青書是君”她本想說宋青書是君子,可是一想到金國發生的事情,這兩個字怎么也說不出口,只好改口道:“宋青書是我們的朋友,就算得罪了他也不會往心里去,可是賈似道這人心思深沉,陰險毒辣,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他,恐怕會招來大難。”
郭靖猛地一拍馬車壁,怒道:“我守襄陽是為漢人百姓守的,可不是為他賈似道守的,我怎么就成了他派系中的人了!”
黃蓉急忙勸道:“靖哥哥,岳將軍前車之鑒不遠,難道你也想重蹈覆轍么?”
見丈夫沉默不語,黃蓉繼續補充道:“靖哥哥,朝堂本來就是這樣,就算你自己不認為你是賈似道派系的人,可是賈似道那些政敵同樣也會視你為眼中釘,與其兩面受敵還不如庇護在賈似道的羽翼下,要知道他畢竟是本朝的樞密使,有他在上面關照,不管是武器、軍餉或者兵員都可以及時下撥,我們守襄陽也要便利得多。”
郭靖這才嘆了一口氣:“蓉兒你說得對,為了襄陽城的百姓,郭某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黃蓉這才展顏笑道:“那明天去賈府你可得忍一下自己的犟脾氣,到時候可別頂撞了賈似道。”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郭靖望著妻子嬌美的臉龐,忍不住感嘆道,“這些年幸好有蓉兒時刻提點我,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靖哥哥,其實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好的。”摸了摸隆起的小腹,黃蓉忍不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臉上神情莫名復雜起來。
郭靖卻沒察覺到妻子語氣的異樣:“在我心中蓉兒就是天底下最好的!”
且說宋青書靜靜地站在門口望著遠處,直到馬車消失在街頭他依然沒有移開眼睛,這時候耳邊忽然傳來陳圓圓古怪的聲音:“人家已經走遠了。”
宋青書這才回過神來,不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怎么,舍不得人家?”陳圓圓俏生生地立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別胡說。”宋青書老臉一紅,他和黃蓉之間的關系觸犯了禁忌,若是曝光出來,不管是黃蓉也好,還是他自己也罷,都會身敗名裂,被千夫所指,因此他極為慎重,不敢有一絲大意。
陳圓圓搖了搖頭:“公子又何必自欺欺人,剛才席間你和黃幫主偶爾間看對方的眼神,瞞得過粗枝大葉的郭大俠,卻瞞不過同為女人的我。”
宋青書心中一驚,不過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也許表現得有些異常,但黃蓉這樣精明的女人又豈會在陳圓圓面前留下把柄,肯定是她在詐自己。
這樣一想,宋青書馬上放松下來:“如果我們真有關系那就好了,黃幫主美艷動人,我哪有那樣好的艷福。”
聽他語氣自然,反而輪到陳圓圓驚疑不定了,她的確只是在試探,女人的第六感讓她覺得這兩人之間肯定有什么,再加上雙方身份的禁忌性更是讓她心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其實她也清楚這種事情捅破的話絕對不是什么好主意,本來已經將詢問的沖動強忍了下去,可是待看到一向瀟灑自如的宋青書呆呆地站在門口像個望妻石一般,她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沖動直接就脫口而出了。
宋青書明白久守必失的道理,知道任由她繼續問下去,難保不會露出什么馬腳,于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府里走去:“走,陪我喝酒。”
“哎,快放手,你這人”感受到男人手心的溫度,陳圓圓不禁大窘,不停拍著對方試圖將手抽出來,只可惜依然紋絲不動。
拉著陳圓圓回到席間坐下,宋青書這才放開了手,一邊倒酒一邊笑道:“夫人的手還挺滑的。”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宋青書又回復了之前那種輕佻的個性。
陳圓圓臉色一寒:“公子請自重。”
宋青書微微一笑:“大家都是朋友了,何必這么見外呢,來,一起喝酒吧。”
聽到他說兩人是朋友,陳圓圓臉色這才好看了些:“我這些年一直清修,不喝酒的。”
宋青書卻沒管那么多,拿著一杯酒塞到她手里:“清修又有什么關系,早年有高僧說過‘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只要你內心堅定,又何必拘泥于那些外在的形式呢?”
陳圓圓吃驚地望著他:“哪位高僧會說出如此如此荒唐的話?”
“靈隱寺的道濟神僧啊,”宋青書笑道,“所以說人家是高僧,你只是清修嘛。”
“可是我真的不能喝酒。”陳圓圓依然推辭道。
宋青書嘆了一口氣:“我心情有些低落,很想借酒消愁,不過一個人喝著太沒意思,夫人作為我身邊唯一的朋友,就不能陪一下我么?”
陳圓圓猶豫再三,終于點了點頭:“那好吧,不過我只能喝一點。”
宋青書忍不住笑了起來:“夫人當年位居秦淮八艷之首,又怎么可能只會喝一點。”后世夜場那些女的,個個都是千杯不醉的酒量,這種東西一脈相承,如今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陳圓圓臉色一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自嘲地笑道:“你說的不錯,出身風塵,又有誰不會喝酒的呢?”
宋青書這才反應過來,不禁一臉歉意:“我不是有意的。”
陳圓圓輕笑一聲,又倒了一杯酒:“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不過我自己對此比較敏感罷了。”
“算了,你看著我喝就好了。”宋青書急忙奪下她手中酒杯一飲而盡。
見他把自己剛才喝過的酒杯放到嘴里,陳圓圓臉蛋兒微不可察地一紅:“沒關系,就當我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好了。”
宋青書頓時一臉失望:“啊,人家都說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許的,夫人陪我喝幾杯酒就算報答了?”
陳圓圓注意到他臉上的打趣之意,知道他在開玩笑,也不以為意,嫣然笑道:“你可別小瞧我陪你喝酒,要知道這天下間也不知多少男人想讓我陪酒而不得。算起來離我上一次陪男人喝酒已經過去十幾年了,我曾經暗暗發過誓,余生再也不陪男人喝酒了,不過你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