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神龍島,教眾見到蘇荃,連忙行禮,正準備派人稟告洪安通的時候,蘇荃抬手說道:“不必了,我自己去見他。”
島上如今雖然倒蘇風氣盛行,但蘇荃余威猶在,這些手下下意識不敢違抗她的命令,便一路目送著她往教中大廳而去。
方怡一路上悄悄打探,沒有看到沐劍屏,不由得萬分失望,不知不覺一行人已經到了大廳門口,見蘇荃停下腳步,方怡疑惑地往屋內望去。
只見洪安通高高在上,一側分別列著青、黑、赤等五龍使,另一邊當先一人乃是一個道士裝扮,手里握著一根拂塵,神態頗為倨傲。
接著便是兩個喇嘛,眼光金光閃爍,一看便是個高手,可惜一個已經斷了一臂,另一個背上一柄彎刀,眼神頗為狠辣邪,方怡看了一眼便趕緊移開目光。
再下面是一男一女,男的年輕俊朗,女的青春活潑,身上透著一絲貴氣,看著更似富家公子小姐,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這虎狼之地。
大廳里的人本來爭執得面紅耳赤,發現蘇荃一行人到來,紛紛住口看著眾人,大廳一時間陷入詭異的沉默。
“本夫人離島數日,沒想到教中居然來了這么多客人。”蘇荃目光掃視一周,很快便認出了眾人,那個道人便是寶親王弘歷座下第一高手玉真子,那兩個喇嘛一個是桑結,一個是血刀老祖,都是蒙古國阿里不哥王子手下一等一的高手,洪安通名義上也投靠了阿里不哥,因此蘇荃昔日和兩人有過一面之緣。那一對年輕男女蘇荃倒也認識,便是自己生父蘇隱手下,惕隱司里出類拔萃的高手,也是耶律皇族年青一代最出色的高手,耶律齊與耶律南仙。
洪安通經過最初的錯愕,已經恢復了正常,連忙哈哈大笑道:“夫人回來的正巧,各位英雄,這是賤內,夫人,這些都是天下聞名的高手,這位是玉真…”
洪安通還沒介紹完,大廳中便冒起一個寒冷的聲音:“你是姐姐的丈夫?”
洪安通一愣,這才注意到蘇荃身邊的宋青書,臉色微變,連忙干笑道:“原來是宋大人,今日吹的什么風,把閣下也吹來了。”心中簡直是又驚又喜,驚的是事先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收到,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喜的是宋青書如今自投羅網,神龍島是自己地盤,這次可以趁機除此心腹大患了。
哪知宋青書并不理他,反而自言自語道:“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做姐姐的男人。”話音剛落,人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撲向了洪安通。
在場中人,五龍使索然在神龍教中算一等一的高手,但在整個江湖中,也不過二三流,離宋青書這些人境界太遠,完全沒反應過來,不過就算他們反應過來了,也不打算出手阻止,反而樂得洪安通和強敵拼得你死我活。
另一側的眾人雖然武功高很多,但各有各的動機,見宋青書一言不發便向洪安通動手,更是巴不得兩人兩敗俱傷更好,更不會出手阻止了。
蘇荃看得心中一急,正要出聲阻止,突然心中一動,若是宋青書此次擊殺了洪安通,對自己反而更有利,便假裝驚駭欲絕,說不出話來。
洪安通話音剛落,便發現對方凜冽的掌風已經刮到身前,不由呼吸一窒,連忙舉掌迎去。
洪安通不愧為黑道巨擘,倉促迎敵,招式絲毫不亂,明白這是此生最兇險之戰,雖慌卻并不亂。經過最初的對掌,洪安通便覺得氣血翻騰,知道對方雖然年紀輕輕,但不知有何奇遇,一身功力當在自己之上,便不再硬拼,一雙肉掌上下翻飛,極盡招式之妙。他一步步在弱肉強食的神龍教爬到教主之位,可謂是身經百戰,暫且不論一身功夫,就是那份戰斗意識,便非一般高手能及。
廳中眾人見兩人身形上下翻飛,你來我往地互有攻防,紛紛目眩神馳,神龍教中人暗自佩服,教主果然神功蓋世,其余幾方高手便暗自思量若是自己身處局中該當如何出招。
兩人翻騰間已經交手十數招,洪安通暗暗叫苦,自己雖然憑借多出來的幾十年經驗勉強與宋青書打了個平手,但卻明白,繼續打下去,自己難免敗亡,連忙瞅了個空檔,雙手一揚,衣袖間便冒出數十條毒舌往宋青書身上射去。
“小心!”方怡剛喊出口,突然一愣,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蘇荃,原來她也和自己一般喊了相同二字。
大廳中人甚至洪安通都以為蘇荃是在讓自己小心,但方怡卻清楚對方擔心的是宋青書,一時間不由呆立當場。
注意到她的目光,蘇荃難得臉上閃過一絲嫣紅,瞪了方怡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眼睛剜出來。”
宋青書見到鋪天蓋地的毒蛇,也不由一驚,連忙掌力密布身前,毒蛇撞上這堵氣墻紛紛爆體而亡,宋青書剛松了口氣,卻驚駭地發現其中數條毒蛇雖然身子已經爆成血沫,只剩下一只頭,卻毫不停留,依然伸出猙獰的獠牙往自己身上咬去。
這也是宋青書經驗太少的緣故,神龍教中人人都知毒蛇就被砍成兩截蛇頭依然會咬人,宋青書卻不知道蛇還有這個習性,所以大意之下才吃了這個暗虧。
廳中其余幾方高手見這么近的距離,都以為宋青書難逃中毒生死的結局,心中不由鄙夷洪安通暗箭傷人,但轉念一想,生死相搏,武功也是殺,毒蛇也是殺,又有何區別呢?何況大家都跟宋青書是敵非友,也樂于見到宋青書被毒蛇咬死。
宋青書眼中精光一閃,正要動用踏沙無痕閃開,耳中卻傳來嗖嗖幾聲悶響,面前的蛇頭被不知名的暗器擊中,紛紛掉落一旁。
廳中眾人目光紛紛轉移到座下一女子身上,正是遼國郡主耶律南仙,注意到眾人目光,耶律南仙毫不在意地拍拍手:“看什么看,比武較量就該憑借真本事,本姑娘最討厭這種暗箭傷人了。”
眾人看到她放下的瓜子,這才明白對方居然將內力附到瓜子之上,后發先至,一絲不差截下了所有蛇頭。這份準度和功力讓其余幾派高手紛紛駭然,心中暗想:她才多大年紀,便如此了得,再隔幾年恐怕天下間少有對手了。
耶律齊不由搖頭苦笑,自己這個堂妹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只憑借自己喜好做事,他本想告訴耶律南仙這是臨陣對敵,只求殺死對方,哪還講什么江湖規矩,但突然想到自己功夫還沒她高,要是這樣說保證被對方反嗆一句,到時候自己無言以對,豈不丟了大遼皇族的臉面,幾番猶豫,訓斥的話終究說不出來。
洪安通已經趁機與宋青書拉開了距離,暗叫了幾聲小賤人,可是遼國是蒙古附庸,理論上是自己盟友,他也不好開口責備,只好對著宋青書說道:“本座與宋大人雖然曾有嫌隙,但也沒什么深仇大恨,何苦生死相搏?”
宋青書傻乎乎地答道:“姐姐的男人只能是我,你想當她丈夫,自然是找死。”
場中頓時鴉雀無聲,人人都知道他口中的姐姐是指蘇荃,教中眾人神色固然精彩萬分,其余外人更是樂得看戲,玉真子血刀老祖等人認得宋青書,雖然覺得他如今比起印象中的要…要傻一點,但都沒當一回事。
洪安通臉色又青又白,若是平日里有哪個教眾敢對蘇荃如此無禮,他早已把對方丟進蛇窟,受盡五彩神龍之毒,可是宋青書武功太過高強,他好不容易才和對方罷手,哪敢輕易再戰。
宋青書并沒有理他,自顧走到耶律南仙面前,怔怔看著眼前一身武士服的少女。
耶律南仙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隨意地擺擺手:“要道謝就不必了,只是本姑娘向來欣賞武功高強之輩,不忍心看著一個年輕高手命喪蛇吻罷了。”
宋青書臉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喃喃道:“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
耶律南仙想到之前在盛京暗中監視他,卻被他機緣巧合之下闖到自己屋中,見他提起此事,心中暗自欣慰:這個小賊看來不傻啊。
可惜她還沒想完,宋青書便繼續說話了:“算了,本公子這輩子見過的美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說不定是哪個窯子里的相好,皮肉生意又何必問姓名。”
耶律南仙一拍桌子,正欲發作,宋青書又說道:“我過來是想跟你說,剛才誰要你救,你以為本公子躲不過去么?”
耶律南仙怒道:“就當我手賤行了吧!”
宋青書理所當然地笑了笑,眼睛朝天:“那當然,本公子武功天下第一,區區蛇頭,自然躲得過。”
耶律南仙本來正在氣頭上,聽到他這樣說反而冷靜下來,心中尋思:這次見到他似乎腦子不太靈光,武功天下第一這話,豈是敢隨便亂說的?
果然其余幾方高手心中嗤笑,正準備出言譏諷,哪知殿后突然傳來一陣雄渾的吼聲,震得眾人耳膜一顫:“天下第一?哪個混蛋敢說自己是天下第一,老子才是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