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槍馬車在9091年對付薪疆的木思林叛亂者時初露身手。戰斗中,叛軍幾乎被它的火力嚇呆了。有這么個例子:大約1000個木思林叛亂者向一小隊乾軍騎兵投降,因為他們發現騎兵隊擁有一輛機槍馬車。其實那不過是輛用來運輸干草的普通載貨馬車,機槍則是騎兵們臨時用掃把桿、馬糞紙和油漆做出來嚇唬人的西貝貨。證明了自己的價值后,每個騎兵團都爭著為自己配備上機槍馬車。作為機動載具的四輪馬車也在不斷改進,部分車身用鐵質部件來強化結構,除了機槍外,車上還能攜帶最多8條250發子彈帶,和2加侖左右的冷卻水。”
“英國派往薪疆的軍事觀察團團長,后來官至陸軍上將的伊恩漢密爾頓爵士對這場戰爭說:‘當塹壕上架起馬克沁機槍時,騎兵惟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給步兵煮飯。而如果騎兵擁有馬克沁機槍馬車,情況便會完全倒轉過來。’乾軍騎兵發展出專門的戰術,集結多輛機槍馬車排成一線或斜向沖鋒,接近敵人時突然同時轉向,向陣線中的某一點集中開火。劈頭蓋臉的彈幕令叛軍的步兵猝不及防,而叛軍的大隊騎兵會被直接打散,根本無法重新集結起來。”
北疆,沙漠。
這頭動物和藹可親,修長的脖頸優雅的如彎弓,臀部渾圓,雙腿細長而有力,肋部凹陷,毛色呈褐色,紅里透黃,加附著棕色的斑點,尾巴短小,威風凜凜,全身長著厚密的長毛,這是一頭野駱駝。遠遠看去,這些野駱駝給人一種錯覺,像似一匹讓人騎著的馬,而且不止一個人曾被其外形所迷惑,誤把一群向地平線奔馳而去的野駱駝,當成了騎兵隊。
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地區,這是唯一可見的活物,這頭野駱駝,來到這廣袤無垠的沙漠中央的小山崗上停住腳,風在沙沙地作響,叢生的荊棘植物暴露出它鋒利的尖刺,它迎風呼吸著從東方徐徐拂來的微風,它目光十分專注、警惕,兩只耳朵豎立著,不停地前后扯動,它在側耳傾聽,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任何一點疑問,它就會馬上溜之大吉。
大漠的外貌并非一馬平川,這里和那里,隨處可見大地被狂風暴雨沖擊出的戈壁縱橫溝壑,留下凸凹的山巒小崗。離山脊僅一步之遙的山坡邊,掩隱著一個人,他正在匍匐前移,以至野駱駝毫無察覺,他四分之三的身體裸露著,所謂的衣著,只是一片襤褸破碎的獸皮,他潛伏在草叢中,像是在接近一只垂涎已久,而又怕把它嚇跑的野兔一般,他躡手躡腳地向前挪動,然而這只野駱駝還是有所察覺,感到危機就在眼前,開始顯得焦慮不安。
驀然,一陣“噼啪”的聲響,打破了這萬籟俱靜的空間,一支索套呼嘯地沖這頭野獸飛落下來,長長的皮帶與它擦身而過,掉在野駱駝的尾巴后面的地上。計劃落空了!野駱駝快疾如飛地逃之夭夭,當這個人爬到山脊頂端時,野駱駝早已消失在茫茫沙海中,無影無蹤了。
然而,如果說野駱駝已經脫離了危險的話,那么這回該輪到這個人將面臨巨大的潛在威脅。他把繩索套收回來,扣掛在自己的腰帶上,然后正準備下山,就在這時,與他只有一步之遙處,突然發出狼的狂怒咆哮,剎那間,那頭野獸猛撲到他的前面。這是一頭體格強壯的野狼,長著淺灰色的毛,毛上黑點斑斑駁駁,黑點中間像瞳孔似的熠熠閃亮。
這個人對這種猛獸的兇殘、冷酷,是了如指掌的:它只要一張開那血盆大口,就能將自己置于死地。他往后一退,倒霉!他的腳踩滑的石頭滾下來,而使他失去平衡,最后他還是從腰間拔出細長的鋒利尖刀,試圖依靠這刀與之周旋而自衛,也正是這一霎時間,他希望自己能站起來,使之處于最佳位置,可惜為時已太晚了!那只被輕微觸了一下的野狼,更加惱羞成怒,一下把他掀翻在地,猛地舉起爪子,撕裂他的胸膛,他頓時失去了知覺,也正是在這個時候,響起了洋槍清脆的聲音,一顆子彈打穿了野狼的心臟,它像被雷電擊中一般,癱倒在地。
離那百米遠的地方,從懸崖中的一塊巖石上,冒出一股淡淡的白煙,一位男子,洋槍仍然架在肩上,矗立在這塊巖石上面。
這個人的皮膚歷經風吹日曬,顯得烏黑發亮。他長著個大鼻頭,目光炯炯,他的面孔顯得聰明絕頂,飽滿的天庭上布滿了一些睿智的皺紋。
這個人留著方方正正的平頭,他的年紀約在三十至四十歲之間,他身材矮胖,但卻有一副熱衷于力量競技、身強力壯、健康永存的模樣,他面孔顯得精神飽滿,而又嚴肅認真,整個人散發出他的自豪。與那種驕傲自滿、虛榮大相徑庭,因而更顯得他品質高雅,一舉手,一投足,都顯得高貴無比。
當他明白沒有必要再補上幾槍時,這位新來的人,放下手中的槍,退下膛,把它夾在胳膊下面,然后向南邊轉過身來。
這邊的巖石下面,一望無際的沙海,逐漸映入眼簾,那個男人,躬下腰,喊了一聲。幾分鐘后,一個年齡大約為十七八歲的少年人,從懸崖的破口處走出來,后面跟著一位中年人,他們顯然都是夏族人,與當地的各個少數民族迥然不同,這可以說一目了然。
那個小男孩只穿著一件布衣,身子像蛇一般柔軟光滑,他額頭前凸,雙眸充滿了激情,顯得坦率和真誠。
當他們三人聚攏到一起的時候,然后就都朝受傷者跑過去,受傷者躺在地上呻吟,身旁是被打死的野狼。
這個不幸的人,昏迷過去了,鮮血從被野狼撕裂的胸口流出來,然而他感到有只手在脫掉他身上的獸皮時,緊閉的雙眼又睜開了。
一看到跑來救他的人,他的眼睛閃出了愉快無力的光亮,失血而蒼白的嘴唇喃喃說著什么。
“他說的什么?”袁蔚霆皺了皺眉,問道。
“這個詞是朋友、好人、救星的意思。”旁邊的葉都任說道,男孩也跟著點了點頭,他是葉都任的兒子葉桐。
他們給受傷者包扎治療,在此期間,小葉桐又從懸崖的斷口處走下去,不一會,提著一個裝著小匣子和盛滿植物液體的瓶瓶罐罐返回來了。袁蔚霆將受傷者的頭抬起來,放到自己的膝蓋上,好讓他胸部露出來,這時葉都任給他清洗傷口,將血止住,然后將傷口拉攏,用布紗團放在瓶中液體里浸泡,然后將紗團蓋在傷口上,隨手解下身上的羊毛腰帶,將受傷者的胸口圍住,以便將傷口收攏。
這個人睜開眼睛,蘇醒了過來,小葉桐利用這片刻的時間詢問道:“你的部落在哪里?…”
“那邊…那邊…”這個人手朝著東方指了指,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就是昨天我們看到有火光的營地。”袁蔚霆點了點頭。
葉都任說道:“馬上天就要黑了,咱們得趕緊回去。”
這時又有幾個衛兵趕了過來,袁蔚霆命令道:“你們幾個去抬他。”
衛兵們按照命令,開始動手干活,他們用刀砍下一些木枝,抬著傷員,朝宿營地方向走去。很快其中的兩個人又很快的回來了,拿走了剝下的野狼的皮,還有切下的大塊的狼肉。雖然他們的補給物資當中不乏耗牛肉干,但只要有能得到新鮮的肉食的機會,他們是不會放過的。
在部下干完這些事情的時間,袁蔚霆大步流星地走開,攀登到懸崖凸凹不平的巖石上,俯瞰下面,那里的一切都盡收眼底。
在他的腳下是起伏不平的、如詩如畫的大漠,它構成了一條長達幾萬里的廣闊沙海,已經變得干涸的河流的北方終點,在沙海的襯托下,是一些無邊的凹陷,朦朦朧朧的輪廓,若隱若現,在沙海的盡頭放眼望去,無論從東部或西部都無法看到它的終端。
在這茫茫的沙海當中,要想在其間找出一戶人家、一個村落,那將是徒勞,落日的余暉四溢,將大漠盡頭染成血紅,放眼遠眺,凝重的群山,將這邊的天際遮擋著,只顯出隱隱綽綽的輪廓。
這個地方可以說荒無人煙,人跡罕至,死氣沉沉。
回到了營地,袁蔚霆在自己的營帳之中,寫起了給愛妻林語曦的書信:
“西哲有人言:如果愛一個人,陪她去沙漠,因為那里美麗如天堂;如果恨一個人,帶她去沙漠,因為那里艱苦如地獄。我說,放下愛恨,即便沒有愛沒有恨,只作為自己,依然可以撿拾回沙漠那份荒蕪的美,感受廣漠浩瀚的力量,吾愛曦兒,你放下了嗎?——跟我一起出發吧。”
“風狂沙漫,植被稀疏,這是我軍進入沙漠后大家的普遍印象。放眼望去,大漠浩瀚,長河如帶,沙海茫茫,朝日渾圓,月彎似鉤,氣魄宏大,如詩如畫。這沙漠中有似新月狀之沙丘鏈,罕見的沙壟和蜂窩狀的連片沙丘等諸多沙漠景觀,造化神奇,給人以發自內心的震撼。變幻莫測的沙漠神光,由疾風雕刻而成的千姿百態的沙漠之花,奇麗無比的沙漠日出,以及猶如神話般的海市蜃樓,這些沙漠特有的瑰麗景象,都具有巨大的吸引力。沙漠景觀壯美,風光獨特,只要用心去感受,就能發現蘊藏沙海深處的美,浩瀚無垠的響沙大漠,晴空萬里,驕陽似火,純凈的沙子沒有頑石、沒有雜塵,沙丘的形態各異,氣魄宏大,給人以發自內心的震撼。我軍此次穿越線路的沿途地貌較為豐富,有沙漠、沙地、牧場、泥灘、沙山、綠洲、沙漠河流、沙海。雖然遇到了很多的困難,但大家都克服了。”
“前些天遇到了沙塵,部隊迷了路,暫且停止了前進,我們找到了一些生活在這大漠之中的土著人,他們說不上是哪一個民族,但他們當中有人懂夏語和畏吾兒語,我救了一個被狼咬傷的人,送他回到了他的部落,作為回報,部落里派出了十個人作為我軍的向導,根據他們的講述,我們可以抄近路到達目的地,大家聽了消息都很振奮,因為我們就要給那些可惡的叛軍以毀滅性的打擊了。”
“和以前一樣,怕你擔心,戰斗的情況我就不和你說了,曦兒,你知道我會帶隊沖鋒的,就象你四叔爵部大人當年做的那樣,我不會辜負他對我的期望,也不會讓你失望的。等著我凱旋吧。”
“這附近有一座廢棄的古堡,我在那里撿到了一個鑲著藍寶石的金戒指,應該是瑭時古物,作為我在沙漠中為你尋到的禮物吧。袁蔚霆附信敬上。”
清晨,日光初現,朝陽冉冉升起,晨曦稍縱即逝,翱翔的山鷹在尋覓那晝伏夜出的巢穴,鳥群的嘰嘰喳喳的鳴叫聲,劃破了長空的寂靜。
袁蔚霆交叉雙臂,佇立在巖石上,像座雕塑,紋絲不動,他一副如癡如醉而又心曠神怡的樣子,他眨動眉毛,閃出一種虔誠而又狂熱的眼神,此刻他正在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片神奇遼闊的沙漠,那富有魅力,一望無際的沙海。
他就這樣久久地佇立著,沐浴著陽光,讓徐徐的微風吹拂著,隨后他大張雙臂伸向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挺起了胸膛,似要攬抱時空的姿態,又似要吸盡無窮的仇恨。他的目光轉動著,對著這廣袤的蒼穹也不屑一顧。他傲然地環視這塊土地,突然一聲吼叫脫口而出。
當乾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阿勒泰城下時,叛軍上下全都驚呆了。
“讓那些阿訇去勸降。”袁蔚霆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面無表情的對一位軍官下達了命令。
林逸青“先禮后兵”的命令,他一直是不折不扣的執行的。
此次入疆平叛,林逸青不知聽了誰的建議,找來了大量的阿訇們,做他們的工作,要他們勸降叛軍,據說林逸青學問大,和阿訇們滔滔不絕了講了三天的茴教經書,愣是將這些平時很頑固的老頭子全都說得啞口無言,不得不加入到平叛大軍當中,為勸說叛亂者服從經書中的“代治者”而貢獻他們特殊的力量。
而林逸青的命令對袁蔚霆等將來說再明白不過了:降者優待,擇地安置,不降者,殺無赦,雞犬不留。
這一路殺來,袁蔚霆就是這么做的。
兩名白發蒼蒼的阿訇舉著白旗來到了阿勒泰城下,向叛軍喊話,并開始大講起經書中關于“服從代治者”的條文來,不過顯然沒起什么作用,他們講沒多久,城上便怪叫連連,然后便是槍聲,兩個阿訇立刻抱頭鼠躥,多虧了叛軍槍法不準,打向他們的子彈雖多,但沒有一顆打中。
看到兩個阿訇的狼狽樣子,袁蔚霆的嘴角現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嘲諷笑容。
這兩個阿訇還是很幸運的,在他們之前,已經有好多人在勸降時給叛軍打死打傷。
“得,這幫家伙不識抬舉,不肯投降。”葉都任在一旁說道,“可以殺個痛快了。”
“開炮。”袁蔚霆下達了命令。
很快,75毫米克虜伯大炮便開始了怒吼,一顆顆炮彈呼嘯著飛向了城頭,一團又一團的黑煙升騰起來。
“把‘轟天炮’推過去,近前轟擊。”袁蔚霆舉著望遠鏡觀察著炮擊的情況,平靜的說道。
聽到袁蔚霆竟然下令用“轟天炮”抵近轟擊,顯然是不想讓這座城里有活人了,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這種袁蔚霆口中的“轟天炮”是奧匈帝國斯柯達兵工廠生產的150毫米大口徑臼炮,彈重17公斤,射程920米,是林逸青“短射程大威力,用近距離大仰角決定性炮擊精確敲掉目標,比最大射程遠程火炮拼命摳散布技術上要容易實現”的理論產物,為大乾帝國在奧匈帝國訂制的重型火炮,專門用于陸軍攻城。因其體型碩大,又是大仰角射擊,好似向天而轟,因而被乾軍官兵稱為“轟天炮”。
這種臼炮的威力極大,英國的觀察家們在觀看這種火炮試射之后,稱之為“野戰工事的噩夢”,并向本國發回了報告,建議英國陸軍也裝備同樣的火炮。
現在,噩夢將降臨到阿勒泰城叛軍的頭上了。
很快,乾軍炮手便將150毫米臼炮在發射位安放完畢,袁蔚霆看著碩大的炮彈裝填進炮膛,面容變得異常冷峻。
一切準備就緒后,在軍官的聲聲口令下,炮手們校準了目標,開始發射,“轟天炮”發出沉悶的吼叫,巨彈騰空而起,接著便有如隕星般在城壘上空落下。
“轟!”隨著一聲巨響,巨大的煙團騰空而起,袁蔚霆清楚的看到,土壘的城墻瞬間倒塌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