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朕只知道我大乾以騎射立國,卻不知我大乾于火槍應用也如西洋諸國一般無二,只是器械陳舊,不如西洋精利。”光旭轉頭對林逸青說道。
“皇上所言極是。”林逸青笑著點了點頭,對自己的皇帝學生的聰明穎悟很是滿意。
其實林逸青也是不久前才了解到了渤人八部武器裝備的這個歷史情況。
大乾八部勁旅裝備的渤海弓是一種性能非常優良的傳統弓,之所萬書吧,ww∷w.wa¤nshub≧a以一直裝備到本世紀中葉,其實與什么“游牧民族的保守落后弓箭不愛火器”沒一毛錢關系,他調查宮廷的《渤海國舊檔》知道,火器特別是火炮,一直是大乾帝國的前身渤海國軍隊構成的重中之重,處于最優先級的順序,這是有渤海國乃至大乾朝一以貫之的軍事方針,然后可佩弓的健壯者佩弓,體力不適宜拉弓射箭的,用三眼銃和火槍。所以真正的優先順序是火炮大于弓箭大于火槍,渤海弓之所以在頭兩個世紀初到前一個世紀初很長一段歷史時期優于火槍,是因為其可以在中近距離持續密集投射重箭,這對于古代軍隊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林逸青通過《大乾武備志》中渤海箭的箭長和重量了解到,目前已知的眀朝存留下來的箭基本上都算不上重箭,所以無論穿甲效能、殺傷力都大打折扣。從這一點說。歷史無情的用淘汰了眀代的開元弓和小梢弓。給渤海弓這樣的重型弓創造了歷史機會。
但是。火器特別是火槍雖然在一定歷史時期的綜合效能(射速、射程、精度)弱于渤海弓,但是它是在不斷發展的,在征服準噶爾汗國過程中,準噶爾軍裝備的贊巴拉特火槍就已經在精度和威力方面超過了乾軍的老式鳥銃,所以乾軍繳獲準噶爾軍的火槍以后也緊急進行仿制,甚至一度成為主力火槍之一,然后因為同俄軍的幾次交戰,使得乾軍將領認識到了己方裝備的不足。大力發展火槍,使火槍在乾軍中的比例不斷升高,特別新型火槍的裝備,占據了很高的份額,最遲到本世紀中葉,當火槍在射速、射程、精度已經完全超越渤海弓的時候,這個弓種就基本退出了戰爭領域,雖然習射仍然被作為一項值得尊重的傳統技藝在渤蒙八部當中開展,但是作為兵器實際上已經成為歷史。
“既然火槍之利遠大于弓箭,為何皇額娘還要朕習從祖制習練弓箭呢?”光旭又問道。“我大乾各軍何不廢棄弓箭,全用火槍呢?”
“皇上問的好。”林逸青微笑著答道。“皇太后要皇上從祖制習練弓箭,是為了讓皇上鍛煉身體,體會祖宗昔年創業之不易。我大乾軍中目下尚習練弓箭,也是為此,若是戰陣交鋒,則全仗火器,能用到弓箭的地方,不過雪地叢林,小隊或單人偷襲暗斗而已。”
“林師傅的意思,如今的兩軍戰陣交鋒,弓箭已然完全用不上了,是這樣嗎?”光旭又問道。
“確是如此。”林逸青點頭道,“現今之西洋強軍,講求紀律和集體配合,而非個人的戰技和武勇。西軍很早便裝備了火槍,不是因為那個時期的火槍在性能指標上優于弓箭,而是加裝了刺刀的火槍可以讓他們兼顧遠射和肉搏,從而讓他們的組織紀律優勢得到充分的發揮。在戰場上,他們以連為單位列成嚴整的橫隊,此時一個營甚至一個連就是一個獨立的戰術單位。這個單位可以獨立勝任進攻,固守,遠程射擊和白刃格斗,反騎兵等所有步兵戰術任務,他們的上級指揮官只需要按照既定的作戰條例對他們進行部署,結合戰場情況來調整兵力分布,這一個個戰術單位就能勝任所有的作戰任務。這類全能兵種對戰場有著全能的適應性,不必再像西班牙式方陣或者前眀的神機營那樣讓火槍兵和刀矛步兵交替前出,輪番變換位置。因此其陣型靈活程度和機動性也遠遠超過前者。”
“較之三段方陣,一字長蛇陣(散兵隊列)不是更靈活么?”光旭又問。
“皇上所言甚是。但是,而今的火槍射速和射程還是有限,一支部隊還不能只依靠火器打得對手完全不能近身肉搏——當然用弓箭更加不可能。更不要說面對風馳電掣的騎兵了,這樣的情況下用一字長蛇陣列無異于自殺。”
“原來如此。”光旭明白了過來。
“西軍早期的一字長蛇陣列步兵前進時需要鼓點來控制步伐,每走一百步需要半分鐘時間來整隊。實際上皇上只需要稍微的思考就能明白,隊形稍稍錯位并不會對射擊時的火力密度和士氣有著絲毫影響。整隊的目的在于,讓線列步兵保持嚴密的隊形能確保整個部隊鐵板一塊。他們肉搏可不是打群架,而是一排人拿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向前一個勁的戳戳戳。在英法七年戰爭時的羅斯巴赫戰役中,法軍和圣羅馬正是因為隊形不嚴整導致變陣時脫節,被普魯士騎兵一次沖垮。被打散陣列的步兵是沒有戰斗力的,因為他們平時所接受的格斗訓練就是站成隊列往前刺。”
“原來使用火槍還和陣列有如此大的關系啊。”光緒對照著桌上的林逸青送給他的圖冊看了起來。
“皇上可知,在那個時代的歐洲,把目不識丁的農民三個月訓練成可用的線列步兵,秘訣就在于只需要通過體罰和高強度訓練培養其對紀律的服從,然后教他們最簡單也是最致命的攻擊方式。那樣在近戰接敵時,每一個士兵就不用去思考如何殺死敵人,而只是按照平時的訓練那樣。像一個機器一樣一股腦往前戳。或者去填補死去的隊友的位置。至于他個人的安全則建立在整個陣型紀律嚴整的基礎之上。只要他們能依靠紀律和意志維持戰陣在敵人攻擊下不被突破。他們的敵人就拿他們毫無辦法。而一旦其陣線被突破,這些士兵就和沒有受過軍事訓練的農民一樣完全不堪一擊。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單打獨斗。他們所接受的訓練完全是在教他們如何在外界因素重壓下維持隊形和保持紀律。因此那個時候軍隊打仗拼的是意志,誰能忍受巨大的傷亡保持隊形的嚴整,誰就是最終的勝利者。隊形先被打散的一方會被隊形整齊的一方單方面屠殺殆盡。”林逸青繼續講解道,“在這樣的前提下,火槍的優越之處就顯現了出來。當然,有人會對皇上說,也可以用這樣的方式訓練弓箭部隊。讓他們同時裝備弓箭和長矛以分任格斗和射擊任務。這當然可以,無論是理論上還是實踐上都有可能,春秋時期蓁國就這么做過。而今也可以先按照西洋戰法訓練士卒集體格斗能力和隊形紀律,再教他們如何使用弓弩。但是這樣做的話意味著犧牲了陣線密度。因為不同于火槍的是,弓弩手的隊形不能站的那么密集,而承襲自馬其頓方陣的西洋近世肉搏戰術當然是士兵站的越密集越好。或者說皇上也可以讓他們在射擊時站的散一些,要格斗時站成密集隊形。這個步驟對于幾百人的一支隊伍來說并不難做到,但是要在戰場壓力下做到卻很有困難。按照軍隊的組織成分來看,也只有職業化的常備軍能有這樣的訓練度吧。這就顯得很是平添麻煩了。何況弓箭對士兵的身體素質和健康狀態的要求比火槍高多了,訓練起來也難多了。因此這個設想是不成立的。歷史上也沒有誰這樣做過。而西歐歷史上的馬其頓方陣正是受制于技術上的硬傷——沒有火槍和陣型的僵化而被更加靈活的羅馬方陣淘汰。羅馬方陣又隨著羅馬帝國的覆滅不復存在。此后千年歐洲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如羅馬帝國般的強大國家,藩鎮林立的歐陸也只能依靠勇武的騎士和毫無紀律的農民征召兵來作戰。直到三十年戰爭后的軍事變革開始。而這個時候火槍已經發展到了一定高度。至少保證了在射程和射速上不會被弓箭甩的太遠。火槍的存在恰好滿足了新的戰術體系的需要,弓箭自然被歷史所淘汰。”
“林師傅說的好,朕這下全明白了。”光旭點了點頭,又問道,“不過,林師傅,既然我大乾大量裝備火槍為時甚早,不比泰西諸國晚多少,為何后來卻落后于泰西諸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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