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青擺了擺手,一名隨從上前,將一件布滿機關的牛皮背心拋在了巴爾赤的面前。品書網 “這件東西,你總認得吧?”林逸青緊盯著巴爾赤,問道。
看到這件牛皮背心前胸的一個布滿蜂窩狀孔洞的鐵盒,巴爾赤的身子不由得一顫。
“這是…我哥哥的…奪命針…”巴爾赤猛然抬起頭來,眼中現出兇光,“你把哥哥怎么樣了?”
“他被我殺掉了。”林逸青平靜的答道。
“你為什么要殺他?”巴爾赤惡狠狠的問道。
“他要殺我的女人,所以我殺了他。”林逸青答道。
“我明白了。”巴爾赤很是聰明,立刻明白了過來,嘴角現出了一絲獰笑。
“很好。”林逸青點了點頭,“你既然猜到了,我也就不廢話了。”他說著又擺了擺手,一名隨從上前,將一個小小的木箱打開,里面是一個個排列整齊的小小藥瓶。
“你告訴我,哪一瓶是奪命針的解藥,以及解藥的用法,我放你和你的手下一條生路。”林逸青不動聲色的說道。
“我要是不答應呢?”巴爾赤冷笑了起來。
“那我會保證,你會死得非常痛苦。”林逸青的聲音仍然很平靜,但周圍的人們聽來,卻感到陣陣的陰寒。
“我告訴了你,你治好了你的女人,只怕你立刻便會將我殺了。”巴爾赤笑著看著林逸青。“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狗官的心思么?”
“我說的話,從來算數。”林逸青的聲音轉趨冷峻,“你沒有選擇的余地。”
“呵呵。那這樣的話,左右都是一死,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來吧!是爺們就給我一個痛快吧!”巴爾赤冷笑道。
林逸青盯了巴爾赤一會兒,蹲下身子,默不作聲的拿起了那件背心,輕輕的按了一下。
鐵盒的一個孔洞中突然射出一根鋼針。直刺在了巴爾赤的肩膀上。
巴爾赤顯然沒想到林逸青會用哥哥留下的毒針來射自己,他明白了林逸青的用意。一雙眼睛閃過驚恐之色。
林逸青伸出手,從隨從腰間抽出刀來,一刀將巴爾赤身上的綁繩砍斷,綁繩松開了。但巴爾赤卻并沒有撲向藥箱,去取解藥。
“你…”巴爾赤死死的盯著林逸青,仿佛在看一個魔鬼。
“解藥就在那里,你自己動手吧。”林逸青冷笑道。
巴爾赤的身子開始發起抖來,一半是因為恐懼,一半是因為毒藥的發作,他哆嗦著伸出了手,向藥箱抓去,但還沒等他抓到藥瓶。奇變陡生。
林中突然射出一槍,只聽“嗖”的一聲,巴爾赤的頭瞬間爆裂開來。他的身子猛地向前撲倒,不動了。
林逸青吃了一驚,向后退了一步,兩名忍者手持鋼盾擋在了他的面前。
曲飛鵬猛地舉槍,向子彈打來的方向射出一槍,而這時阿布凱突然不顧一切的沖到了放著“贓物”的地方。抽出了飛火連珠槍,舉起來對著林中射擊起來。
曲飛鵬兩槍射出之后。便退到了一棵樹旁裝彈,而阿布凱則一槍一槍有條不紊的打著,林逸青看到這一幕,不由得驚奇不已。
阿布凱手中的槍是一柄古老的火槍,但在扳機前方卻有一個很大的圓盤,上面有一個扳手,他每射一槍,便扳一下那個扳手,不一會兒他便射出了十來槍。
曲飛鵬以最快的速度裝好了子彈,再次舉槍瞄準,阿布凱連續射出的子彈打著了遠處的一棵樹,火光之中,曲飛鵬看到了一個跑動的人影,立刻一槍射出,人影應聲而倒。
這時渤人騎兵們也紛紛向林中射起箭來,一陣箭雨覆過去之后,一切又歸于平靜。
“你們幾個,過去看看。”林逸青揮了揮手。
幾名隨從應了一聲,快步跑向了林中。
林逸青看了看面前已經沒有了半片腦殼的巴爾赤,嘆了口氣,將藥箱合上,交給了身邊的隨從。
這時阿布凱已經射空了彈倉,他又跑到“贓物”跟前,一陣翻找,找到了一個裝飾考究的盒子打開,取出里面的一個牛角盒子,開始給槍裝起火藥來。
林逸青好奇的看著他裝藥的動作和這支奇怪的火槍,腦中突然一閃。
莫非,這就是在他原來的歷史時空當中為無數愛國軍迷所津津樂道的琵琶連珠銃?
“你的槍,拿給我看看。”林逸青對阿布凱說道。
阿布凱心里一驚,手竟然有些哆嗦,他不敢去看林逸青,而是求助似的迅速望了戴鵬一眼,看到戴鵬向他微微點了點頭,心中稍定,他轉頭對林逸青鞠了一躬,說道:“爵爺稍等,在下將藥彈裝填完畢,便請爵爺指點。”
林逸青看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阿布凱將彈藥裝填完畢,來到了林逸青面前,單膝跪下,雙手將飛火連珠槍鄭重其事的呈送到了林逸青的面前。
林逸青接過這支造型大氣雕飾精美的古老火槍,把玩起來,他很快便弄明白了這種槍的構造,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原來時空中網絡上關于中國清代初期戴梓發明的“中國第一支機關槍”的爭論來。
戴梓是清代初期人(16491726),以善制火器而聞名于世。史載他曾制造過“連珠火銃”、“蟠腸鳥槍”、“沖天炮”等,而其中尤以連珠火銃著名。當時有許多介紹戴梓的書刊,將他發明的“連珠火銃”歸為機槍一類,并稱其為現代機槍的始祖。如《清初火器制造家戴梓》中說其“跟現代機關槍相象”。“這種連珠銃非但在我國算是首創,就是當時在世界上也可算是新穎的武器”;《發明連珠火銃的戴梓》中說“這種能連續發射彈丸的火銃和現代的機槍非常相似,可以說是現代機槍的祖先”;《中國軍事史兵器》在介紹戴梓的“連珠銃”時說:“這種類似近代機關槍的火器。在當時世界上尚未出現”;《干戈春秋》的“清代的槍炮”一節中,也認為連珠火銃是機槍,并稱“戴梓的發明比西方人早了一個多世紀”。一時間溢美之詞滿天飛。
這些文章的作者都認為連珠火銃是機槍,這就引起了一個新的問題,世界公認第一支機槍是英籍美國人馬克沁于1883年發明的,而戴梓制造的連珠火銃要早于馬克沁機槍近兩個世紀。有人便提出疑問,戴梓的連珠火銃究竟是不是機槍?若是。顯然可將機槍的發明大大提前,這在兵器發展史上是一個重要的問題。
世界各國對于機槍的定義有一個共同點。即機槍是“自動武器”。自動武器是指靠發射時形成的火藥氣體的能量自行退殼裝彈和連發射擊的武器,即只要扣住槍械的扳機不放,就可連續射擊,直至彈倉的彈藥全部耗盡為止。
戴梓制造的連珠火銃是否具有“自動武器”的特征可以說是問題的關鍵。有關戴銃的文獻記載。最早當屬《閱微草堂筆記》,其中卷十九《灤陽續錄(一)》記紀昀與戴梓的后人戴遂堂交談時,遂堂“言其先德本浙江人,心思巧密,好與西洋人爭勝。在欽天監,與南懷仁忤,遂徙鐵嶺。故先生為鐵嶺人。言少時見先人造一鳥鏡,形若琵琶,凡火藥鉛丸皆貯于銃脊。以機輪開閉。其機有二,相銜如牝牡,扳一機則火藥鉛丸自落筒中。第二機隨之并動,石激火出而銃發矣。計二十八發,火藥鉛丸乃盡,始需重貯。擬獻于軍營,夜夢一人訶責日:‘上帝好生,汝如獻此器使流布人間。汝子孫無噍類矣。’乃懼而不獻。說此事時,顧其侄秉瑛日:‘今尚在汝家乎?可取來一觀。其侄曰:‘在戶部學習時。五弟之子竊以質錢,已莫可究話矣,其為實已亡失,或愛惜不出,蓋不可知。然此器亦奇矣。”文中稱戴銃為“鳥銃”。《清史稿》中有《戴梓傳》,記其事時開始稱其為“連珠火銃”,該書除照錄《閱微草堂筆記》中有關此銃形制的記載外,還得出“法與西洋機關槍合”的結論。
從《閱微草堂筆記》的記載可知,戴銃早已失傳,無實物可考。書中又有“扳一機則火藥鉛丸自落筒中,第二機隨之并動,石激火出而銃發矣。計二十八發,火藥鉛丸乃盡”的描述,從字義上看,有點自動武器的味道,因此從《清史稿》的作者開始,直至后人,都據此得出戴銃是機槍的結論。
但一些細心的學者們在考察了槍械的發展史后,認為戴銃是機槍的結論是不符合邏輯的。
既使以現代的眼光來看,機槍也是一種比較復雜的機械系統,它是槍械發展到一定水平后的產物,是以一定的科學技術發展水平為基礎的。機槍要想達到扳一機而連續發射的目的,它起碼應該具備幾個技術前提:首先它應該是后裝槍,即從槍膛尾部裝填彈藥而在十七世紀末期,戴梓制造連珠火銃時,中外軍隊裝備的都是前裝火繩槍或燧發槍,前裝槍是無法實現連續裝彈的。雖然那時也有后裝槍的嘗試,但有一個很大的困難,即怎樣連接活動的槍尾部和槍管,使它既便于開關,又連結得牢固,這個問題當時是很難解決的。于是后裝槍長期未試驗成功,直到1840年,普魯士的德萊賽才首先制造成功后裝步槍。其次它應該使用定裝槍彈十七世紀末期,火繩槍和燧發槍都是使用散裝彈藥,即先裝填發射藥,然后裝填彈丸,再在火門處裝填引火藥,這樣的彈藥裝填方式是無法實現連續射擊的。在十六世紀后期歐洲曾出現過將發射藥和彈頭包在一起的紙殼彈,但那只是為了簡化裝填并比較準確地控制發射藥量,裝填時還須將紙筒撕破,將火藥和彈丸分別裝入槍膛。因此它還算不上是定裝槍彈。真正的定裝槍彈是1812年在法國出現的,他們將彈頭、發射藥和引火藥(當時稱為底火)用紙彈殼連在一起,從尾部裝入槍膛。大大簡化了裝彈過程。1860年后,又出現了金屬彈殼,進一步改善了彈殼的閉氣性能,并提高了彈殼的強度,為槍彈的連續快速裝填準備了條件。
最后,它應該是擊發槍,否則無法引發定裝槍彈定裝槍彈將底火置于彈殼之內。靠火繩和燧石是無法引發的。十七世紀末期,擊發槍在中外都沒有出現。一百年后。1799年英國化學家發明雷汞,1805年英國福西將軍將雷汞用作槍彈的起爆藥,并發明了擊火法用于槍機,其方法是用一擊錘打擊雷汞。讓它的火焰點燃藥室里的發射藥。1840年德萊賽發明的后裝槍首先使用了擊針裝置,它具有一個針形的擊針,裝在滑動的槍機中,射擊時,擊針穿透裝藥的紙藥筒,并以其撞擊力點槍燃彈底部的底火。擊針槍發明后,很快就淘汰了燧發槍,并為自動武器的出現創造了條件。
總而言之,只有具備這些技術前提后。機槍才有發明的可能。而這些技術都是十九世紀后才陸續出現的,要比戴梓制造連珠火鏡的時代晚一百多年。況且機槍本身要具有一套自動裝彈、擊發、退殼、再裝彈的機構,這些機件須經比較精密的加工。對金屬加工技術的要求較高,這在戴梓的時代也是難以實現的。因此將連珠火銃定為機槍是不符合槍械發展規律的。
那么戴銃到底是一支什么樣的槍?若光憑《閱微草堂筆記》的記載,難以得到答案。但現在林逸青手中的這支火槍,構造卻與《閱微草堂筆記》的記載十分相似!
這支槍全長約有150厘米。槍管長60厘米,口徑約2厘米,槍機為燧石發火裝置。在槍托上開有彈倉和發射藥倉。彈倉從槍托尾部直通機輪處。內壁光滑,彈倉正好裝填28發彈丸。在彈倉下方有一長方形發射藥倉。上有蓋可啟閉,發射藥倉也有一個孔通向機輪處,在槍膛尾部安有一可轉動的機輪,機輪略呈圓錐形,可插入槍身的錐孔,配合緊密,無縫隙。機輪上有2個小圓槽,正好與彈倉出孔和發射藥倉出孔相合,是貯彈丸和發射藥所用。機輪左端(較細的那一端)有一四方螺母,上面裝了一個扳手,機輪右端有一個細柄,上面有一個引火藥槽,火門在一端正中,火門通過機輪內部與貯發射藥槽相通。槍身錐孔內壁的后部有上下兩孔,上為出彈孔,下為出藥孔,槍身錐孔內壁的前部有一孔,即槍膛底孔,槍機采用撞擊式燧石發火,機頭上夾有燧石,機頭前方有一打火鐮。槍機中部有引火藥倉,上置蓋啟閉,倉內也正好與機輪細柄上的引火藥槽相合。
剛才阿布凱的射擊已經讓林逸青看清了這支槍的使用方法,在射擊前,先打開槍托尾部的圓蓋,依次裝填28發圓鉛彈,再打開發射藥倉蓋和引火藥倉蓋,裝滿發射藥和引火藥。將機輪上的小圓槽對準出彈孔和出藥孔,將槍口略向下傾,使彈丸滾入彈槽,發射藥和引火藥分別填滿藥槽。左手向前扳動扳手,使機輪轉動半周,彈丸先進人槍膛,再向前轉,將發射藥槽對準槍膛底孔,這時引火藥槽亦向上待燃。扳起機頭,與之相連的一鐵鉤即將其前方的火鐮勾起,呈待發狀。瞄準目標,扣動扳機,燧石擊火,引燃火藥,將彈丸出。再將扳手繼續向后轉動半周,使機輪恢復到裝彈藥的位置,如此反復,將28發彈丸依次射出。
《閱微草堂筆記》所記的戴銃與林逸青手中的這支槍相比,可以看出它們無論從外形到結構都十分相似。戴銃“形若琵琶”,即指槍托為琵琶狀;“凡火藥鉛丸皆貯于銃脊,以機輪開閉”,即指將彈藥貯于槍托中,用機輪的轉動來控制;“其機有二”,即指有扳機和機輪兩個槍機;“相銜如牝牡”,牝牡原指雌性和雄性的動物,古書中也常指動物乃至人的生育部位,此句指機輪與槍身的結合像雌雄動物的結合,比喻得十分形象,時至后世,在機械制造行業中還常將“軸孔配合”俗稱為“公母配合”;“扳一機則火藥鉛丸自落筒中”,即指用扳手轉動機輪,將彈藥入膛;“第二機隨之并動”,即在用左手扳動機輪后,隨即用右手扳動機頭和槍機,而不是轉動機輪后,槍機就自動擊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