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名武士的動作,平沼一男和早苗全都嚇得面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就在這名武士將刀刃從鞘中抽出寸許之際,林逸青疾步上前,閃電般的伸出手,擋住了武士的手腕,沒有讓他將刀抽出來。
“聽起來,巖崎小姐是想對我們施離間計呢。”林逸青呵呵一笑,止住了武士的動作的同時,打量了一下巖崎尤佳,此時的巖崎尤佳將心一橫,抬頭直視著林逸青,目光堅定而冰冷。
“怎么,我說的不對么?如果不是你的挑唆,薩摩士族根本就不會反叛!”巖崎尤佳大聲道,有如杜鵑啼血,“你用心如此險惡,別以為能瞞得過別人!”
“算了吧!巖崎小姐,你的這一套小孩子的把戲,對我們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林逸青看了看身邊的兩位武士,笑著打斷了她,“與其對他們白費功夫,還是想一想你那精明無比的父親和對你一向關心愛護的哥哥為什么會把你一個人扔在這危如累卵的大阪吧。”
林逸青的話有如毒箭一般,瞬間刺穿了巖崎尤佳的心,她感到胸中一陣刺痛,眼前竟然冒出了金星。
“我真是不明白,巖崎家難道沒有男人了嗎?竟然讓這樣一個年輕柔弱的女孩子來承負這樣的重擔!當作遺棄的棋子!<長<風文學ww.fw.”林逸青緊盯著巖崎尤佳,冷笑道,“難道是想用美人計嗎?為了保住自己的產業,難道可以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舍棄嗎?”
再沒有比這更可怕的打擊了,巖崎尤佳回想起父親和哥哥臨行時看著自己時臉上微妙的表情。感覺到天仿佛在這一刻塌了下來。
巖崎尤佳突然間感到天旋地轉。眼前一黑。身子搖晃著便要摔倒,沒等平沼一男和早苗反應過來,林逸青已然上前,一把扶住了她。
“巖崎小姐累了,請扶她下去休息吧!”林逸青扶著巖崎尤佳的纖纖細腰,對早苗說道。
巖崎尤佳感覺到了林逸青的手觸碰到了自己的身體,驚怒交集,一時間竟然暈厥了過去。此時林逸青已經將她交給了早苗,她身子一軟,早苗力氣弱小,竟然扶不住她,多虧林逸青再次出手,才沒有讓她摔倒。
林逸青看到巖崎尤佳昏迷不醒,沒想到她氣性如此之大,而平沼一男老邁不堪,早苗又和她一樣力弱,嘆了口氣。將巖崎尤佳橫抱起來,命早苗引路。將巖崎尤佳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巖崎小姐身體不適,我就不多打擾了,還請你們好好照顧她。”林逸青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巖崎尤佳,對平沼一男和早苗說道。
“是,是。”平沼一男和早苗連聲答道。
“剛才我看巖崎小姐似乎對勤王師的事業多有誤解,還請你們多多開導她,領導三菱商社多多配合勤王師的工作。”林逸青又說道,“當然,三菱商社也將得到勤王師的保護和諸多便利。”
“一定!一定!請林將軍放心!”平沼一男趕緊答道。
“有時間的話,我還會來探望巖崎小姐的。”
林逸青又看了巖崎尤佳一眼,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巖崎尤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那個家伙走了?”巖崎尤佳向早苗問道。
“早走了。”早苗看到巖崎尤佳醒來,嘆了口氣,說道,“怎么,小姐還在生他的氣?”
“那個混蛋,竟敢這樣說話…”一想到林逸青說的那些刺激她的話,巖崎尤佳就氣不打一處來。
“小姐,那你也不應該那么說話,故意的得罪他啊。”早苗想起上午發生的那一幕,吐了吐舌頭,“你可知道,他殺起人來,可是不眨眼的哦。”
“你見過他殺人?”
“我倒是沒親眼見過,可是聽對街的店員小野說過,破城那天,他見到這位林將軍帶了一小隊人進了城,遇到丸山少佐率領的人馬,打了起來,這位林將軍親手殺了十幾個人,連口氣都不喘,小野嚇得當時便尿了褲子,回來后連著做了三天的惡夢呢。”
聽到早苗的回答,巖崎尤佳想象著當時的情景,禁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所以,小姐也能想明白,為什么那些武士,會那樣的聽他的命令了。”早苗又說道,“而且,他說的那些關于‘棋子’的話,也不是全沒有道理。”
巖崎尤佳當然明白早苗說的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心中不由得又一次生出了對父兄的怨恨。
“對了,小姐,剛才又來了一些人,把幾位船主先生帶走了,說是林將軍要請他們幫忙。”早苗又說道。
“什么?”巖崎尤佳大吃一驚,“他怎么可以這樣做?”
“我覺得,可能是小姐說的那些話,讓他生氣了,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早苗看著巖崎尤佳的臉色,小心的說道,“不過,他說了還要來探望小姐,我想,他是不會把事情做絕的吧?”
“幫我換衣服,我要去找他。”巖崎尤佳想了想,說道。
看到巖崎尤佳又恢復到了往昔的鎮定和從容,早苗不由得很是驚訝,她沒有再說話,而是趕緊的幫巖崎尤佳換起衣服來。
換衣完畢,巖崎尤佳又給自己打扮了一番,然后才出門,直奔林逸青所在的參謀部原鎮臺軍司令部而去。
“我來了,你們不是要抓我么?”不等人通報,巖崎尤佳便徑直闖了進去,迎面直撞上一個人,巖崎尤佳認出來人,來人也認出了他,兩個人頓時各自后退了一步。
那人有些奇怪的看著她,說道:“果真是你。”
巖崎尤佳后退一步,那人正是林逸青。林逸青盯著巖崎尤佳,她的出現就像冬日突然射進來的燦爛陽光,令人眼前突然一花窒住了呼吸。他正打算一會兒去探望她,她卻突然出現了。面前的她穿一件西洋式的嫩綠色絨毛衣,烏黑的長發窈窕地在胸前一擺一擺,淡黃的極其美麗的秀臉在陰綠的背景下,越發透出那種玉瓷般的晶瑩的光茫,腳上一雙深綠鹿皮馬靴,整個人顯有一種清新眩目的美。他的眼睛一看見她的臉,便似乎再也移不開了。巖崎尤佳避過他那雙使人發慌發燒使人不自在的眼睛,一徑走向里面道:“人呢?我是來簽到的。”
“我就是人。”林逸青回過頭道。
“你?”巖崎尤佳雙手撐桌身子靠上去虛著眼睛打量了他一眼。但見林逸青一身筆挺的藍色軍服,也許是天氣晴朗的緣故,窗外明麗的光襯在他的四周,使他看上去極其的英俊修長,舉手投足間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震撼俊美與明亮光芒,襯著那股恬靜大方的氣質,一望而知是出身于很有教養的世家大族。巖崎尤佳不由仔細打量起他來,真是很難想像,這么樣一個人怎么跟印象中的那個人完全不一樣呢?魔鬼的霹靂手段,天使的完美外表。而且這完美的外表一上來便能迷惑任何人的心,既使他做了天大的惡事,可是只要一見到他的那張俊臉,便不由得人馬上原諒他,悄悄地將魔鬼二字撇開一邊,眼里頭心里頭就只剩下陽光下他那張熠熠生輝的臉了。巖崎尤佳沉默著,怒氣早已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心底里只顧著眼前這件事這個人了。林逸青見她半日不言語,問道:“巖崎小姐怎么不說話?”
他說的一口純正的日語,絲毫沒有乾國的口音。巖崎尤佳抬頭望了他一眼,用日語說:“你這個人給人很奇怪的感覺。”
“是嗎,那是什么感覺?”林逸青笑了笑。
巖崎尤佳不客氣地盯著他那張英俊之極的臉,一字一頓道:“你是個陰險的人!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威脅我!”
林逸青臉色不變,眉毛微微一揚,笑了笑,答道:“是嗎,不過謝謝你沒有罵我是魔鬼。”
巖崎尤佳恨恨地盯上他的臉:“別人罵你魔鬼你是不是很得意?”
他笑了笑,說道:“在一些人眼里,我本來就是一個魔鬼,比如說,你的好父親和你的好兄長。”
“你要怎么對待從商社里抓走的那些人?”巖崎尤佳聽到他又一次提到父兄,心里又是一陣刺痛,但她的臉色卻沒有變化,而是轉換了話題。
“你用錯了一個字,我們并沒有‘抓’他們。”林逸青笑著糾正道,“我們是‘請’他們來幫忙的。”
林逸青說著,從桌上取過一疊紙,放到了巖崎尤佳的面前:“我本來打算下午前去探望巖崎小姐,順便將這些合同書送給你,但小姐既然親自來了,就請過目并收下。”
巖崎尤佳拿過這些紙翻看起來,這些是那些船主們同薩摩軍方面簽定的船運雇傭合同書。
“我們請他們來幫助我們照料運輸的船只。”林逸青看著那張秀美的神情專注的臉,微笑著說道,“我們將付給他們豐厚的報酬,同時保護他們的人身安全,所以還請巖崎小姐不必擔心。”
“你這是在把三菱商社拉上賊船。”巖崎尤佳放下了手中的合同書,緊盯著林逸青,一字一字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