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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昭妍的邀請(上)

  日落時分的樓頂,金鐘銘的心情早就已經因為漸凍人這個詞語而變得異常糟糕了起來,而當他懷里的手機鈴聲不知趣的突兀響起時,這種糟糕的心情無疑更上了一層樓。

  然而處在一棟這么高的大樓樓頂,再上一層樓又是哪里呢?

  總之,或許是煩躁,或許是純粹在跟自己鬧別扭,金鐘銘干脆放著手機鈴聲不去管它,任其在自己懷中自生自滅。但是,鈴聲停下以后,卻也沒給他帶來多少快意。

  實際上,等到天邊的光線逐漸暗淡,等到華燈初上,等到金鐘銘整個人都置身于一片五光十色之中后,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的他,心情反而徹底糟糕到了極致。

  原來,傍晚打電話過來的不是想象中的哪個無關的什么人,而是樸昭妍!

  一想到自己因為心情不爽愣是把樸昭妍的電話給放了過去,金鐘銘心里自然更加不安了起來。

  “優博噻優。”金鐘銘一邊沿著樓道往下走一邊迅速回撥了樸昭妍的電話。“昭妍姐…找我有事?”

  “哎,有一點吧。”電話那頭的樸昭妍語氣中略帶著一絲驚喜,不過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其實…也稱不上是什么‘有事’,我們開完演唱會回來了,聽說你也正好拍完電視劇回來了,問你有沒有時間出來吃頓飯?”

  “沒問題。”金鐘銘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并暫時停在了電梯入口。“不過還來得及嗎,這跟剛才你打電話已經有一陣了,隔了這么久你們還沒吃嗎?”

  電話那頭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突然陷入到了一陣略顯奇怪的沉默中,而所謂略顯奇怪的意思,是指電話并不是因為信號中斷或者卡頓而陷入沉默,很明顯,電話還是通著的,但卻突然沒了聲音…稍微想了一下,金鐘銘只能認為對方是用手捂住了話筒,然后去跟誰說什么事情。

  只是…為什么呢,這種話題還需要瞞著誰嗎?又或者有什么話不想讓自己聽到?

  確實很奇怪。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通話很快又恢復了,樸昭妍的聲音再度出現在耳邊:

  “那個鐘銘,她們可能有點事情去不了,就我們倆出去吃飯吧…行吧?”

  “哦,那行吧,你有地方嗎?”金鐘銘這才明白過來,對方剛才應該是捂著話筒在問哪個隊友要不要一起來。

  “地方有的是,就看你是想找清靜的地方還是想找個有特色的地方了…”

  “之前在大學路找到了一家店。”

  “專門賣童子雞的,很有意思…”

  “地址發給你。”

  討論著吃飯的地方,樸昭妍的語氣明顯變得活潑了起來,而直到金鐘銘提醒她自己的電梯快到了的時候,她好像才剛剛反應過來,然后象征性的問了一句:“對了,你那邊有人嗎,要一起來嗎?初瓏、西卡、Krystal?”

  金鐘銘本能的想帶上初瓏,但卻突然想到,對方這時候應該關心娜恩去了;至于西卡,說不定又有自己的生活,早就該干嘛干嘛去了;Krystal估計這時候剛從漢江里游泳回來,正準備復習功課呢。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想到了一個人:“還真有一個,方便嗎?”

  “方便的,當然方便…”樸昭妍回答的很迅速,但是語氣中卻有一種令人感到奇怪的感覺,稱不上是敷衍或者是不滿,反而是一種類似于解脫和放松的那種東西。

  “哦。”電梯說到就到,金鐘銘來不及細想,當即應了下來。“那就這樣吧,見面再說。”

  “見面再說。”樸昭妍這一聲回答的很干脆,完全沒有了她往常的嘴碎。

  而最終,晚上七點多一點的時候,金鐘銘按時赴約了。

  “這就是你的‘還真有一個’?”甫一見面,樸昭妍的眼神就變的微妙了起來。

  作為回應,金賽綸毫不客氣的撇了撇嘴,她當然聽得出對方那種把自己當做小毛孩子的感覺。

  “都認識吧?”金鐘銘笑了笑,完全沒在意倆人的奇怪互動。“你們倆可是同一年出道的,說起來應該有交集吧?”

  “完全沒有。”金賽綸率先搖頭。“不過肯定在什么地方見過,比如電影首映式什么的…”

  “嗯…”樸昭妍坐在原地動都沒動,只是仰頭想了一下。“好像只有《大叔》上映前后見過一次,不過也沒說話。鐘銘你知道的,我這人第一個像樣的電視劇還是今年你給我安排的那個,之前根本就沒跟影視劇打過交道。”

  “這倒也是。”金鐘銘面色恍然,一邊推著金賽綸往里坐一邊坐到了樸昭妍的對面。“不過遲早會熟悉起來的,賽綸這些年電視劇不少,昭妍姐你不也開始涉及電視劇了嗎?電視臺里以后有的是機會…”

  “或許吧。”樸昭妍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不過現在咱們應該先討論下吃什么為好。金賽綸小姐有什么想吃的嗎?這家店有不少適合孩子吃的,梅子餅披薩、黃桃千層蛋糕…對了!這家店有給小孩子專門準備的黃桃千層便當,就是專門打包帶走的那種,里面有招牌黃桃千層蛋糕,還有樹莓芒果雙拼披薩,還有藍莓飲料,你們來之前我剛剛點了一份…”

  “歐尼有孩子了嗎?”剛剛坐穩的金賽綸突然插嘴問道。

  “什么?”樸昭妍一時沒反應過來。

  “歐尼不是說你剛剛點了一份給小孩子專門準備的黃桃千層便當嗎?”金賽綸一臉認真的追問道。“歐尼家里有小孩子嗎?”

  “哎…給我們組合里一個人帶的。”樸昭妍尷尬的答道。

  “那個比你們小很多的忙內嗎?”金賽綸緊追不舍。

  “不是。”樸昭妍更加尷尬了。

  “是她們組合里的大姐。”金鐘銘插嘴解釋了一句。“應該是給那個全寶藍帶的。”

  金賽綸為之語塞。

  “既然有這種東西,那就多帶幾份吧。”金鐘銘掀開菜單隨意的說道。“給賽綸帶一份,然后一份給Krystal,再一份給初瓏宿舍里送過去,還有一份塞冰箱里當零食…”

  樸昭妍自然不無不可,而金賽綸卻不滿的嘟了嘟嘴——后者當然聽得出來,對方是在隱約警告自己不要惹事生非。

  “幸虧演唱會是先從日本開始的。”或許是覺得小小的金賽綸無足輕重,在上菜的空檔里,昭妍很自然的開啟一些話題。

  “怎么說?”金鐘銘也暫時放下了金賽綸,轉而陪樸昭妍閑談了起來。“獨島那檔子事?”

  “是啊。”樸昭妍微微感嘆了一下。“我們一直等到前幾天去了泰國以后才知道日本那邊出了問題,然后公司現在到處都在傳,說是日本要全面禁止韓流,而且還有人說,要是當初不巧把日本那場演唱會放到最后的話,指不定現場就會出問題了…”

  “以訛傳訛罷了。”金鐘銘輕笑道。“事發突然,加上日本娛樂界對韓流積怨已久,所以才顯得挺嚇人,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到那種地步的。而且…”

  “而且?”金賽綸一邊吃一邊插嘴問道。

  “而且日韓兩國再折騰,這經貿上的往來基礎還是有的。更重要的是,美國人也不會放任這兩個國家鬧個不停的。看著吧,少則三月,多則半年,這陣風波就過去了。”

  “希望如此吧。”樸昭妍無奈的搖搖頭。“可是三月也好半年也罷,對我們tara而言也夠麻煩的了…”

  “這倒…也是。”金鐘銘跟著點了下頭。

  “為什么?”金賽綸又插了句嘴,引得金鐘銘一個白眼瞟了過來。

  “這個恐怕你是不懂得。”樸昭妍笑著朝金賽綸解釋道。“具體緣由我不跟你說了,總之,眼下這個狀況,韓國這邊我們tara是很難在短時間內回歸的,而現在日本那邊又出了排斥韓流這樣的事情,所以公司已經決定,暫時只能走影視的路線了…”

  “哦。”金賽綸‘恍然大悟’。“歐尼你本來就不擅長當演員對不對?剛才你說了的。所以,這種路線對你而言最不利,是吧?”

  金鐘銘聞言微微一怔,卻并沒有說什么。

  “昨天的《請回答》我看了,確實挺佩服鐘銘你的。”樸昭妍端起一杯奶昔繼續了她的嘴碎模式。“第九集里那個泰迪太重口了…”

  “公泰迪本來就那么色!”金賽綸繼續插嘴道。“我記得有一次跟爸爸出門,在漢江堤上遇到了一個他遛狗的同事,兩人剛遠遠的打了聲招呼,然后那個伯伯的泰迪就飛奔過來,直接抱住了我爸爸的褲腿,我爸爸也不好把它踢開,一分鐘不到,等伯伯把它拽走以后,那褲腿就給跟撒了奶昔一樣…”

  樸昭妍聞言當即嗆了一下,然后趕緊放下了自己的奶昔。

  “沒辦法。”金鐘銘狠狠瞪了一眼金賽綸,然后才扭頭解釋道。“大部分有點瘋的泰迪狗其實都不是發情,那應該是一種替代行為,心情好了那樣,心情不好也那樣,見到生人那樣,見到熟人也那樣,緊張了如此,放松了也如此…所以,之前陪侑莉去買狗的時候,那寵物店老板就告訴她,要么閹了,要么買母的…”

  正捂著嘴的樸昭妍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后她本能的端起自己的奶昔,似乎是想喝一口緩解尷尬,但打眼一瞟迎上了金賽綸那奇怪的目光后又趕緊放了回去,然后,她再度壓抑不住的笑了出來。

  “開個玩笑而已。”金鐘銘趕緊停住了這些廢話。“其實泰迪的概念本來就只是商業上的炒作概念而已,我這么拍說到底也只是為了呼應那個前段時間熱映的《泰迪熊》電影…”

  樸昭妍第三次掌不住笑了出來,而這下子金賽綸卻傻眼了,才12歲的她根本沒機會去看那個19禁的《泰迪熊》,所以饒是小丫頭內里成熟的過了分,卻也想不通泰迪熊怎么和那么污的東西形成呼應。

  “不過說實話,鐘銘你的擦邊球確實打得很厲害。”樸昭妍隔了好久才緩過勁來繼續聊了下去。“跟《泰迪熊》一樣厲害。我們是前天回來的,先是大家想看看那些客串戲份,沒想到看了半集以后就徹底看進去了,先在網上追了前八集,然后又一起看了最新的兩集,一晚上前一個小時大家都在笑那個泰迪,但是看了第十集以后又開始討論起了俊熙和云宰的cp…”

  “我猜你們組合里很多人都是這對cp的吧?”金鐘銘戲謔的問道。

  “那是自然。”樸昭妍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感覺…這好像是韓國第一部闡明了男男同性立場的電視劇,對吧?”

  “沒有的事情。”金鐘銘連連搖頭。“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半點露骨的表示…”

  就這樣,或許是金鐘銘那幾個白眼起了作用,又或許是這家被樸昭妍看中的餐廳食物確實不賴,總之,金賽綸徹底的老實了下來。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從這以后,現場的氣氛反而變得有些乏善可陳了起來。飯菜很不錯,樸昭妍和金鐘銘的談性也都似乎很濃,兩人相互說了很多這一個多月以來的各自經歷。可說來說去,前者無非就是講一下幾場國外演唱會的事情,而后者也不過說了一下《請回答》拍攝和熱映中的一些趣事罷了。

  甚至隱約中,雙方都察覺到了一些對方對氣氛的刻意維護。

  “對方,有什么瞞著自己的嗎?”這大概是此時雙方共同的心思了。

  而就在雙方一致的對這頓飯感覺有些乏力的時候,轉機還真就出現了…而這次轉機依然是金賽綸引發的,或者說是‘大叔’和‘小米’引發的。

  話說,金賽綸演過很多作品,但是其余所有的作品加一塊,無論得多少獎,都比不過一個《大叔》中那個小眼神深入人心;金鐘銘作品連連,也從不拿架子,但是架不住他很長時間沒出來浪了;至于樸昭妍,說實話,她好像確實對影視作品這塊有些不太明了,根本不懂影視作品的影響力。

  總之,所有人都低估了《大叔》這部電影的藝術形象,都忽略了大叔和小米這對cp有多么的深入人心。

  當然,這里面還有些外因——這里是大學路。

  沒錯,這里是韓國話劇場地最集中的地方,被認為跟旁邊的忠武路相得益彰,互為補充。實際上,韓國有小兩成的演員和幕后從業者都出自大學路,甚至CUBE如今支柱性的人物金英旭以前就在這里做后臺。

  而之前,昭妍把地方定在這里,本意是追求安靜的…

  然而,當時間來到八點鐘左右的時候,隨著晚間劇場的逐漸開幕,大學路突然變得人流密集起來,而這些能欣賞的來話劇的人,或許會不在意tara是什么,但又有幾個會不知道大叔和小米呢?

  于是乎,三人(或者說兩人)被強勢的圍觀了。

  樸昭妍真的想笑,因為她被人華麗麗的無視了…到處都是喊大叔和小米的,而她這個當紅組合的成員卻宛如一個蹭熱度的人一樣。

  “怎么辦?”看著隔著玻璃跟外面人打招呼的金賽綸,樸昭妍有些無奈。“我本來還想吃完飯問你要不要看一場話劇呢?”

  “走吧。”金鐘銘一邊朝外面頻頻點頭致意一邊建議道。“帶上打包的東西,我開車送你回去吧!”

  “也好。”樸昭妍爽快的答應了。“反正我在這里沒人在意,明天再來開自己的車…”

  金鐘銘啞然失笑,三人隨即起身。

  就這樣,突破了人群,三人一起坐上了金鐘銘的舊現代,樸昭妍坐在副駕駛,金賽綸抱著四盒黃桃便當坐到了后面,然后車子一路向著西南方的永登浦區,也就是汝矣島南方的那個方位行駛了過去——金賽綸的家在那里。

  然而,今天晚上的事情似乎有些沒玩沒了,當車子來到麻浦大橋前的桃花洞地區時,卻又遭遇到了難得一見的堵車。

  “走過去吧!”已經偷偷打開了一盒便當,以至于滿嘴滿車都是黃桃味的金賽綸干脆的建議道。“把車子停到那邊弘大的隨便什么地方,我們走過去吧,反正就一座大橋而已。而且…你們送我回家以后還能沿著漢江散散步,就當是為你們在大學路的被打擾做個補償好了…”

  這確實是個很好的建議,金鐘銘也向來從善如流。

  然而,等到兩大一小還有四盒便當一起踏上麻浦大橋以后,卻發現自己一行人又被套路了。

  “你今天過得怎么樣?”剛剛路過橋上第一塊電子牌時,牌就自動播放出了語音。

  金鐘銘和樸昭妍對視了一眼,都覺的莫名其妙。

  “這是生命之橋。”跟在后面抱著一盒便當的金賽綸趕緊解釋了一下。“上個月剛改的,之前麻浦這里不是自殺的人特別多嗎?然后三星和政府一起出錢翻修這套設施,叫什么‘生命之橋’,據說能專門勸解那些心灰意冷的人,還能智能化識別人臉和人數,進行針對性的疏導,號稱要把每年自殺人數下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不過好像是哪里出問題了,這才不到九點,不該開這么早的,是因為行人道上人少的緣故嗎?”

  金鐘銘和樸昭妍這兩個都是剛剛回首爾的人一起點了點頭,卻都在隱約中覺的好像哪里有些不對的樣子。

  走過十幾米的路程,來到了第二塊牌前,柔和音樂立即響了起來,之前的電子音又出現了:“我知道你最近一點時間過得很艱難…”

  金鐘銘和樸昭妍面面相覷,他們終于好像察覺到了問題所在…不過沒關系,反正自己這二人只是路過,又不是想自殺。于是,兩人帶著金賽綸繼續往前,而第三塊牌也如約發聲了:“我注意到你們是三個人,是一家三口嗎?”

  前面兩人沒有理會,就連跟在后面的金賽綸也察覺到一絲不妙的意味,然后一邊盯著牌一邊飛速上前追上了前面兩人,好像這玩意是什么怪物一樣。

  “是家里遭遇到了什么債務問題吧?”

  “這時候男人應該展現出擔當才對,女人也該展示出自己的溫柔體貼…”

  “孩子是無辜。”

  聽著聽著,三人的移動速度也越來越快,恨不能趕緊逃離這個鬼地方。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后臺的設置真的出了什么故障,當他們越過大橋中心點以后,原本那讓人感到驚嚇的電子音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輕音樂。

  聽了一會,三人確定只是音樂以后,終于松了一口氣。

  “剛才那是疏導嗎?”樸昭妍無語至極。“路人也會被逼的跳橋吧?”

  “應該是故障,應該是故障。”金鐘銘無力的答道,但卻雙手撐在大橋欄桿上,死活都不敢再隨意往前走了。

  話說,鬼知道前面的牌會不會又變成那種鬼玩意?!

  樸昭妍和金賽綸大概也是一樣的心思,前者往后靠在了欄桿上開始收拾起了頭發,而后者干脆蹲坐在兩人中間,然后打開便當,似乎是準備用甜食安慰自己受傷的幼小心靈。

  “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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