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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日晚10點,燈火通明的韓國首爾警察署內,一間偌大會議室外面的走廊長椅上,白天還精神抖擻的在辦公室里談笑風生的金鐘銘竟然出現在了這種破地方。而且,他還正在和坐在一起的另一個中年男人略顯尷尬的對視著…說實話,這倆人是有過幾次接觸的,而且還一般都是在類似的時間段里,但那全都是在江南區和中區的高檔社交場合,甚至還有一次是在美國大使館這樣的正式官方場合,在這里見面實在是…實在是有點掉價。
其中,金鐘銘一臉疲憊,身上連外套都顯得皺皺巴巴的,腳上的鞋子倒顯得很亮,可是那一黑一白的襪子實在是讓人很無語,再加上隨手放在一旁的大號口罩…總之,這位很顯然是從家里臨時跑過來的,形象實在是有些不佳。不過,好在這里是禁毒局,沒哪個警察不開眼的拿手機拍照,不然樂子可就大了。
而另外一位先生雖然衣著還算很整潔,但是滿臉的不耐卻也出了他的真正心情。
“伍德先生是怎么看待這件事情的呢?”最終,還是中年男人先開口了,而且一開口就是標準的美式英語,這是一個發色偏黑,五官卻是標準的西式面孔,同時還有著一個長長鷹鉤鼻子的家伙,僅僅是從這位的容貌就能看出來,十有他應該有著猶太血統。
金鐘銘猶豫了一下,但并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奇怪的打量起了對方。
“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先統一一下意見。”那人低頭輕聲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們都應該明白,這件事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對于我們共同的朋友的援助意愿也應該是統一的,所以…我們兩個人應該在最基本的一些東西上保持一致。”
金鐘銘點點頭,然后才略顯小心的靠過去籌措了一下語句:“說實話吧,泰瑞德先生。我從小就在洛杉磯皇冠假日酒店那邊打工,給人下注賺小費,所以,雖然很多年沒見過這東西了,但我也依然不覺得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尤其是對帕克這樣的嬉皮士而言,他們出去玩碰這玩意簡直就像是吃飯喝酒一樣普遍…所以我們應該盡量幫助這小子擺脫這次無謂的麻煩。”
名為泰瑞德的中年男人連連點頭,作為美國駐韓國大使館公共事務處的參贊助理,他大晚上的被韓國的警務聯絡官告知,有美國公民在韓國警方今晚某次針對娛樂場所的突襲行動中被發現涉嫌藏匿毒品然后被逮捕了,而且似乎剛剛過了線,屬于犯罪行為…說的那么鄭重其事的,不就是懟草被警察給遇到了嗎?實際上哪個美國人會在乎這個?
就拿金鐘銘說的洛杉磯皇冠假日酒店那里來講好了,那兒是洛杉磯最大的豪華,附近云集了大量的好萊塢明星和體育明星,那些人上人經常聚在一起一邊一邊抽更高檔的東西,半公開的抽…也沒哪個警察真的過去認真查。說句不好聽的,對于洛杉磯的警察而言,除非是那種論斤的大案子,禁毒方面的專業科室都不帶睜眼的。而且說到這個,懟草在美國人眼里還跟其他的高檔貨不一樣,這玩意在美國很多州都是合法的,經常看到那些去cba打球的nba落魄球星打了個幾個月就說想家…想個屁,那是想抽大麻了!
但是,所以說但是…這里終究是韓國啊,韓國這里對這些東西的反應跟中國基本差不多,沾了就讓你玩完!而且,更奇葩的是,韓國這里基層的反美情緒和反中反日情緒幾乎沒什么兩樣,這個彈丸小國的思路你不在其中是理解不了的…總之,多余的廢話不多講了,泰瑞德來之前其實也是有點分外頭疼的,作為外交人員,最討厭的就是為美國公民在司法上擦屁股了,這里面的行政和外交成本問題簡直就是在開國際玩笑。
不過,好在這次犯事的人比較特殊,所以,金鐘銘這個最近一直在大力推動著韓美雙重國籍立法的年輕富豪才會出現在這里,而且從目前來看兩人觀念和目的基本相同,內外夾擊的話,那自己這一趟應該會輕松不少。
而就在兩個低頭交耳說個不停,試圖協調并統一好立場的時候,身后會議室的門突然就被推開了,緊接著,一名滿臉英氣的年輕檢察官氣勢非凡的走了出來。金鐘銘和泰瑞德立即起身迎上去,熟料,這位帥哥檢察官只是不耐的往兩人這邊招了下手,然后…然和就揚長而去了。
金鐘銘和泰瑞德無語的對視了一眼,雙方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頭疼這倆字,最怕的就是這個了,這種明顯帶著什么情緒的年輕檢察官最是讓人有些無語,為什么大檢察廳會派這么一個愣頭青過來?
不過煩歸煩,倆人還是老老實實的跟了過去,三人最后七拐八抹的來到了一間單獨的辦公室里落座。而坐下來以后,對面的那位年輕帥哥檢察官依舊還是那副‘老子不畏強權,美國狗和富豪都得給我老實點’的樣子,足足十分鐘都沒正眼看對面這倆人一眼,他先是直接翻騰起了手里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文案…翻騰完了還tm慢騰騰的喝了杯咖啡…這明顯不是什么辦事的節奏。
“兩位,既然檢查廳讓我給兩位做出說明,那我就給兩位做出一個詳細而又認真的介紹吧。”折騰了十來分鐘后,對面的檢察官終于拿足氣勢開始說話了。“美國公民肖恩帕克先生,今晚在首爾的某個夜店參加娛樂活動時,遇到了我們針對毒品舉報的突襲行動,當場被我們從他的私人衣物內搜查到了大麻102克…證據要看嗎?”
“要…不是說詳細而認真的介紹嗎?”金鐘銘似乎有點沒反應過來。
“已經很認真和詳細了,金鐘銘先生。”對面的檢察官有點不耐煩了。“你只是是肖恩帕克在韓國的最親密的工作關系者罷了,這事情跟你無關,你應該后退到他的朋友和同事的身份上去,然后適度的為他一些民事上的幫助就足夠了。”
金鐘銘干笑了一聲:“102克,2兩…有點嚇人,檢察官先生,我不太了解法律…這個,是不是過線了?”
“金鐘銘先生,我多說一句吧。”對面的檢察官似乎是覺得金鐘銘的反應有點出乎意料的軟弱,所以想用語言先逼退對方。“我們韓國大檢察廳毒品有組織犯罪部一直以來都充當著韓國禁毒工作的核心部門,實際上在我們這些年的努力下韓國一直被認為是毒品清靜國。而韓國的毒品法律除了死刑這個問題以外,其余各方面都是世界級別的嚴肅,102克,再加上他體內的那點毒品反應…哼!按照《大麻管理法》足夠讓他在監獄里待上6個月了!你這么一個聲望卓著的公眾人物何苦牽扯進這潭污水里來呢?金鐘銘先生,你不要被一些不相干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的前途!”
“我就是為了不被臟水濺到身上才來的!”金鐘銘嘆了口氣。“帕克是我公司的ceo,這件事人盡皆知,而且和我一樣,他本身就是個頂級的知名人物。再加上公司正在急速發展期,他出了這樣的事情很可能會對我們公司的信譽造成致命的打擊。話說…中午我還跟他一起吃了飯…”
“不至于。”未待年輕檢察官開口,旁邊的泰瑞德反倒是笑著搖了下頭,一口流利的韓語佐證了他下面的話。“我在韓國也呆了蠻長時間的了,也算是個韓國通。說句不好聽的,哪怕是帕克先生搞出來了又一個‘梨泰院殺人事件’,我也不覺的這會影響到伍德先生你身上,你現在的聲望和名聲實在是無懈可擊。”
“但會影響到我的生意。”金鐘銘扭過頭去嚴肅的答道。“生意就是生意!我這個壟斷了韓國電商產業的網站是面臨著巨大競爭壓力的。那群古板的老財閥無時無刻不想一腳踢開我自立門戶,然后用資本壓垮我吞噬我,而一大群熱血的年輕人每個月都在建立著數以十計的相關網站…他這個時候給我鬧出來這么一個破事…泰瑞德先生您來說,消息放出去之后會不會給我造成影響?!”
“那怎么辦呢?”泰瑞德微微笑道。“韓國警察署里的保密水準人盡皆知,今晚的事情要是到了有心人手里恐怕就會形成針對你的電商網站的集中商業抹黑風潮,那得損失多少錢?”
“不要一唱一和的了!”對面的檢察官突然黑了臉。“我想警告下這位外交官先生,不要在韓國執法人員面前提及離太遠殺人事件這幾個字。而且也請你不要再蠱惑旁邊的這位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接下去你是不是還想告訴他,韓國警察靠不住,韓國司法靠不住,韓國媒體靠不住,想要自己的公司不受無妄之災就只能想辦法動用你的人脈把這個肖恩帕克給撈出去?”
“沒有的事情!”泰瑞德不急不躁的答道。“我是外交人員,我怎么會說出那種話呢?我是要為自己的話負責的!”
“我也會的!”檢察官勃然作色。
“那就好。”泰瑞德微微一笑。“不過我還是要提醒年輕的檢察官先生一件事情,102克這個數據似乎才剛剛超過一個重要的量刑標準兩克而已,那為什么不是99克呢?這個東西能確保什么雜質、含水量…總之你懂得。我想,我是有權利要求你們確保取證、調查階段的公正性,以此來確保我國公民的司法權益,所以我要求重新確定證據的準確性。當然了,這個需要律師的協作,我一個參贊助理…金鐘銘先生?”
“啊!”正在想著什么的金鐘銘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一樣。“放心吧,帕克的律師團隊都在美國,但我會讓我這邊的韓國律師團隊過來協助這家伙的。”
“我就知道是這一套。”檢察官冷笑一聲,收起卷宗就站了起來。
“我要求探視…”泰瑞德瞇著眼睛敷衍的繼續提醒道。“確保他的健康狀況才是我此行真正的目的!”
“等著!”年輕檢察官完全沒了耐心,他想直接離開。
“那個…貴姓?”金鐘銘突然伸出胳膊當初了桌邊的出路。
“李…李智英,怎么了?”李檢察官一臉的警惕,卻還是咬著牙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沒什么。”金鐘銘想了一下這個名字,然后微微皺起了眉頭。“那個李檢察官,您看我襪子都穿錯了,這么辛苦跑過來不就是為了帕克的事情?別的不說,我也得為我公司的事情早做準備,最起碼得讓我見見他問問他,他不在的時候公司該怎么運行…”
“知道了!”小李檢察官沒好氣的放回了卷宗。“既然是普通的民事探視,不需要那么多程序,直接跟我來吧!”
就這樣,穿過了首爾警察署禁毒局的辦公區,金鐘銘跟著李智英來到了一個很隨意很簡陋的關押區。這一點當然可以理解,雖然說是藏毒,但是帕克這人畢竟手無縛雞之力,而且他的問題之所以被重視也是因為國籍,因為個人的社會地位,因為他的財富,跟他身上這二兩大麻沒有任何關系!
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案件外的因素,李智英檢察官今天都不會專門過來的,就算來他應該去調查和處理這批大麻的渠道問題,那才是真正的大魚…這么一想的話,也就由不得人家天然的肚子里帶氣了。
看了看地上臟兮兮的腳印,又看了看殘破的桌椅,還有頭頂昏黃的燈光,金鐘銘終于認真的打量起了才七八個小時沒見的肖恩帕克…看的出,這位被認為是世界上最頂級的it創業者、名動一時的少年天才黑客、讓全東亞地區都有些緊張的電商網絡ceo,此刻的精神卻明顯有點不對勁。哪怕他身上干干凈凈的,那身價值不菲的衣服也依舊亮眼,甚至連那副絡腮胡子明顯都是晚上離開酒店時仔細打理過的…但是,唯獨那雙顯得格外麻木的眼睛卻出了他此刻的真實狀態。
“呃…要我通知拉維斯嗎?”金鐘銘瞥了一眼坐在門口喝咖啡的李智英,話題很自然的就打開了,拉維斯,帕克的未婚妻。
“無所謂。”帕克呆滯了足足五秒才給出了答案。“你看著辦。”
“102克…按照韓國法律是要半年的。”
“你…看著辦。”
“我的律師團隊馬上就到,需要額外通知你私人的律師團隊嗎?”
“無所謂,你看著辦好了。”帕克眼神渙散的盯著金鐘銘答道。
“那個李智英檢察官。”金鐘銘終于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門口的那位。“他這是…正常的反應嗎?”
小李檢察官也愣了一下,他猶豫了幾秒鐘才說了實話:“不像是因為吸得那點東西的反應,實際上按照藥理來說他現在應該思維清晰,反應靈敏…但是我可以保證,沒人碰他!”
金鐘銘冷笑了一聲,他立即反應了過來:“既然如此的話,那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嗯,能不能請檢察官先生回避一下呢?我準備跟他談一下公司正在進行的日本戰略…”
“為什么要回避?”對方皺起了眉頭。“我是毒品部的人,商業上的東西我也聽不懂,你們倆用英文對話起來我也有點吃力,更何況這里也不是什么設施完備的地方…”
“最近因為我們公司進軍日本的事情。”金鐘銘笑瞇瞇的打斷了對方。“樂天辛家跟我們公司的鬧得很不愉快…這么準確的毒品突襲活動、我們公司的ceo、102克…太巧合了,我直說吧,我信不過李智英檢察官你,我甚至一開始就覺得這一次是某些了執法人員在一些大人物的授意下策劃的這個案子!就像你剛才提醒我的那樣…請你也不要被某些不相干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的前途!現在…我要和我的ceo討論一些公司內部的商業機密!要么你離開,要么等我的律師團隊過來為我們創造一個正式而和諧的談話環境!你自己看著辦!”
李智英奇怪的盯住了眼前這個鋒芒畢露的同齡人,說實話,對方現在的強硬和強勢和剛才的那種軟弱、退讓、迷糊、疲憊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但不管怎么說了,出乎意料的是,一直很強硬的李智英竟然在低下頭認真的想了一下后真的轉身離開了…
“第四次了。”
就在金鐘銘看著突然加速離開的帥哥檢察官的背影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句略顯冷漠的聲音。
“什么?”金鐘銘疑惑的扭過頭來看向了聲音的來源——自己的ceo肖恩帕克。“什么第四次了?”
“我這是第四次被人當成用過的抹布一樣扔出去了。”帕克的聲音并不是很激烈,只是顯得有些自嘲罷了。“為什么?伍德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金鐘銘輕笑著用手指抹了抹桌子上的灰塵:“那是因為…帕克你,其實一直都只是個局外人,但你卻一直把自己當做一個局內人而已!既然你也知道這都是第四次了,為什么就不能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
就在金鐘銘和帕克討論起一些似是而非的哲學問題時,年輕帥氣的小李檢察官也正在驗證著自己的一些想法,他找到了這次突襲行動的指揮官,首爾警察署禁毒局的某個隊長。
“樸隊長。”李智英悄悄拉住了對方。“有件事情想向您請教。你看啊,我是在行動后才得到通知過來的,你知道咱們這次行動的總負責人是誰嗎?是接到了舉報的緣故還是上頭來的指令?”
“是這樣的…”樸隊長雖然是個資歷深厚的隊長,但是韓國檢察官是所謂的獨任官廳制,自己的資歷在對方面前一無是處。更何況,這個小李檢察官畢業工作不到3年就調到了大檢察廳里當檢事,這要是沒后臺就怪了!所以,樸隊長沒有任何隱瞞,認認真真的給對方介紹了一遍。
原來,這次的行動并非來自于舉報,而是檢查廳里李智英的上司,毒品有組織犯罪部的高級檢事韓成武的直接命令,同樣的道理,李智英被召喚過來處理此事,也是被韓成武直接下達的命令。
說實話,聯想到金鐘銘剛才的那番話,李智英有點發懵。
“小李檢察官…”大概是覺得對方前途無量,樸隊長決定自作聰明的給對方點一點。“其實啊,大家都覺得這次應該是那個場子的老板得罪大人物了。”
“哦?”
“那個場子的后臺是個大家都很熟悉的知名人物,白昌洙你聽過沒?開娛樂公司的那個。”
“自然…我知道他,您…確定是他?”
“沒錯!應該是他惹到了誰,所以這次被人給稍微警告了一下。”
“原來如此。”李智英恍然大悟的樣子。“承蒙您指點了,有機會一起喝一杯。”
“哪里…”
目送著對方離開,英俊帥氣的李智英臉色卻突然由笑意盈盈變成了烏云密布,什么白昌洙得罪了大人物?昨天他還清楚的聽自己父親指點過,那個白昌洙最近接連攀上了大人物,當初收保護費的小混混如今已經成了一些真正大人物的政治手套,怎么就被一個高級檢事隨隨便便敲打了?
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李智英再次想起了剛才金鐘銘的話,莫非這次真的是樂天這樣的巨頭插手進來…可這里是大檢察廳的毒品部啊?不是說這里最干凈最與世無爭嗎?自己出身檢察官世家,有些東西不是不懂,可是…可是年輕氣盛一腔熱血難道就真的錯了嗎?只想跑到這里安心抓毒販竟然還能扯上這種狗屁倒灶的事情?!
李智英只覺得胸口像是被勒住了一樣,讓他喘氣都困難!
“帕克,你是個天才。”昏暗的臨時關押區,金鐘銘還在跟自己的ceo聊得開心。“這點我早就知道,全世界也都知道。你15歲的時候就因為黑各種網站害的自己親爹在家被fbi持包圍;20歲就創建了全世界第一個音樂盜版網站r;接著就是通訊錄應用plaxo;然后又是k的首任ceo;現在又幫我…算了,說這些也沒意義。我就想問你一句,經歷了這么多,為什么你還是那么自以為是?”
“看著我的牙!”帕克毫不在意的把自己的名牌西服壓在了臟兮兮的桌子上,眼神中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那種凌亂不堪。“別人不懂你不懂嗎,伍德?有些東西就像嚼玻璃,慢慢你的就會喜歡上自己血的味道!你不是不懂,只是你品嘗自己血的領域和我不同而已!”
金鐘銘停止了用手指在桌子上擦灰的動作:“帕克,你理解錯我的意思了,我當初就是被你那種嚼玻璃的氣勢所吸引,才懇求你留下來幫我的…但是我們說的不是一回事。我知道我、你、馬克,其實是一類人,我們都是某種意義上的玩家,player,這個詞用得合適吧?”
帕克冷哼一聲,但仍然點了點頭。
“你是一個偉大的player,你有著自己初心,你想要改變這個世界上人的生活方式!對不對?”
帕克的表情緩和了下來。
“馬克也是一個偉大的player,他想要改變互聯網的規則,想用這個讓全世界的人越拉越近…我覺得我也是,我也有自己想改變的東西,自己想改變的規則,我也沒有忘記自己當初的那份心思。至于你想要的那個答案,其實說起來很簡單,那就是我們三個努力的領域截然不同,所以各自在交匯處扮演的角色都不是對方所欣賞的那個角色,甚至,這其中你的那個角色有可能是最差的那一面。”
“你是說這個?”帕克嘴角微微翹起,揮舞著一根手指子啊空中饒了一圈,他明顯是在指這個條件極為惡劣的關押區。“說句不好聽的,我進過fbi的審訊室、北卡萊羅納的毒品調查科,但是那些都比這里強一百倍!”
“別打岔。”金鐘銘捻了捻手指上的灰塵。“你知道我不在乎你的那些事情,你隔幾天就飛美國和日本懟草的事情我一清二楚,你動輒私人飛機接朋友開party的事情我也明白,一天一套名牌西服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但是,那些東西真的無所謂。帕克…別裝了,你知道那是因為什么,如果你非要我給你一個交代,我就給你!你想像喬布斯那樣獲得所有人的認可,馬克想要架勢那座屬于自己的航空母艦,我想要獲取資金和勢力的支持,這些東西在資本社會里,都會變成對公司控制權的爭奪。所以你明明不在乎錢,卻也只能用股份這個東西來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太可惜了!”
“還差一句話!”帕克盯住了面前的年輕人。
“我認可你!”金鐘銘點點頭。“認可你的努力,認可你的存在意義,這個公司成為韓國壟斷式的電商企業完全是依靠你的能力!我無話可說。”
帕克咬著牙點了點頭。
但是馬上,他也好,金鐘銘也好,兩個人都有些意興闌珊了。
“話說,回到正題上吧。”帕克低聲說道。“一次次的,你們都要用這種低級的方式來把我攆出局。第一次是起訴;第二次是投資人開會;第三次是藏毒…然后開會解職;你這次甚至都懶得換個方式了,還是tm的藏毒,然后被解職!”
金鐘銘沉默不語,他不想解釋,原因很簡單,帕克很聰明,這小子自己什么都知道,而如今事情都已經說開了,甚至達成協議了,那還說個什么廢話?
“是不是跟上次在北卡羅來納一樣,只要我辭去ceo的職務,那些可笑的ke卡yin就跟我沒關系了…哦,這次是我的藏毒劑量就會降到刑事犯罪以下,對不對?然后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去,然后后天就可以回美國?”
“實際上,我只要你那份的投票權,你之前幾天所要求的那些股份我還會按照之前的約定全都給你的,同時我還希望你能為我一些好的人選來繼續貫徹你的理念,甚至我還會像馬克那樣,在公司遇到困境向你求助!希望你到時候別掛電話…”
“不會的,我總是不忍心放棄自己的孩子,但是你這家破公司的優先權遠遠在k后面一百英里的地方…”
“帕克。”金鐘銘不耐煩的擺了下手。“別說這些廢話了,回到硅谷去吧,那里才是最適合你的地方。到那里找你的黑客朋友,再去創建一些公司,去找點玻璃嚼一嚼…你的這個比方確實很形象,我很喜歡。實際上你也不用等明天,媒體、官方,我全都拿下了,所以今天就可以把你撈出來,什么波瀾都不會起,然后你今天晚上就可以坐飛機會美國…到時候就不要再來韓國了!”
“那你還在等什么?”帕克不滿的喝問道。“老子今天飛過去就要開無遮大會,買上兩斤大麻分給所有人一起嗨!去辦事!”
外面的警察被帕克這一嗓子驚得不輕,但是好在金鐘銘立即起身離開了,這才沒引的韓國警察進來教他做人…
凌晨12點半,探視過帕克之后的泰瑞德在律師的協助下正式的要求韓國警方重新檢測現場搜到的證據,因為帕克先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公開承認了藏毒,但是他隨即又堅持說自己通曉韓國法律,這次只買了9克大麻葉而已,其余的那90多克大麻糕跟自己無關,很可能是別人在栽贓陷害…
李智英黑著臉親自去翻看證據,果然,大麻糕和大麻葉果然很明顯就不是同批次的東西,而更可怕的是,在整齊的大麻糕錫紙內側上竟然還有個完整的指紋…這地方的指紋給外面那層的指紋可不是一回事了,這是決定性的東西。
而幾乎是同時,一個被掃進來的有毒物反應的看店馬仔在樓下的某個關押區舉手自首,這個馬仔小心翼翼的告訴警察,自己膽子小,所以在之前的抓捕過程中偷偷的把90多克的大麻糕扔進了一個外國人的口袋里…現在,幡然悔悟了,原因承擔責任,不信你們驗驗我指紋…
100克是半年,10克是一周,9克可以直接保釋,但真正讓李智英無力的是,自己的上司韓成武竟然全程配合著這場天衣無縫的鬧劇…所以,人都走了很長時間了,他還在辦公室里枯坐著。
“在想什么?”出乎李智英預料,找到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上司韓成武。“是不是覺得很憤怒又很無力?很不解又不敢探個究竟?”
“前輩…是想告訴我什么道理嗎?”年輕帥氣的檢察官有些苦澀。
“怎么…看你這幅樣子,還以為我是主使者?”韓成武有點想笑。
“不,不是嗎?”李智英有些驚慌的感覺。“樂天做局,讓,讓您和白昌洙一起做這件事情,然后金鐘銘服軟或者另有手段在外面贏了對方,這邊就把暗門給打開了…”
“我不知道。”韓成武笑著搖了搖頭。“我只是接到一位曾經上司的指示,幫他做的這件事情,所以或許你的猜測是對的,就是那樣,但也或許是別的人干的…可不管怎么樣,我都要告訴你兩件事情。”
“是!”
“第一,這就是個政治把戲,是一個無關同樣的正常交易,跟打擊犯罪并不沖突…你要一分為二!”
李智英:“…”
“第二,無論如何我都稱不上主使者,因為我還沒資格入局,我和你一樣,只是個局外人罷了。”
“那什么級別是局內人呢?”
“當然是手上的資源,從人脈到錢到權到名這些東西加一塊達到一定程度的人,具體的標準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要么你自己苦心經營到一定程度自己感悟,要么回去問你父親。”
“我不懂…”
“不懂得話…那我作為前輩今天就要好好教教你一件事情。”韓成武嘆了口氣。“先來一個問題,是誰給你的膽量當面指責我串通黑社會給一個外國人下套?你知不知道就憑這句話我就可以翻臉不認人,讓你疼上個兩三年?”
“但是…”
“但是…我竟然似是而非的承認了,還跟你聊得那么深入,為什么?因為我不怕,那我又是為什么不怕呢?”
李智英的嘴唇哆嗦了起來。
“猜到了?怪不得前輩專門要求我讓你參與到這件事情里來…你果然讓他很失望啊。”韓成武主動的為自己這個下屬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不過不要緊,你啊,天資實在是太好了,而且…看到你我就想到了那個和你差不多大的金鐘銘,我都40了,還只是個局外人,人家卻已經是個標準的局內人了,但甭管如何,年輕…真好!替我向你父親問好,下班了。”
李智英滿頭大汗,而如果他的父親知道自己兒子此時心里的所想,那一定會覺得今晚上的安排不枉費自己的一片苦心了,因為直到今天李智英這個天之驕子才意識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
在處理后事首尾的不止是檢察官,凌晨三點半,金鐘銘已經從仁川國際機場動身準備回到首爾了,而給他開車的赫然是他的老司機王忠秉。
“鐘銘,你跟那個鬼佬聊什么呢,站在機場外邊說這么長時間?”
“他看出來了一點頭緒。”金鐘銘沒好氣的盯著窗外的黑夜答道。“好像猜到了一點事情,也知道我最要緊的是不能帕克的事情外漏…所以說我真的很討厭猶太人,一個兩個三個全都是猶太佬,個個聰明的跟鬼一樣。”
“那…你是怎么解決的呢?”
“我聘用了他老婆當公司的顧問。”金鐘銘抽了下鼻子。“他立即就不說話了。”
“倒也直接。”王忠秉點了點頭。“白昌洙那邊就很干脆了,沒有什么多余的廢話留下來。”
“那就好。”金鐘銘從窗外的黑夜里收回了心神。“日本的生意也談好了,樂天那邊也打理好了,現在咄咄逼人的帕克也走了…不枉我日本之行這么一番辛苦,終于算是了了幾樁心事。”
“是啊。”
“是什么?”金鐘銘被逗笑了。“我說的可不止是釜山的事情…算了,不說了,你以后在釜山那邊就當我的代表理事吧!”
“我…”
“別想太多,你就算是想插手公司我都不許,公司的管理還是要依仗專業的經理人團隊,你主要是幫我看著那邊,遇到不妥的事情匯報回來就行,防止又一個肖恩帕克的出現就足夠了。畢竟嘛,釜山那邊終究只是我的一個墊腳石,根基還是要落在首爾的,是要落在娛樂圈的,我沒那個心思整天盯著那邊…”
“也好!”王忠秉點了點頭。“明天…哦不,今天晚上電影就要首映了,鐘銘你心里有底嗎?”
“當然,我現在信心很足,足到認為我的電影會直接嚇倒一些不自量力人的份上!”金鐘銘心情輕松的笑道。“帕克這個人瘋了半輩子,真沒想到今天會說出這么一番深得我心的話——有些事情做起來就像嚼玻璃一樣,是會讓人上癮的,因為自己的血嘗起來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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