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長,邵雪從外走了進來,向著溫容說道:“星主,證道飛舟已經準備好了。”
“走!”談勝邪迫不及待的說道,接著率先大步往外走。
溫容和邵雪交換了一下眼色,跟在談勝邪身后,就在走出正堂時,溫容突然開口說道:“談先生,我想起了一件大事。”
“什么?”談勝邪回頭看向溫容。
“聽說談先生精通術算、料事如神,但談先生好像沒辦法洞徹自己的命運啊。”溫容緩緩說道。
“溫星主,我現在要趕時間,你有什么話盡管直說。”談勝邪皺起了眉。
“我已經說了。”溫容笑了笑。
就在這時,院中突然蕩起了一陣元力波動,元力波動是從地下傳來的,瞬間便讓談勝邪眼中的世界發生了巨大變化,正堂、院墻、角門乃至院中的花園,都離奇的消失了,接著他發現自己踩在一團緩緩轉動的漩渦之上。
下一刻,幾條人影從四周出現,緩步向談勝邪的方向逼近著,在談勝邪的正前方,是一個面帶冷笑的年輕人,他手中轉動著一柄只有屠夫才會用的剔骨刀,那正是月虎,還有兩個年輕人分別從談勝邪的左前方和右前方緩緩走來,他們手中都持著一柄利劍,他們是謝恩與郝飛。
談勝邪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溫容已經圖窮匕見,但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隨后他的身體慢慢向后轉去,看到有三個老者和一個中年人已經封死了他的退路。
沈忘機、王芳、鄧知國與洪無垢都出現了,其中有兩個殘疾,鄧知國是獨眼,洪無垢失去了一條胳膊,但他們散發出的氣勢并不比沈忘機和王芳差。
“溫星主,你這是何意?”談勝邪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想讓你留下。”溫容說道。
溫容的話音剛落,一道凜冽的勁風已從談勝邪后方逼近,談勝邪立即轉身,亮出自己的長劍,先出手的是那持著剔骨刀的年輕人,古怪的是,他沒有感應到對方有任何元力波動,談勝邪不由愣了愣,那年輕人殺氣極盛,怎么可能沒有引發元力波動?何況溫容既然已顯露出敵意,自不可能讓這樣的人來送死。
但此刻已經不容他多想了,談勝邪立即拼力運轉元脈,接著抬手一劍,迎向了刀光。
談勝邪在拼力運轉元脈的時候還沒感覺到異常,等到出手的剎那,才發現不對,他的元氣竟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封印在身體內,根本無法釋放出去,形成大絕。
蹡…長劍與剔骨刀相撞擊,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談勝邪雖然沒能釋放出大絕,但他元力的強度并沒有受到減弱,月虎就像被重錘擊中了一般,身形驀然向后倒飛出去,與此同時,謝恩、郝飛和沈忘機等人都發出了悶哼聲,向后退去,有的只退了半步,有的退了兩、三步。
談勝邪也不好受,本以為自己釋放出的大絕可以輕松的給他沖開一條出路,沒想到將要爆發的力量全部被擋了回來,又受到巨力撞擊,讓他胸中氣血沸騰,眼前陣陣發黑,而那些人莫名其妙的被震退,使得他升起了一種錯覺,似乎自己這一劍同時擊中了所有人,接著他反應過來,雙眼圓睜:“七星滅道陣?!”
“談先生好見識。”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接著一條人影出現了,那是楊宣統,符傷、寧高悟等人跟在他身后。
大家不知道葉信形想做什么,只知道這個談勝邪準備去揭露葉信,那是絕對不行的!所有在紅霞星門的人都出來了,其實一個七星滅道陣足以困住談勝邪,但大家不放心。
這時,鄧知國的獨眼變得非常冷厲,接著他探手卷出手中的戰槍,如毒龍般刺向談勝邪的后心。
如果論起資質,在場的人大都不比談勝邪差多少,但是,談勝邪占據了先機,狄戰那批人已經在證道世修行了五年多,這就像賽跑一樣,對手已先跑出了半的路程,想追上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擁有葉信那么恐怖的天賦和運道。
準確的說,在場的人都不是談勝邪的對手,談勝邪雖然失去了自己的術算法門,但修為和境界并沒有消失,或許溫容有資格與談勝邪交鋒,可她不敢,如果只是事關紅霞星門,那就沒什么了,大可放手一戰,現在勝敗會影響到葉信的安危,她不愿看到出現任何差池,所以把大家都叫出來了。
談勝邪立即轉身,手中的長劍截向了鄧知國的戰槍,又是一聲金鐵交鳴的銳響,鄧知國固然被震退,而談勝邪的神色已略顯得有些委頓了。
陣中七星任何一個人出手,都可以借用其他六星的一些力量,防御能力也一樣,而談勝邪傷勢并沒有痊愈,應付起來有些艱難。
“現在開始,大家聽我號令!”楊宣統朗聲說道:“天樞!”
月虎縱身掠起,向著談勝邪飛撲,談勝邪一邊拼命想著對策,一邊揮劍卷向了月虎。
“開陽!”楊宣統喝道。
謝恩的身形如鬼魅般向著談勝邪逼近,劍光如閃電,刺向談勝邪的脖頸。
“破軍!”楊宣統再次大喝。
等待已久的洪無垢單臂揮槍,刺向了談勝邪,雖然都是用戰槍,但他和鄧知國不一樣,鄧知國出槍追求的是快,而洪無垢槍如重山,給人一種無可抵擋的感受。
談勝邪發現,自從楊宣統開始發布號令之后,他所承受的壓力急速增加,七星出手一次比一次更快,力量也一次比一次更兇猛。
開始的時候,談勝邪還想著如何逃走,到了此刻,他已根本無法分心,拼盡全力揮舞著劍光,苦苦支撐著。
“據說這位談先生可是圓滿境巔峰呢。”邵雪幽幽說道:“七星滅道果然厲害。”
楊宣統向后退了幾步,七星滅道陣已經開始全力運轉,用不著他再發號施令了,元力運轉到哪個星位,哪個星位的人就會自然發起攻擊。
“邵雪姑娘,你就別笑話我了。”楊宣統苦笑道:“我只掌握了七星滅道陣最低級的變化,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淬煉星位之徽,難道你以為貪狼星皇靠著如此粗淺的陣法,就能雄霸赤陽道么?“
“我沒有笑話你,是真的佩服。”邵雪正色道:“你只是在星殿里呆了半年,就能學到這么多,怪不得信哥說你是個天才。”
楊宣統搖搖頭,隨后雙眼微微合攏,感應著七星滅道陣的運轉,他還有太多東西要去學習、領悟,眼前這種好機會不容錯過。
陣中七星的身形已化作一溜溜殘影,他們每一次出擊,都可以通過法陣加持別人的力量,而且這種加持在法陣的運轉中持續增強著。
楊宣統的水平有限,他的七星滅道陣很難用在戰場上,大修的身法都是快如閃電來去無蹤的,想讓大修保持不動,再運轉法陣,然后還要把大修堵到里面出不來,幾乎不可能,但只要法陣運發揮威力了,里面的大修就等于陷入十面埋伏之中,插翅難飛,除非外面有同伴接應,用兇猛的大絕攻擊陣體和七星。
在滅道陣這方圓幾十米之內,包括七星也沒辦法釋放大絕,但陣外的人就不受影響了。
談勝邪苦苦支撐了百余息時間,終于支撐不住了,手中的長劍被鄧知國的戰槍擊飛,接著月虎的剔骨刀便落在了他的右肩上,把他整個右肩都斬了下來。
談勝邪發出一聲凄厲的哀嚎聲,洪無垢的戰槍從后方刺中了他的身體,把他的脊椎骨轟得粉碎,槍尖又從他的胸腹間透了出來,洪無垢這一槍威力極強,幾乎把談勝邪的內臟全部摧毀了。
談勝邪只感覺自己的力氣在瞬間被抽空,身體軟軟向地面栽倒。
七星見談勝邪已徹底失去了反擊的能力,先后停手,給溫容讓出了一條路,而楊宣統也中止了七星滅道陣的運轉,這種法陣所消耗的元力是非常驚人的,沒必要浪費。
溫容緩步向前,隨后低聲說道:“月虎,他的衣襟里有一封信,取出來給我。”
月虎把剔骨刀插在腰帶上,隨后俯身在談勝邪身體上翻找著,找到那封信,起身遞給了溫容。
溫容從信封中抽出染血的信,仔細閱讀起來。
談勝邪的雙眼已變得非常暗淡,他用最后的力氣吞吞吐吐的說道:“為…為什么…”
溫容暫時沒理會談勝邪,當她把信看完之后,才面帶微笑看向談勝邪:“因為…葉貪狼是我的夫君。”
談勝邪的雙瞳陡然亮了亮,口中喃喃的說道:“柳柳…”
談勝邪是術算入道,當然清楚強行逆轉天機會造成什么樣的惡果,所以在當時,他給出了兩種選項,一種是追隨人皇之氣,一種是奪取人皇之氣,狄戰猶豫不決,而其他人都習慣了服從狄戰的命令,默默等待狄戰做出決定。
談勝邪個人是趨向于前者的,只是還沒等他提出自己的看法,柳柳說了兩句話:“既然能稱王稱霸,又何必為人犬馬?!”
然后狄戰大笑,再然后,就走動了今天。
如果能再活一次,我一定在狄戰遇到她之前,殺了她…這是談勝邪最后的念頭,接著他的世界已變得了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