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自己,天鳳星皇的弟子所釋放出的圣訣,與那一刀相比,也是遠遠不夠看。
但,從摘星洞出來后,葉信卻發現,自己再發不出那一刀了,這么長時間以來,不知道反反復復試過了多少次,始終不行,這讓他感到萬分糾結。
他明明釋放出過超越圣訣的力量,最后那種強大無比的力量卻消失了,葉信怎么可能甘心?!
感應到元府神能想要吞噬玄知的寂滅之氣,葉信突發奇想,他無法發出那一刀,心中無法滋生出那種天地皆歸寂滅的情境,是不是因為缺了寂滅之氣為引?
當然,實驗是有可能付出慘重代價的,寂滅之氣無疑是世間最毒的東西,只要沾上了,生命便會開始枯萎,萬一神能汲取了寂滅之氣之后,開始變得失控,他該何以自處?!
走向法陣的過程中,葉信想了很多很多,他修煉的速度已經夠快了,遠遠超過世間絕大多數修士,但還是不夠!
因為他斬殺了天鳳星皇的弟子,或許這證道世,天鳳星皇無暇干涉,等進入了長生世,便有可能承受天鳳星皇的壓力。
僅僅靠著貪狼戰訣,他未必能支撐得住,鐘馗的神能雖然厲害,但不是造成直接殺傷的法門,想繼續走下去,他還需要一種凌駕在圣訣之上的力量!
葉信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信的頭上已布滿了汗珠,并且順著他的臉頰不停的滴落下去,后背前襟也早已被汗水打濕,神念消耗過大,讓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葉信不敢動,更不敢分神,苦苦支撐著。
突然,玄知發出隱約的悶哼聲,葉信的雙瞳也猛地縮小,一縷極為細小的寂滅之氣終于被他的神念剝離出來了,并且順著神念卷向他的元府,最后被元府神能吞噬掉。
葉信不再運轉神念了,內視自己的元府,他必須要觀察那縷寂滅之氣對自己有沒有影響。
不過,那縷寂滅之氣已完全消失了,好似剛才什么都沒發生過,葉信耐心的等待了幾十息的時間,見還是沒有反應,心中大定。
接著,葉信重新開始運轉神念,一點點剝離著玄知元府中的寂滅之氣,盡管有了一個開始,但過程依然顯得非常艱難,葉信的神念緩緩剝離出一縷微弱的寂滅之氣,再用神念慢慢引導到神能之中,先后至少需要十幾息的時間,葉信不敢提升效率,一方面擔心玄知無法承受,一方面也擔心自己沒辦法控制過多的寂滅之氣。
玄知同樣不輕松,每一縷寂滅之氣被剝離出去,他都有一種被刮骨剜心的痛苦,不過,他的精神反而變得旺盛了,因為葉信竟然可以做到!他真的有了回天的機會!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著,玄知元府內寂滅之氣在緩緩縮小,玄知的身形越來越佝僂,他的嘴角滲出了血絲,那是因為他強忍痛楚,死死咬緊牙關,受到巨力擠壓的牙齦出現了破裂,不過,他的眼睛卻越來越亮。
葉信有些支撐不下去了,當他感覺到疲倦不堪時,還想要收回自己的神念,準備先休息幾天,然后再為玄知剝離寂滅之氣,誰知轉眼就察覺玄知元府內的寂滅之氣產生了反彈,甚至可以清晰的感應到玄知的元府在以一種肉眼可以察覺的速度衰萎。
葉信隱隱明白了,寂滅之氣原本是緩緩滋長的,可一旦受到外力的破壞,寂滅之氣就會全面爆發,如果現在放棄,頂多十幾個小時,玄知就會在寂滅之氣的侵襲下化為飛灰。
這也算是一種難得的經驗,如果以后再為別人剝離寂滅之氣時,至少有了一條準繩,一個概念,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
神念的大幅損耗,讓葉信的精神變得格外萎靡,困意如潮水般涌來,好像他已經有幾百年沒有睡過覺了,眼皮一次次不由自主的合攏,也一次次猛地張開,葉信很清楚,這個時候決不能泄氣,只要他的眼皮合攏,這一次腦部手術肯定會失敗,而玄知必死無疑。
堅持…不停的堅持…葉信的嘴角也開始流血了,但和玄知不一樣,他是故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和舌尖,只有用強烈的痛苦才能讓他的神智保持清醒,才能控制自己的神念。
終于,最后一縷寂滅之氣被葉信的神念引了出去,玄知的元府突然大放光明,根本不受他控制,而玄知的元脈同時瘋狂運轉起來,神念也開始自發震蕩。
這是擺脫了死亡之后,生命從靈魂深處爆發的雀躍與歡呼,這種本能的律動,已讓玄知瞬間陷入了一種半瘋半魔的狀態。
“啊…”玄知無法抑制的發出長嘯聲,身形猛地躍起,隨后轉身看向葉信。
葉信已被玄知爆發出的氣息吹倒,不過他的雙腿依然保持著盤坐的狀態,胳膊顯得非常僵硬,雙眼緊閉,吐息若有若無。
玄知本已興奮到了極點,希望能與葉信分享,誰知看到葉信這種樣子,他就像被一桶雪水迎頭澆下一般,遍體冰涼,一個箭步沖到葉信身邊,探手去摸葉信的脈搏。
其實葉信并沒有大事,只不過因為神念已損耗殆盡,讓他的大腦乃至身體陷入了一種昏睡狀態。
良久,玄知確認葉信沒有大礙,緩緩直起身,但還是用憂心忡忡的目光看著葉信,如果因為他,讓葉信遭遇不測,對太清宗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損失。
玄知清楚葉信的問題在哪里,葉信的神念從一開始的磅礴如海,到最后的微若游絲,他見證了整個過程,但是,他并不懂這一點意味著什么。
在葉信參與的所有戰斗中,不管是勝是敗,焉或是瀕死邊緣,他的神念都是保持充沛的,因為他的神念太強大了,無人可比,現在為了剝離玄知的寂滅之氣,竟然落得神念損耗一空的境地。
葉信自從步入初萌境之后,再沒有做過夢,現在,消失已久的夢境居然又一次降臨了,但這一次的夢境沒有任何變化,更沒有五光十色的風景,他只看到自己置身于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然后在不停的墜落。
不知道墜落了多久,他突然感覺身體一震,似乎撞擊到了地面,接著他便猛地坐了起來,張開雙眼,看到了空無一人的法陣。
應該是睡得時間還短,他依然能感受到濃濃的倦意,嘗試著釋放出自己的神念,神念很微弱,距離自己的巔峰狀態差得很遠很遠。
不過,他記憶中最后一件事是把玄知所有的寂滅之氣都剝離出來了,此刻玄知已不在法陣中,肯定是自己離開了,這讓他長松了一口氣。
葉信直起身,旋即意識到什么,他腦后的圣輝隨之綻放,右手輕輕一卷,殺神刀已出現在他的手掌中。
殺神刀釋放出淡淡的青芒,一如往常,葉信的雙眼猛地張大,他發現在殺神刀內出現了一條黑線,從刀柄一直延伸到刀尖。
葉信愣怔了良久,接著勉強振作精神,極力去回想當初瀕臨死亡的場景,或者說,他在模仿天地皆歸寂滅的心境。
就在這同時,元府中的神能、還有殺神刀內的黑,都出現了變化,尤其是殺神刀內的黑線,如被彈動的琴弦般激烈的震蕩著,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殺神刀內凝聚。
這就是寂滅的力量么?葉信的身形已化作雕像,過了許久,他開始散去自己的元力,平復波動。
葉信也知道自己需要實踐,不過,他耗費這么大力氣,才汲取到了寂滅之氣,一刀出手,便把所有的寂滅之氣消耗干凈,他的付出豈非變得毫無意義?!
有些事情可以試,可有些事情他真的試不起,至少,應該等一個值得的機會。
葉信穩定了自己的心緒,轉身向法陣外走去,推開緊閉的大門,耀眼的陽光立即撲落進來,讓葉信不得不瞇起眼。
“主上,你醒過來了?!”前方傳來了靈十七娘的聲音。
“我…睡多長時間了?”葉信心中很驚愕,神念變得微弱了,連身體也變糟了么?怎么可能被陽光刺痛了眼睛?!
“今天是第八天了。”靈十七娘說道。
“原來如此…”葉信恍然:“玄知太上呢?”
“玄知太上在法陣中守了你七天七夜,他早晨剛剛離開。”靈十七娘說道:“還有三天,就該輪到玄知太上鎮守山門法陣了,他要去做些準備。”
“哦。”葉信點點頭。
“主上,我這就去稟報玄知太上。”靈十七娘說道:“玄知太上囑咐過了,一旦主上醒過來,馬上就要告訴他。”
“不急。”葉信說道:“我那個朋友怎么樣了?”
“她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靈十七娘說道:“前天她就要走,是北山護法和山炮護法好說歹說,才把她留下來的。”
葉信吁出一口氣,他還是感覺到有些虛弱,其實他應該返回法陣,開始閉關修煉的,但不能再讓溫容等自己了,紅霞星門那邊離不開溫容,應該先把溫容送走之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