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忠離開之后,尉遲江晚就是樞密院實際上的老大了,距離真正的宰相,只差皇帝陛下給的一個名分。
孫家碗到了樞密院的時候,也感受到了樞密院特殊的氣氛,他倒是不在意,對著尉遲江晚笑了笑。
看到孫家碗,尉遲江晚知道是皇帝要趙自己,當下,便起身去迎接:「孫公公百忙之中怎么有空來本官這里了。」
「尉遲大人說笑了,咱只是陛下的奴婢,都是為了陛下做事,哪有什么百忙之說…」
馬寶義看了一眼兩人,眼底閃過一道厭惡,但什么都沒說,依舊看著手中的公文。
朝廷的大臣基本上都和宮里的太監關系不差,唯獨馬寶義是異類,不愿意和任何太監打交情。
他心里,這就是佞臣的表現。
因此,孫家碗過來,馬寶義直接就當沒看到。
果真是皇帝陛下召見,尉遲江晚整理了下衣衫,便跟著孫家碗離開。
一路上,孫家碗沒有開口,尉遲江晚也沒有開口的想法。
其實,這件事上,他看似十拿九穩,但心里也沒有多少底。
他很了解鐵喜,這么多年來也很少猜錯,但圣心多變,誰也不敢說自己一輩子都能猜得準。
進入了垂拱殿后,鐵喜坐在上位看著奏章,等到尉遲江晚行禮之后,他才將目光從奏章之上轉移到尉遲江晚身上。
「起來吧…」
「謝陛下。」尉遲江晚說完之后,慢慢地站起身來。
「你自己看看吧。」鐵喜讓孫家碗將孫躍的奏章交給尉遲江晚,后者接過奏章,卻沒敢動彈。
「看啊,怎么不看啊,上面寫的東西,你不好奇嗎,畢竟昨晚孫躍在你府上呆了那么久。」鐵喜淡淡說道。
尉遲江晚更緊張了:「陛下,這,這臣不敢看…」
「不敢看?你敢讓他寫,你自己怎么不敢看了…」鐵喜撇他一眼。
「行了,朕也懶得和你說廢話,天天勾心斗角的,你們不煩,朕都煩了,朕打算讓你接替王志忠的位置,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尉遲江晚聽到鐵喜這句話,感覺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里出來了,他深吸一口氣,壓住心里的悸動。
「臣,一切聽陛下吩咐。」
鐵喜點點頭,沒有說什么,尉遲江晚卻沒有錯過鐵喜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這一刻,兩個人都等了很久很久。
第二日,孫家碗親自頒布圣旨,任命尉遲江晚為大宋宰相,消息出來之后,朝堂震動。
這么大的事情鬧出來,皇帝竟然還允許尉遲江晚上位,難道真像很多人說了,鐵心源一直在暗中操縱鐵喜?
短短一天的時間,反對的奏章就有上百,鐵喜沒有絲毫隱蔽的讓孫家碗去燒了,也是告訴所有人,這天下是他的,他想做的事情,誰也沒辦法阻攔,他不想做的,誰也別想逼迫他。
尉遲江晚在眾多不甘,不忿的眼神中,終于站在了大宋朝除皇帝外,最巔峰的位置上。
大宋港。
姜超率領的船隊已經達到一年了。
兩萬將士開路,在姜超的指揮下,回到了最初的營寨,這里已經成了一個部落的聚集地,姜超沒有任何猶豫的進行了一場屠殺,而后將活下來的野人全部當作苦工,進行營寨的建設。
這一次和姜超來的,不僅僅只有水手,還有很多工匠,他們要在這里建造一座很大很大的城池。
一時間,兩萬大軍分散開來,到處尋找野人的部落,而后將他們抓來當努力,進行勞作。
姜超本來希望鐵喜給這座新大陸 上的城池命名,但鐵喜思考之后,還是將這份榮耀交給了姜超。
如果沒有他,就沒有這片新大陸,姜超有資格為這座大陸上的第一座宋人城池命名。
姜超這一路上一直都在想這件事,最后做出了決定。
只有一個字——宋。
除了建城之外,農田也都被開墾了出來,野人們都被官兵用皮鞭教會了種植的手藝,每天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這期間,盧俊一直跟在姜超身邊,學習著各種事務。
當然,期間也發生了一些意外,比如一種誰都叫不上名字來的病。
這種病足足導致了四千人死亡,但好在通過隔離的方式,控制住了。
所有人都很清楚,他們這次來,可能就沒有機會再回到大宋了,因此,不少人都帶著自己的家眷,但這不代表他們和大宋的聯絡就中斷了。
港口和城池剛剛修建出來,姜超就將奏章寫好了,讓一艘船返回大宋,之后,就看皇帝陛下如何決斷了。
松坂城,已經恢復了生機,而且生活再這里的人大多都是高麗人和漢人,也有部分倭人,但這些人只能住在城外的村莊中,不允許進入城內生活。
宋軍來到倭島已經一年多了,松阪家已經消失了,整個九州所有的倭人家族都向大宋表示了臣服,不愿意臣服的或是全家離開,或是已經死再了宋軍的火槍之下。
藤原家和松阪家的兩次大戰,讓倭人再也沒有力量對抗大宋,大宋什么時候占領整個倭島,完全就看大海另一邊皇帝的心情。
大宋已經成了整個九州名義上和實際上的領導者,這個大背景下,魯有善的那一套又被拿出來用再倭人身上。
倭島的皇室私下曾經派人來聯絡過宋軍,希望和他們達成條約,九州這塊地方就送給大宋了,希望能和大宋達成和平條約。
然而這一切都被朱啟明無視了,和平是再我沒有能力干掉你的情況下才能達成,現在只要陛下想,大軍一到,隨時可以剿滅整個倭島,為什么還要和你達成協議?
這件事也讓北面的倭人十分慌張,宋軍根本不和他們聯系,那他們想要做的事情,其實已經很明顯了。
于是,整個倭島北方打的反而更激烈了。
他們不是看不到大宋的威脅,但他們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才是倭島的英雄,等他們統一整個倭島后,成為新任的大將軍,就能率領大軍,浩浩蕩蕩的將宋軍趕下海。
他們的所作所為,也給了宋軍經營九州留初了時間,整個九州已經變成了和高麗還有琉球一樣,全部都再水師的掌握之中,彼此間聯系不斷。
朝廷的錢大把大把的流出去,但和過去不同,現在這些銀錢全部流到了民間,百姓手中。
世家豪門固然也賺了很多,但他們賺的又有很大一部分都被朝廷抽了回去。
這期間,還有一件事發生了,便是董妃病重。
鐵喜看著床上的董妃,面無表情。
偌大的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連一個小太監都沒有。
董妃看著鐵喜,干裂的嘴唇微微勾起:「陛下還放不下那件事嗎…」
鐵喜沒有說話,卻再董妃的床旁坐了下來,安靜的聽著董妃說話。
「我知道你和先帝的感情…」
「你其實一直都想殺我…」
「只是你太需要知道那個真相了…」
「所以才留著我…」
「之前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我懂,只要我告訴了你真相,無論真假,你都會立刻殺了我…」
聽到董妃的這句話,鐵喜這次沒有開 口反駁,因為董妃說的是事實,也是他們兩人心照不宣的事情。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你皇祖父,明明你只是他的外孫,他卻用心待你,你也用心待他,而我…」
「臨死之前,你還不打算告訴我真相嗎。」
「我真的很想說,我不想告訴你,就讓你帶著這個疑惑一直到死,也算是我對你的報復…」
鐵喜淡淡的回答道。
「那你就帶著你的秘密去死吧…」
「死不了,這病啊,來的快,來的兇,但我這身子這些年養的好,還能再撐撐,但你別說,我睡著的時候,還真夢到你皇祖父了…」
鐵喜目光閃爍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來趙禎走的時候,將他拉到床邊,輕聲囑咐他后事的樣子。
「活人不知道真相,但死人終歸是知道的,若是假的,你做鬼也不會有好下場…」
董妃是個很怕死的人,可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鐵喜這聲咒罵后,她居然覺得沒那么好怕的,能讓人間的皇帝一直記著她,也算是這么多年囚禁的報復。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
她不是沒有機會的,若是早早聽從韓琦的話,對鐵喜下手,到時候既定事實之下,趙禎也無計可施。
董妃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想起了自己的兒子。
「我可以見見他嗎,如果你讓我見他,我會告訴你真相怎么樣…」
「你不配…」
聽到這話,鐵喜冷笑的站起身,看著董妃。
董妃聽到鐵喜的回答后,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微笑。
「罷了罷了,你不就是想知道真相嗎?我可以告訴你,反正我也要死了,死后做鬼會怎么樣,那也是之后的事情…」
「你覺得那孩子不是你皇族的血脈,無非就是因為那個偽裝成太監進過幾次我寢宮的男人…」
「不錯…」鐵喜淡淡說道。
董妃笑了。
「那個人是韓琦,你想不到吧…」
說完,不等鐵喜回話,董妃慢慢閉上了眼睛…
董妃死了,這件事并沒有引起多少震動,因為除了極個別的幾個人外,其他都不知道。
知道這件事的人,更不會宣揚。
鐵喜不知道董妃最后那句話是不是騙自己的,但不得不說,這個人臨死的時候,終究是讓他心結少了一些。
或許,趙禎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臨死之前才會那樣交代他。
大臣出入嬪妃寢宮,確實不合禮儀,但趙禎默認了這件事,就說明,他當初真的心動過。
過去的都過去了,現實才更重要。
鐵喜心中有很多想法,但這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會告訴任何人,眼下最重要的是,是對倭國的戰爭。
倭島的內戰結束了,藤原家失敗了,走到臺前來的是中村家,表面上,中村家一直和九州的宋軍進行小規模戰爭,但實際上,都是再幫中村家清掃政敵。
誰都想不到,中村家才是那個最早投靠大宋的倭女干。
尉遲江晚成為宰相后,鐵喜權力來到了史無前例的高峰,過去那種,他想做點什么,會被言官們反對的情況,再尉遲江晚這里,幾乎沒有發生過。
整個大宋朝只有一個聲音,就是鐵喜的聲音。
中村家再消滅掉最后一個有骨頭的倭島家族后,正式向大宋臣服,代表天皇,講倭國南面一半的領土割讓給了大宋。
姜超是再這件事發生的第二年病死的,死在新大陸上,只是一場小小的感冒,誰都 沒想到姜超竟然沒挺過來。
繼承他位置的人是盧俊,盧俊是在姜超死的第四年回到的大宋,得到鐵喜的冊封。
新稅制也是在這一年,鋪進了哈密,因為哈密王鐵心源正式退位,他沒有將哈密留給自己的二兒子,而是交給了鐵喜。
自此,哈密正式成為了大宋的哈密州,同年,羅彪在鐵喜的授意下,正式對上京發動進攻,遼國滅亡。
日子就這樣一日重復著一日過著,大宋朝在鐵喜手中的變化越來越大,火槍也在不斷進步著,這中間的變化,甚至連鐵喜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直到朱啟明來了一封奏章——羅馬帝國向大宋宣戰。
原因很簡單,得到了大宋戰船的羅馬帝國也將目標轉移到了東方,朱啟明自然不會允許西方將手伸到大宋的口袋里,兩邊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直到羅馬帝國的一艘富有冒險精神的商船發現了新大陸并和當地的宋軍發生了火并,兩邊的矛盾徹底到達了臨界點。
鐵喜的批注迅速送到了朱啟明手中,僅僅一個字——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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