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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兒歌的力量

第七十六章兒歌的力量  楊懷玉跪在祖宗祠堂里面已經三天了。

  祠堂里面四面透風凄冷無比,他的兩只手上已經出現了大片的紅腫,臉上皴裂了無數道血口子,不過,他的腰板依舊挺得筆直。

  楊夫人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手里抱著一個暖爐,神色凜然,見楊懷玉依舊不做聲,遂冷冷的道:“既然你要做楊家的不孝子,那么楊家給你的一切你都應該放棄。”

  楊懷玉悲傷的看了母親一眼緩緩地道:“既然母親做了這么多事情,最后的目標不過是剝奪我名下的產業而已,何不早說?

  孩兒這就取出那兩座莊子以及城里三家店鋪的契約交還母親就是了,此事不難。”

  楊夫人臉上慘白一片,咬著牙道:“你到底著了什么魔?好好的校尉說不要就不要,好好的親事說不理會就不理會,你當年的雄心壯志哪里去了?”

  楊懷玉看著母親道:“很早以前,孩兒的夢想就是高官的做,駿馬得騎,擁美人兒孫繞膝當為人間樂事。”

  楊夫人皺眉道:“這本該是我們家嫡長子該有的才對,后來為什么會生變?”

  楊懷玉笑道:“不是孩兒生變,而是大宋生變了,如今,我大宋邊疆風云突變,與黨項三戰皆墨,孩兒生為將門子羞愧難當。

  無數將士馬革裹尸,萬里邊疆任由胡騎肆虐,擒生軍,捉奴軍待我大宋子民如同牛馬…”

  楊夫人怒道:“這與你何干?你父親正在疆場拼殺,你祖宗已經為大宋流干了血,我們楊家現在就該躺在功勞簿上享福!”

  楊懷玉忽然笑了,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朝母親拱手道:“母親,去蘇眉那里哀求這種事孩兒干不出來。

  您不是想讓二弟娶蘇眉嗎?讓他去好了。”

  楊夫人冷冷的瞅著楊懷玉道:“你真的以為你能奪取武狀元嗎?你即便是奪取了武狀元,也不過是官進武勛四十三階修武郎,和你以前的皇城副使的職銜整整差了九級,你有多少時間去彌補中間的差距?”

  楊懷玉有點不耐煩的道:“修武郎乃是軍中實職,是可以統兵五百的戰將,皇城副使不過是給皇家看門的家丁,這兩者有天壤之別。

  母親不必勸孩兒了,孩兒主意已定不會修改的,今日下午,母親就可以去接收莊院和店鋪了。”

  忍耐了整整三天的楊懷玉再也無法抑制心頭的怒火,聲音忍不住變得激烈起來,楊夫人手中的暖爐砰然落地,指著楊懷玉大聲道:“你這個不孝之子!”

  楊懷玉指指頭頂灰蒙蒙的天空道:“天日昭昭!”

  說完就大踏步的就要離開祠堂,只留下被氣得渾身發抖的楊夫人在身后怒道:“走出家門就再也不要進來!”

  楊懷玉的身子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跨出了門檻揚長而去。

  安全生產自然是第一位的,小巧兒那里敵得過鐵心源那張利嘴,三兩下就繳械投降,答應了鐵心源提出的所有不合理的條款。

  “產量要控制啊,千萬不要為了搶進度野蠻干活,你對火油野蠻,火油會對你更加的野蠻。

  這里干活的不是哥哥就是弟弟,少一個都是讓人心痛不已的事情,萬一出事了,后悔藥可沒處買去啊。”

  小巧兒怒吼一聲道:“你干脆把我的手腳全部綁上算了,按你說的那樣干活,誰能把活計干痛快了?”

  兩人正說著話呢,不遠處的將作坊忽然傳來一聲巨響,而后黑煙滾滾直上云霄。

  不大功夫火巡鋪的軍兵就拖著水車叮叮當當的從他們面前駛過,直奔將作坊。

  大風把黑煙吹了過來,小巧兒拿鼻子嗅嗅,然后笑著對鐵心源道:“火藥炸了,這么大的動靜,估計死傷不少。

  聽將作府的侯家老七說,他們最近正在制作一種新武器,叫做什么”突火槍”,就是給空心的鐵鞭里面灌上火藥,兩軍對陣的時候,突然點著引線,火藥催發鐵砂從鐵鞭里噴出來,近距離可以擾亂敵人的軍陣。”

  鐵心源撓撓發癢的腦門問道:“造出來了沒有?”

  小巧兒牙疼般的吸著涼氣道:“火藥沒問題,難處就在鐵鞭上,如果鑄造成整體一般粗細的鐵鞭,那東西就太重了,如果為了減輕重量,鑄造成竹節鞭,中間凹下去的地方如果藥發不出來很容易炸斷,這樣會傷了自己人的。

  我估計今天的這場爆炸,八成是鐵鞭炸在手里了,還點燃了旁邊堆積的火藥硫磺那些東西。”

  鐵心源死死地瞅著小巧兒道:“他們就在工坊里面試驗?”

  小巧兒理所當然的道:“那是自然啊,外面好冷…”

  鐵心源把小巧兒的吧身子扳過來看著他的眼睛道:“我下回要是再看見你們在蒸油的地方點火取暖,我就自己把所有蒸好的油全部點燃,免得你們費事。”

  小巧兒嘿嘿一笑,就拖著鐵心源繼續向笸籮巷子的前端走去,繞過曲曲繞繞的小巷子,才看到街道,就發現楊懷玉牽著一匹馬,提著一桿馬槊,馬背上馱著兩個大箱子,一副落魄英雄的模樣站在門口等人。

  兩個妹子守在門口請他進去,他卻昂著頭不知道在說什么鬼話。

  見鐵心源和小巧兒過來了,立刻露出大板牙笑道:“我是沒地方去了,所以特來借宿!”

  小巧兒奇怪的道:“家里有你的房子,你的東西還都在,你為什么還要說這么奇怪的話?”

  鐵心源上下打量一下楊懷玉皺著眉頭道:“你這算是和家里徹底的鬧翻了?”

  楊懷玉大笑道:“是啊,大丈夫就要有背水一戰的勇氣,我現在把后路徹底的斷掉了,一心只想應對將要到來的武舉科。”

  “意思是說你現在成了窮光蛋了?你這種英雄人物離開家的時候想必是清潔溜溜的離開的吧?”鐵心源繼續上下打量著楊懷玉。

  楊懷玉大笑道:“和你們這群市儈鬼在一起混了這么久,如何會不知道錢的重要性?

  放心,我把兩個莊子,三個店鋪里的錢都拿來了,今年莊子上糧食豐收,好些莊戶希望把明后年的租子全部交掉,所以啊,我還從莊子里提取了十萬斤糧食,夠我們吃幾年的吧?”

  鐵心源挑起了大拇指,第一次真心的夸贊這個家伙,一人在經歷了大起大落的遭遇之后,多少都會變得成熟一些。

  楊懷玉現在就不錯,至少知道自己該要什么,不該要什么,至少知道心安理得的拿走自己的東西,而不是像那些二桿子一樣,吼一聲老子要去光屁股打天下,驕傲過后,就去大街上討飯了。

  他帶來的東西很多,他家里的夜壺似乎都沒有放過,送糧食過來的莊戶們愉快的幫著他把糧食塞進閣樓里去了。

  一個頭上扎著青絲帶的貴公子騎在馬上遠遠地看著楊懷玉忙碌,鐵心源捅捅楊懷玉,楊懷玉朝街口看看,丟下手里的活計,大步走過去,那個青衣貴公子也從馬上跳了下來。

  也不知道楊懷玉和那個貴公子說了些什么,那個人終究還是離開了,楊懷玉則眼眶紅紅的走了回來。

  “那是我弟弟。”

  “過來追要東西的?咱們不能給!”

  “滾,他是來勸我回家的…說我娘哭的很傷心。”

  “那你回去還是留下來自力更生?”

  楊懷玉好像沒有聽見鐵心源的嘲諷口氣,把一個箱子抗在肩膀上道:“我該學著為自己的話負責了…不回去了…”

  “呀,那個漂亮的女子是誰?是那個叫做蘇眉的嗎?”鐵心源在一邊忽然喊了一嗓子。

  本來已經扛著箱子進門的楊懷玉猛地一下子就竄了出來連聲問道:“在哪?在哪?”

  巷子口空蕩蕩的,鬼影子都沒有,楊懷玉希冀的目光逐漸暗淡了下來,在鐵心源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然后就扛著箱子進了院子。

  “北風起啊,

  英雄淚啊,

  郎有心呀,

  妾無意呀,

  抓個蛤蟆當馬騎啊。

  左手錘子啊,

  右手鞭啊,

  大風起啊,

  云飛揚啊,

  楊懷玉想要武狀元啊…”

  鐵心源唱兒歌向來是很拿手的,不管是小水珠兒,還是小公主,他們都喜歡聽,總是變著法的求鐵心源唱兒歌給他們聽。

  而鐵心源也不含糊,從“一閃一閃亮晶晶,一直唱到兩只老虎兩只老虎跑的快”

  這些朗朗上口的兒歌很快就被全東京的孩子們學會了,因此,在大街上看到一個孩子唱著一閃一閃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的時候,鐵心源總會露出一種神秘的微笑。

  按照對他極度了解的小巧的話來說,他又在里面憋著壞呢,只是不知道倒霉的人到底是誰。

  小巧兒不懂,楊懷玉這個赳赳武夫也不懂,只有學過易學的鐵心源清楚兒歌的力量。

  太史伯陽父奏曰:“凡街市無根之語,謂之謠言。上天做戒人君,命熒惑星化為小兒,造作謠言,使群兒習之,謂之童謠。小則寓一人之吉兇,大則系國家之興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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