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不夠強大的時候,也只能這樣了。
有山谷能夠回應一聲也不錯,
如果是大宋那潭死水,即便是整個人跳進去也不一定能夠泛起漣漪。
冬日的橫山陽光明媚,只是冷的厲害,明晃晃的太陽底下寒風颼颼的吹,即便是有一顆火熱的心,也會被這股冷風在片刻之間吹涼。
嘎嘎解開褲子撒了一泡尿之后,輕蔑的瞅瞅還沒有被凍成冰的尿水,對不遠處的尉遲文道:“比不上我們哈密。”
尉遲文道:“已經開春了,天氣自然會變得暖和些,聽說東京的杏子花已經開了,桃花也馬上就要開了。
族長如果在桃花開敗之前抵達東京,說不定老婆就沒了,其實啊,我姐姐就不錯,不知道族長為什么一定要娶那個大宋公主。”
嘎嘎斜了尉遲文一眼道:“你知道個屁,男子漢大丈夫討老婆一定要討一個自己喜歡稱心的才成,你姐姐全身干巴巴的沒有二兩肉,誰會喜歡?”
“胡說,我姐姐是美人兒,儂自肩如削,難勝數縷絳。天香留鳳尾,余暖在檀槽,這樣的美人兒難得一見,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喜歡膀大腰圓的?”
只要尉遲文開始念詩,嘎嘎一般就會敗下陣來,哈密人現在對讀書人非常的尊敬,大宋的流民來到哈密之后,也把尊敬讀書人的傳統也帶來了。
以至于現在,只要西域野人們有屁大點事,都會去找那些會看萬年歷的漢人幫他們挑選一個好日子,雖說漢家的習俗用在西域人身上有那么一點不妥當,在鐵心源的推動下,那些沒有半點學問的西域人還是非常愉快的接受了這些不起眼的小變化。
哈密的小孩子開始讀漢家書,認識漢家字,等這些孩子長大之后,想要再融入到別的西域人里面,恐怕會非常的難,這種斷后路的法子,有識之士一定會大力的呼吁抵制,只可惜,鐵心源收留的西域人都是人群中最底層的那批人,他們根本就沒機會接受西域思維和學識的熏陶,最多接受了一點習俗而已。
在這個以吃飽肚子為第一要務的時代里,余者都不足論,更何況只要有點學問的西域人全被鐵心源給拒之門外了,沒有誰會喜歡一顆已經沒有果子好摘的老樹。
“你說真有能在手掌上跳舞的小美人兒?她有一尺高嗎?如果有,咱們弄些回來養在家里,沒事干讓他們在桌子上跳舞,一定很美…”
“掌上舞不是…”
尉遲文還沒來及告訴嘎嘎掌上舞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聽山谷間傳來一陣千軍萬馬奔騰造成的巨響。
趕緊低頭向山下看,只見一道黃褐色的野馬洪流正從山谷里穿過。
蹄聲如雷!
戰馬剛剛出了峽谷口,擠在一起的野馬就向四面八方擴散出出一片雜色的馬群。
它們的腳步不停,海潮般勢不可擋地從冬日蒼茫的草地上滾向遠方,成千上萬匹馬聚集在一起,呼嘯奔騰.長長的馬鬃馬尾在的氣流的浮力下飄動起來,一個接一個,一個重疊著另一個,凝成一個整體,飛快地向前推進。
這是人世間最美的精靈!
鐵心源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孟元直大呼小叫的指著為首一匹棗紅色的野馬跳躍不已。
這匹馬,宛若天馬,在朝陽下,火紅色的毛發被映照成了一團滾動的火球,長長的鬃毛披散著,跑起來,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迅速的超越一匹又一匹野馬,當它領頭之后,奔馳得更加得意與驕傲起來,不管眼前有什么障礙,它像風一樣卷過去。
紅色的那匹野馬雖然跑的最快,鐵心源卻最喜歡奔跑在第一陣營中的那匹雪青馬,總覺得它有大將風度.身披白色的匹毛,背部點點青斑,上肢修長舒展,十分瀟灑,活像從奔馬圖偷跑下來的。
經過鐵心源藏身的巨石,竟然還看了他一眼,相距不過五尺,鐵心源看的很清楚,這匹馬的眼睛很大,還是雙眼皮,眼睛是濕潤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甚至流露出一絲人類才有的智慧之光。
鐵心源吃了一驚,不由得站起了身子。
那匹雪青馬就昂嘶一聲就加快了速度.它四蹄騰空,如風,如電.好像一頭鯨魚在發光的海浪里游泳,被征服的海洋從中間劃開,恭恭敬敬地從兩端向后退去。
“馬王,那匹雪青馬才是馬王!”
胡老三的眼睛已經發紅了,身為一個出色的牧馬人,見到一個如此巨大的馬群,如何會不瘋狂?
更何況在這個馬群里,竟然出現了不少的雜色馬,那些土黃色大嘴巴的原始野馬價值不高,可是這些雜色馬的價值就非常的高了。
它們本身就是野馬的后代,否則,野馬群不會接納它們,更不要說成為馬王了。
野馬跑遠了,鐵心源吐掉嘴里的塵土從石頭后面走出來,瞅著胡老三道:“怎么樣能捉到它們嗎?”
胡老三嘿嘿笑道:“老馬捉不到,小馬還是能捉到的,剛才小人仔細的看了,沒發現有帶著馬駒子的母馬,也就是說,母馬和小馬駒子還在山谷里。
如果這個山谷是一個死山谷,咱們捉馬就方便多了。”
鐵心源皺眉道:“全是馬駒子嗎?”
胡老三連忙道:“貴人不知,只有捉住了馬駒子,拿他當誘餌,才能引誘那些老馬,如果是性情暴烈的馬王,甚至會帶著馬群來進攻…
嘿嘿嘿…到時候我們布置陷阱…嘿嘿嘿…”
“絆馬索,陷馬坑?”
“不不不,絆馬索會摔斷馬脖子,陷馬坑會弄斷馬蹄子,這兩樣都不能用,只能用網,大網,很大的網…”
“我聽說有人用套馬桿…”
“不成的,貴人啊,套馬桿是牧馬的時候用的,用來控制不聽話的戰馬,不是用來套野馬用的,野馬的蹄子和牙齒厲害啊,一蹄子下去,就算是野狼也能被踢的腸爛肚破…小人以前見他們套野馬,被野馬一口咬掉一塊肉的牧人多的是…好大一個窟窿…
貴人在牛心亭的時候購買了七八車的繩子,現在就到了用的時候了。”
和專業人士談工作,鐵心源很快就被胡老三支走了,一群人蹲在營地里用繩子織網。
白天的時候,野馬們就會離開山谷去外面的旱塬上找食物,橫山這地方可能是因為尸體太多,所以土地里的養分很足,野草長得非常茂盛。
很多干枯的野草甚至能掩蓋掉野馬的半個身子。鐵心源很容易的就在一處亂草中找到了兩顆骷髏。
分不清是西夏人還是宋人,不過嗎,這對鐵心源來說沒有多大的區別,他以前生活的那個世界里根本就沒有什么西夏國,大家都在一個國度里活的好好的。
嘎嘎用鐵鍬將枯骨全部掩埋掉,然后就拉著鐵心源趕緊跑,那匹紅色的野馬已經抬起頭朝這邊看了。
鐵心源和嘎嘎跑了,他們的坐騎卻留在原地忘情的吃草,初春的時候正是母馬發情的時候,鐵心源強烈的認為,自己騎的那匹大青母馬完全是被那匹棗紅色野馬彪悍的外形給迷惑了。
否則,不會在棗紅馬跑過來的時候還那樣忘情的吃草,嘎嘎的坐騎都知道跑的,它好像完全不害怕那匹兇悍的棗紅馬。
“該死的!”
鐵心源吐了一口唾沫,罵了一句,棗紅馬已經在嗅大青馬的屁股了,這分明就是大青馬已經發情了,用氣味在勾引那匹棗紅馬。
當棗紅馬兇猛地咬著大青馬的鬃毛在后面努力的時候,鐵心源就和嘎嘎離開了現場,雖然嘎嘎非常有興趣繼續看下去,鐵心源卻受不了自家母馬的那一副雌伏的賤相。
傍晚的時候大青馬溜溜達達的回來了,背上的馬鞍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一條肚帶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看樣子那匹棗紅馬認為馬鞍子是一個非常害事的東西。
胡老三趴在馬屁股上看了好一陣子,得意的朝鐵心源挑挑大拇指,他覺得這匹馬受孕的可能性非常大。
雖然母馬受孕朝鐵心源挑大拇指顯得很是無禮,鐵心源還是原諒了他,這家伙這兩天實在是太賣力了,不好打擊他的積極性。
鐵心源已經有些舍不得把這家伙給賣掉了,人品雖然不好,可是一身本事卻讓他刮目相看。
五百人的隊伍如今能夠開始井井有條的工作,和他的努力是分不開的。
吃晚飯的時候鐵心源特意將胡老三叫到身邊,給他裝了一碗湯餅遞過去之后溫言道:“捉完野馬之后,有什么打算嗎?”
聽鐵心源這樣問,胡老三的手抖動了一下,小心的將飯碗放在一邊雙膝跪地道:“求貴人恩典!”
“你這些天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作為賞賜,我準許你挑選十個人恢復自由身。”
胡老三顫聲道:“小的不用再回西京牧場了?”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給你錢財,隨你去哪里都成,你有一身好本事,不論去那里都不愁沒飯吃!”
胡老三偷偷地看看鐵心源的神色,發現他好像沒有欺騙自己的意思,指指那些牧奴道:“他們呢?”
鐵心源笑道:“他們也有好去處,無論如何也比回西京牧場要好的太多了。”
胡老三重重的磕頭下去,然后抬起滿是草屑的腦袋道:“小人愿意跟著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