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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開飯鋪的目的

  漫天的白雪掩蓋不住每個人心底的憂愁,焦慮和恐慌,只有凜冽的寒風能讓人強行清醒過來,從而明白自己身在何時何地。

  西京自從迎來了皇帝之后,皇帝的威嚴就籠罩了這座古老的城池。

  僅僅是滿街游走的皮室軍,就能讓所有人對皇帝充滿了敬畏。

  馬棒,皮鞭,長矛,鋼刀,將這座古城整體清洗一遍之后,也慢慢迎來了它柔和的一面。

  人頭掛在樹干上被寒風冷凍一夜之后就會沾滿霜花,然后被雪花覆蓋,如同一盞盞被冷凍過的燈籠,形狀非常的好看,只是不能隨風輕舞。

  皇帝遇刺,這是天底下最大的事件,也是最惡劣的事件,找不到兇手,也沒有目標可以懷疑的時候,大規模的屠殺就不可避免。

  馬賊這個群體在西京自然是屬于最弱小的一類人,因此,太子殿下拿他們開刀堪稱順應名義。

  說來可笑,縱橫嘯傲草原戈壁的強人們,如今個個戰戰兢兢的站的雪地里,等候未知的命運降臨。

  十一抽殺令!也就是說每十個馬賊就要挑出來一個倒霉的家伙被砍頭!

  這就是耶律洪基的道理,他不管這些人來西京的目的何在,更不理睬這些人是不是對自己有利,在這位未來的契丹皇帝眼中,這些人不過是一些污穢的草芥而已。

  許東升和孟元直他們現在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部族軍!

  全名叫做燕趙國哈密統軍司,有文書,有印鑒,有官職,有編制,甚至還有名份!

  這支部族軍負責幫助偉大的燕趙國王統領哈密這塊飛地,它主要的作戰任務就是收復大遼國已經失去的伊吾州!

  既然是部族軍,自然就不在十一抽殺令的屠殺范圍之內,這一次,耶律重元極度強硬的在耶律洪基推出十一抽殺令之前的一個時辰,將成立哈密統軍司的公文放在了北院樞密使耶律乙先的桌案上。

  燕趙國王有權利成立這樣的部族軍,不需要報備皇帝批準,自然也不用報備太子殿下準許,非常的合情合理,于是,耶律乙先毫不猶豫地就用了印鑒。

  從這一刻起,大遼國正式多了一支部族軍!

  正在收拾行李準備逃跑的鐵心源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就重新安置好行李,悄無聲息的來到燕趙國王府外的馬賊營里,等待契丹皇帝的春祭。

  為此,火兒不得不將一大堆埋在一截土城墻下的火藥快速的挖出來重新藏好。

  西京城死了很多人,鐵甲軍中也死了三十六個人,耶律洪基很想饒恕這些無辜的將領,但是,莫名其妙強硬起來的耶律重元不允許這些人獲得自由,以玩忽職守的罪名,要求太子殿下必須斬殺這些罪臣以儆效尤!

  漫天的大雪中,虎奴和孟元直的交鋒進行的如火如荼,鐵槍如同毒龍出洞,狼牙棒宛如一座高山,毒龍纏繞在高山上,高山也用山崩地裂來回應。

  相撞之后彈跳不已的鐵槍在孟元直的身體上滾動一圈之后重新被孟元直握在掌心。

  虎奴接連后退兩步,大吼一聲穩住身形,吃驚的看了一眼少了幾排狼牙的狼牙棒,吃驚的看著對面的孟元直。

  他在看孟元直,孟元直卻把目光盯在耶律重元的身上。

  躺在錦塌上被裘皮包裹嚴實的耶律重元輕輕的揮揮手,孟元直就躬身一揖,看了一眼虎奴就緩緩后退到涼亭下,握著長槍守衛在耶律重元的身后。

  “兀那漢子,勝負未分,再來和爺爺大戰三百回合!”虎奴熱氣蒸騰的臉上,汗水淋漓,胡亂抹一把就不甘心的朝孟元直咆哮。

  涅魯古笑道:“將軍何必與一介奴軍計較太多,今日天寒地凍的,不如進暖和的屋子里喝一杯溫酒?”

  虎奴嘿然一笑道:“王世子一聲奴軍讓虎奴汗顏無地,好在虎奴也只是奴軍,奴軍對奴軍算不得以大欺小。”

  耶律重元笑道:“虎奴將軍如果也是奴軍,老夫這個皇太弟也不過是陛下身邊的一介老仆。

  算了吧,大冷天活動活動筋骨也就是了,再打下去就要傷筋動骨了。

  來來來,一片云這個老賊頭別的本事沒有,親手弄的一鍋燒羊肉堪稱一絕。

  正適合在這個大冷天里佐酒。”

  虎奴愣了一下,他馬上就看見一身素凈麻衣的許東升端著一個巨大的銅鍋出現在涼亭邊上,正笑吟吟的將銅鍋安置在一個精致的小火爐子上。

  小火爐子周圍已經擺了幾樣精致的菜肴,最主要的是有幾樣菜肴竟然是新鮮蔬菜。

  虎奴一想到一片云諾大的名頭,一擺狼煙棒道:“見獵心喜啊,久聞一片云縱橫西域所向無敵,不如下來,讓某家領教一下。”

  在咀末城受了大半年罪的許東升如今須發斑白,再加上刻意的裝飾,讓他的年歲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了十余歲,聽虎奴這樣說。

  就用衣襟擦擦手上的油漬笑道:“老不以筋骨為能,老漢如今已然拿不動刀槍了,只能勉強露兩手廚藝來孝敬諸位貴人,博諸位貴人一笑而已。

  貴人如果想要找個好手練手,盡管找那個狼崽子就是了,老漢這身子骨可經不起貴人一棒。”

  虎奴難以置信的看著老仆一般的一片云,隨手把手里的狼牙棒丟給了隨從,大踏步的走進涼亭,再也不看一片云一眼,這種已經失去了雄心壯志,只能在勛貴門前俯首帖耳的昔日梟雄,他見的太多了,如今的一片云根本就引不起他任何的興趣。

  四個壯漢抬著錦塌上的耶律重元走進了涼亭,安置好之后就出去了。

  諾大的桌子上唯有他和涅魯古和虎奴三人而已。

  虎奴禮數不缺,該說的全說了,但是上了桌子之后等王府侍衛將每一道菜都分出一點讓許東升嘗過之后,就用筷子夾起一筷子發芽的豆子塞嘴里,隨便嚼兩下就吞下了肚子,大笑道:“難得,數九寒天里還有綠菜吃!”

  耶律重元也吃了一口朝許東升笑道:“有心了。”

  許東升站的遠遠地躬身道:“多謝王爺夸贊,這些不過是些小道而已,待王爺品嘗了老漢侍弄的羊肉定會喜歡上這道菜式的。”

  涅魯古皺眉道:“快些端上來!”

  許東升輕輕地拍拍手,嘎嘎就端著一盤子綠瑩瑩的青菜走了進來交給了許東升。

  同樣等許東升嘗過之后,三人才瞪大了眼睛看面前的綠菜。

  虎奴疑惑的道:“西京地處西北,又無熱泉之地,何來這么些綠菜?”

  涅魯古吃了一口之后不屑的道:“也就是個樣子貨,清水暖房里養出來的青蒜而已!倒是青蒜里面的臘羊肉味道不錯。”

  虎奴見桌子上還有一盤子魚肉似乎無人問津,就隨手把那盤子菜丟了出去,一個瘦高的契丹人單手穩穩的捉住,然后就用手抓著那條魚吃的汁水淋漓。

  耶律重元見哪個漢子連魚骨頭都一起吞下去了,遂笑道:“分食之禮,很多年未見了。”

  虎奴笑道:“虎奴出身蠻荒,這些古禮是不敢忘的。”

  許東升墊著腳尖見銅鍋里的水已經滾開了,就取出好大一塊凍好的剔骨羊肉,取出一把短刀,下刀如飛,只見薄如紙片的肥羊肉就如同落葉一般的掉在案幾邊上的盤子里,只是一瞬間,盤子里就裝了高高一盤。

  虎奴瞟了一眼嘆息道:“好刀法卻用來切羊肉!”

  說完就準備夾著羊肉塞嘴里,卻被耶律重元給阻止了,只見耶律重元先是往小碗里放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最后還把一小塊帶著異味的豆腐一樣的東西放進了小碗。

  然后就看見耶律重元夾起一大片羊肉片,在銅鍋里來回涮兩下,就放進了小碟子,飽蘸了那些奇怪的東西之后,就一口吞下,整個人似乎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涅魯古笑道:“這是這個老賊頭的不傳之秘,腌制的韭菜花,還有這種奇怪的小豆腐,芝麻油,甜甜的蒜瓣,配著羊肉吃確實難得,虎奴叔叔請品嘗一下。”

  虎奴有樣學樣的弄好料汁之后,同樣把薄如紙片的羊肉在湯鍋里涮一下,吃過之后,他就再不言語,只是不停的夾肉,涮肉,吃肉。

  前面的豆芽菜和青蒜苗雖然在大冬天里少見,對于吃慣了肉食的虎奴來說算不得稀罕。

  唯有這道涮羊肉對他來說極為的合胃口。

  回到營地的孟元直將鐵槍靠在墻邊上,學著鐵心源的樣子蹲在門檻上。

  這里原本是燕趙國王府的一處小別院,現在歸一片云使用。

  從鐵心源的手里抓過一些炒熟的豆子,有一顆沒一顆的嚼著,過了一會嘆息道:“糟蹋那些好東西了。”

  鐵心源往嘴里丟了一顆豆子笑道:“你說這東西有沒有可能風靡整個契丹?”

  孟元直道:“這是必然的,我看了都饞!咱們晚上也這么吃吧?”

  “如果我用這道菜開些店鋪,你覺得如何?”

  “用來賺錢?我們缺錢嗎?”

  鐵心源幽幽的看著逐漸變小的雪花道:“今天熬湯的時候,好幾次我都有往湯里添加一點毒藥的想法,想到我們的處境,終究還是沒有這樣做。”

  孟元直一屁股坐地上,吃驚的看著鐵心源道:“你開飯鋪的目的…”

  “是為了以后方便下毒!”鐵心源的聲音多少有些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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