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是一個紀律部隊。
自古以來的名將無不將嚴明的軍紀放在自己治軍的首要位置上。
孫臏在斬殺掉齊王的兩個愛妃之后,就連后宮里的嬪妃們都能在段時間里成為一支表面上看起來很有看頭的軍隊,如果嚴明的軍紀融入到男人的世界里,很快就能見到成效。
馬賊是很少有紀律約束。
大宋的山賊還知道給自己提出一個替天行道的綱領,西域的馬賊唯一的綱領就是殺死敵人搶到貨物。
當天空出現血月的時候,那些馬賊還有可能心有顧忌,當一碗碗濃烈的梨花白下肚之后,他們早就忘記了天上那輪血月昭示的真正含義。
孟元直一聲怒吼之后,七八個拎著錘子,砍刀,狼牙棒的家伙就要亂哄哄的沖進圈子中間。
每一個都想干倒面前這個對他們來說低矮,瘦弱的漢子,拿到那顆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的珍寶。
鐵心源見孟元直大笑一聲沖了過去,就讓身邊的護衛把盾牌豎在自己前面,他很擔心被那些粗重的武器給誤傷到。
一心想要在所有人面前證明自己的孟元直不能用常態去衡量。
只看看他沉重的腳步踢起來的塵土,就知道這家伙此刻的每一步都走的極為穩固。
這是他發力的先兆…
長槍只探出身前三尺。
他的雙手握在鐵槍的中段,稍微擺動一下槍尖,就磕開了迎面劈過來的一柄砍刀。
趁著槍尖和砍刀相撞之后的后挫力,槍尾杵在堅硬的地面上,他的身子借勢飛起,重重的一腳就踢在最先撲過來的馬賊胸口。
馬賊前撲的身體頓時就停頓了一下,然后就狠狠的向后飛起,跟隨在他身后的馬賊單手一揮,沉重的鐵錘就砸在他的腰肋上,馬賊的身體就發出一聲悶響,而后就掉在火堆邊上一動不動。
死了一個人,其余的馬賊立刻就從狂熱中清醒過來,止住自己的腳步隔著諾大的火堆和孟元直相對。
一根燃燒的通紅的粗大木棒會然從火堆里跳起,打著旋飛向孟元直,跟在木棒后面的是一柄呼嘯而至的短矛。
孟元直的長槍如同活過來一般帶著寒光準確的擊打在木棒的中間位置,長槍刺穿了木棒,隨著長槍的抖動,著火的木棒在黑夜里旋轉出一朵絢爛的光圈,短矛閃電般的穿過光圈,竟被孟元直探手握住短矛的前端,劃過一道弧線之后再一次穿過熊熊燃燒的火焰,去勢更急。
一面圓盾擋在短矛的前端,短矛“鐸”的一聲就牢牢的釘在這面由生牛皮和鐵板制成的圓盾上,持盾的馬賊大吼一聲,勉力的撐住了圓盾,腳下卻連連向后倒退。
著火的木棒終于經受不住孟元直鐵槍的摧殘,從中斷裂開來,無數著火的木炭化作流星四散,這一瞬間,如同煙花炸開一般。
火星落進鐵心源面前的酒碗里,暗紅色的木炭冒出一股白煙之后就變成了黑色的渣滓沉在酒碗的底部。
梨花白的酒精度數不夠,還燒不起來。
鐵心源用小拇指上的長指甲挑起那塊渣滓,彈飛之后,還是把碗里的酒喝了下去。
從孟元直的戰局就能看出來,在自己準備利用這些馬賊的同時,馬賊同樣想要借助一片云的威名來達到讓自己名滿西京的目的。
出來當馬賊的,講義氣或者正直一些的馬賊墳頭上早就長滿青草了。
大浪淘沙之后,留下來的那一個不是老謀深算之徒?
鐵心源看到被孟元直彈飛的砍刀準確的砍在一個老馬賊的腦門上,那個原本油光锃亮的腦袋現在幾乎被砍刀給砍成兩瓣了,身子倒伏在面前的桌子上,帶著血花的腦漿糊滿了桌上的羊腿。
許東升臉色蒼白的老是偷偷地看鐵心源,他覺得這一定是鐵心源授意孟元直這樣做的,否則,剛剛還反對胡亂殺人的孟元直不會這樣干。
此時的許東升心急如火,卻不能和鐵心源做任何的交流,就在那個被砍刀砍死的老馬賊的身體仆倒之后,在他尸體的后面,還坐著一位年輕的馬賊。
就在剛才火花四濺的時候,他終于看清楚了個年輕馬賊的臉。
孟元直的長槍劈在火堆上,火堆上熊熊燃燒的火焰,似乎被這威猛的一槍給從中間劈開了。
一瞬間,火堆那邊的孟元直已經穿過了火堆面對面的站在那個舉著雙錘戒備的馬賊面前。
距離如此之近,以至于孟元直用戴著鐵面具的腦袋重重的撞在他的鼻子上的時候,他的腳步才開始向后退。
鼻梁斷裂的聲音不大,但是每一個人都看到那個粗壯的馬賊的臉在向外冒血。
那張臉所有凸起的地方似乎都被孟元直一頭給撞平了。
“住手!”
眼看著孟元直的大腳就要踩在直挺挺倒下去的馬賊的胸膛上,多伊爾焦急的大喊了出來。
奎那是他手下的頭號戰將,如果這樣毫無價值的死在這里,對他們熊嶺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損失。
“鐵面,住手!”
許東升同樣喊了出來,如果再不阻止孟元直行兇,一片云的隊伍馬上就會這群人開始群毆了,天知道會出現什么嚴重的后果。
孟元直不滿的回頭看了許東升一眼,還是收回自己將要踏下去的大腳。
多伊爾的親衛很快就把昏迷的奎那拖回自己的桌子邊上,只要有人看到奎那那張血肉模糊的臉,都會冒著寒氣瞅瞅依舊站在火堆邊上,如同魔鬼一般的孟元直。
多伊爾拱手道:“多謝鐵面英雄饒奎那一命,您這樣的英雄應該去參選金帳武士,而不是在這里和我們比試。”
許東升屈指彈出那枚珠子,孟元直探手捉住,并不理會多伊爾的挑撥,依舊回到鐵心源的身邊坐下來,隨意的抹擦一下面具上的血漬,就繼續喝酒吃肉。
既然許東升叫停了自己,就說明他有另外的法子讓這些人臣服,如果他沒有制服這些人的法子,他不會放過許東升這個家伙的。
鐵心源也在等待許東升說話,他也很好奇,許東升既然擅自越權阻止了孟元直的立威活動,一定是有原因的,就不知道這家伙會用什么法子來解決面前的困境。
“血月出現,總會死掉一些人的。”
許東升嘆了口氣,舉起酒杯往地上倒了一杯酒,然后指著天上的月亮道:“可是現在,紅月消失了,月神的光輝重新照耀著大地,殺戮可以停止了,否則,紅月再起,死亡的人就會更多。”
多伊爾等人連忙抬頭去看月亮,發現月亮不知何時重新恢復了皎潔的模樣,就連上面隱約出現的黑斑都清晰可見。
趁著眾人還處在驚嘆之中,許東升接著道:“這年頭,即便是我們馬賊的日子也不好過。
兄弟們想要發財,家眷們需要供奉,各路軍隊中的大大小小的將領需要打點。
辛苦一年,我們還能剩下什么?
我覺得與其我們去供奉所有我們惹不起的人,不如專門去供奉一位可以在契丹說的上話的人。
諸位以為如何?”
多伊爾看看其余馬賊頭目,在得到他們首肯的情況下問道:“您說我們應該供奉誰?”
許東升笑道:“皇帝陛下乃是天神下凡,不是我們這群人能夠親近的。
因此,我以為燕趙國王皇太弟應該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諸位兄弟們可能不知道,回鶻國和喀喇汗國的軍隊現在已經開始交戰了。
不管他們交戰的結果如何,回鶻國諾大的一片國土應該會成為一片焦土。
這對回鶻國的百姓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對于我們這群馬賊來說,卻是最好的機會,那些沒有城邦和軍隊守護四處流浪的百姓,正是我們口中最肥美的羔羊,也是我們趁機壯大的最好時機。
諸位以為如何?”
多伊爾冷冷的看著許東升道:“機會雖好,但是啊,回鶻國離我們太遠。
從我熊嶺去龍城,至少要走一千五百里之地,等我們到了回鶻,那里說不定已經有了一個新的國家,或者已經被強大的喀喇汗國給吞并掉了。
另外,既然要投靠,我們就一定要投靠一位能保護我們的大人才對。
燕趙國王雖然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卻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老夫以為南院大王蕭惠才是我們最好的投靠對象。”
許東升見鐵心源不動聲色,似乎在任由自己發揮,再一次偷眼看了一眼那個坐在尸體后面的年輕人笑道:“天下兵馬大元帥不去巴結,為什么一定要去投靠聲望,實力,權柄都不如燕趙國王的蕭惠呢?
你難道不知曉后族一向只能是皇族的副貳嗎?”
多伊爾抬頭看看許東升,不明白他為什么一定要把這些只能在暗地里說的話拿到明面上說。
既然他已經說了,就不得不接話道:“熊嶺在南院大王的治下。
而且,在你到來之前,我已經勸說過這里的兄弟們,一定要誓死為南院大王效力!”
鐵心源對于許東升和多伊爾說什么話根本就不關心,如今,他疑惑的目光已經盯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
在這個紛亂而緊張的時刻,這個人表現的實在是太鎮定了,他甚至在這個緊張的時刻,還把自己吃了一遍的羊腿繼續放在炭火上烤…
當許東升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個年輕人的身上的時候,鐵心源用肩膀拱拱孟元直道:“殺掉多伊爾!”
ps:我說杜蕾斯的事大家很上心啊,無數的兄弟特意來問收到沒?問題是一千萬起點幣這么重要的事情大家為什么不動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