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中午拿到丁寧給的兩首歌曲小樣,試聽之前,葉迪心里滿是疑慮和擔憂。
她覺得丁寧實在是太著急了。
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就拿出的作品,質量會高么,能滿足導演的要求么?
她很質疑,也很焦慮。
要知道,《逆愛》的導演徐壽梁,有著不少交好的歌手,其中不少都是一二線的咖,原本根本輪不到丁寧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來為《逆愛》寫插曲。
為了給丁寧爭取這么個機會,她可是在徐壽梁面前,把嘴皮子都磨破了。
可是丁寧已經把小樣給她,她還能說什么呢。
心情沉悶地將耳塞放入耳中,她驀地懷疑起,丁寧可能就沒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也沒把她邀歌的事當成一回事。
他以前就是這樣,現在興許還是這樣,這讓她心里格外的堵,難受不已。
丁寧傳來了兩首歌,一首叫《我愿意》(嚴藝丹版本,沒聽過的書友可以去聽聽),一首叫《虹之間》。
上面標注著《虹之間》是他自己唱的,而《我愿意》是他工作室的旗下藝人章璇唱的。
章璇。
看到這個名字,葉迪的眉頭挑了挑。
她看過丁寧和章璇合唱《晚風》的直播錄像,記得那時候章璇還是麥穗的人。
可現在怎么就成丁寧工作室旗下的藝人了?
要不是得先聽歌,腦袋里禁不住浮想聯翩起來的葉迪,真想打電話過去問個清楚。
滿腦子胡思亂想,葉迪微蹙著眉頭,打開了《我愿意》。
清晰而又憂傷的鋼琴聲,瞬間傳入耳朵,葉迪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她心情很不好,如囈語般的鋼琴聲,每一次敲響,都像是落在尚未愈合的傷疤上,觸起隱隱的疼。
“說謊的都是騙子,相信的全是傻子。”
“為什么那么多人,還是要把自己變成,變成瘋子…”
短暫的前奏過后,章璇的歌聲,傳了出來。
說不上低沉,沒有去刻意營造一種悲傷的氣氛,但僅是兩句,葉迪便感覺自己的整顆心,緊緊揪起,就好像慢慢被沖上岸的魚,漸趨呼吸難支。
“漂亮的不是面子,親密的只是影子。”
“要怎么才能把誓言說成,說成離別的句子…”
即便心里對章璇有著主觀上的些微排斥,葉迪不得不承認,章璇的歌唱得著實很好,哪怕是往上飆的高音,都能讓她感受到心緒愈發得沉重,急速下墜。
高音一過,曲調緩緩收束,最終逼仄成長音收尾,更是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
很悶,仿若有疾風驟雨在醞釀。
而歌曲,也進入了高.潮部分。
“我愿意,愿意為貪婪瘋狂,愿意隔著妄想,用假象擁抱癡迷。”
“我愿意,愿意拖著絕望離開你。”
“只要你,放棄比愛得徹底…”
當章璇哭訴般的“徹底”二字出口,葉迪立即按下了暫停鍵,沒有再繼續往下聽。
眼角已然泛濕的她,知道徐壽梁肯定會認同這首歌的。
是的,丁寧以前一直在讓她失望。
可這一次,丁寧確實沒有在敷衍她。
這首歌,它沒有什么花哨的修飾,一如丁寧唱的民謠那般簡單,可她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種絕望到心灰意懶的情緒。
章璇把這首歌演繹得很好,丁寧的詞曲也很出色,他們的合作簡直天衣無縫。
特別是副歌部分的詞,葉迪感覺,寫的完全就是她。
“我愿意為貪婪瘋狂,愿意隔著妄想,用假象擁抱癡迷。”
說的可不正是當年迷戀著丁寧的她。
青梅竹馬,芳心暗許,她以為丁寧也會一樣。
可現實呢。
先是孫琦,后是向小詩。
她的角色,從來都是旁觀臆想的那個。
除了在夢里和遐想中,她根本就不曾得到過丁寧的任何傾心。
而她一直不曾清醒。
為了能和丁寧一起到申市上學,學習成績不佳的她,義無反顧地做了表演藝術生,期間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后來,她圓了夢,和丁寧一起坐上了前往同一座城市的火車。
她本以為那會是座屬于她和丁寧兩個人的城市,結果卻是,她等來了丁寧一句淡漠的“以后不要再來找我”。
“我愿意,愿意拖著絕望離開你。”
“只要你,放棄比愛得徹底。”
想起來都是恨,絞痛的恨。
可笑的是,快過去兩年了,她還以為自己已經淡忘釋懷,沒想到還是念念不忘著。
就因為兩通電話,她又開始為那個“烏龜王八蛋”輾轉難眠處心積慮,真是一點原則和堅持都沒有。
當初說好的,要再搭理他,就跳樓自盡呢。
心有苦澀地自嘲一笑,驀然的,葉迪全身一涼地驚懼起來。
似乎每次當她看見某些轉機的時候,總會有人不合時宜地插進來。前腳一個孫琦,后腳一個向小詩,現在又冒出了個章璇,這是上天故意折磨她的吧。
頓時間心慌意亂,葉迪急忙拿過身邊的手提包,取出了手機。
只是,剛手忙腳亂地按出丁寧的手機號碼,她忽然又泄氣地按不下撥號鍵。
以前丁寧就沒接受她,現在丁寧就能接受她了么?
已然退去的焦慮之感,又卷土重來,葉迪撓了撓頭,恨恨地跺了兩腳。
她在別人面前一向自信,可就是面對丁寧,她每每都卑微得毫無膽氣,有如魔障。
“丁寧,你他.媽就是個瞎子!”越想,葉迪心里越不忿。
“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正生著悶氣,葉迪忽然感覺肩膀被人拍了拍。
嚇得一個激靈,葉迪急忙轉頭,看見是導演徐壽梁,她連忙起身:“沒想什么呢。那個,徐導,我昨天說的那位朋友,剛把歌傳過來了,你現在聽一下?”
“這么快?”昨天吃晚飯的時候,葉迪才求他給她的朋友一個機會。想不到這么快就把歌傳過了,本就覺得不靠譜的他,更心生質疑。
“嗯,很好聽,你一定會喜歡的。”葉迪摘下耳麥,遞給徐壽梁。
“好,我聽聽。”
一個寫民謠的,又是個新人,能寫出他要的歌么,徐壽梁不抱什么希望,他一點都不相信丁寧能寫出他理想的歌。
從葉迪手中接過耳麥,剛要塞進耳朵,忽的擔心僅是個人意見,葉迪會像昨天那樣胡攪蠻纏的求情,他又把耳麥放了下來:“你外放好了,讓大家都聽聽。”
說著,他鼓了鼓掌,吆喝周圍眾人道:“來,大家伙,有人幫我們寫的插曲來了,大家一起過來參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