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皇帝被奸人蒙蔽,以至于朝政糜爛,官府殘暴。門的門主曹瑞世受國恩,心憂國朝,故起兵清君側,誅殺奸賊。今日招納四方義士,共圖大計。”
“小刀會招兵啦!只要十五以上、四十以下的男子,入伙就發糧食五斤!能拉十人入伙的,就給一個護軍將軍。能拉一百人入伙,封輔國將軍!難得的富貴機緣,名額有限啊!”
“我常勝軍的軍主孫翊,乃是前朝末代皇室的衛國公后裔。手上有先祖留下的無數復國金銀,就埋在中州的大墓中。只要各方好漢共襄盛舉,加入我常勝軍,將來打到中州,人人有金銀珠寶拿!”
“乾元帝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今有我赤眉軍…”
一個又一個地方勢力爭先起兵,靠著自己在當地經營的關系,開始迅速擴張。還有一些勢力,彼此交情不錯的,因為勢單力薄,生怕被人吞并,索性提前結成同盟。
這些勢力,少則三五百人,多的甚至拉起了幾千鄉黨。
這其中,真正能打的可能就只有那么幾十號人,論武備、組織和戰力,更是遠不如善友會和太平軍,但合起伙來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他們的出現,加劇了太平郡的混亂和動蕩。東關府那邊,甚至直接被打下了一個縣。
局面糜爛至此,遠在千里外的帝國鞭長莫及,也就罷了,武安城內的總督錢伯明卻是無論如何也坐不住了。
如果自己守住武安還好,可萬一要是出了意外,把郡城丟了,還順帶搭了一個八大門閥,那就算自己背后的宋家出面。乃至皇后和大皇子幫忙求情,都救不了他。
正因此,面對不斷傳回來的噩耗,他很想主動出擊做點什么。
只可惜,太平義軍遠比他想的謹慎。
官府派出的偵騎,數次跟左右兩路軍的馬隊碰面。甚至交過手。打出的交換比讓官軍很滿意,己方一死一傷,敵方三死一傷。但重要的不是這個比例,而是賊人有關注武安官軍的動向,這意味著想要突襲太平郡幾乎不可能。
善友會的人也同樣有防備!
他們畢竟籌備了十多年,在武安也發展了幾個信徒。大事做不了,報信卻不難。
這種情況下,錢伯明只能拿那些新起的勢力出氣。
武安第一警備旅團的四千人,他不敢輕動。生怕被太平郡和善友會找機會吃了。但是,郡城里還有三百多的騎兵!
在平叛的六百騎兵被滅后,這是錢伯明手上僅有的機動力量了。
此刻,被他毫不猶豫的派了出去。
這三百多騎兵,用來對付太平軍和善友會肯定是不夠的。但用來對付武安附近和東關府內的小股叛軍,卻是易如反掌。憑借超高的機動性,短短幾天時間,就先后剿滅了兩股不知死活的叛軍。
捷報傳來。整個武安的軍心為之一振。
不過,其他的叛軍也不傻。見官軍拿他們大開殺戒,紛紛開始往郡城西面逃離。他們很清楚,對抗官軍的主力還是要靠太平軍和善友會,所以大都奔著這兩家而來。
陳武太平義軍的左、右兩路大軍,并沒有刻意掩藏行蹤,也根本藏不住。很快就有人判斷出了他們的集合點——距離武安約三十里的壽川。
這里本是距離武安最近的一個大村。足有千余戶人。由于有近百人的民團,幾十把鐵制武器,平日里普通的馬匪都輕易不敢上門。但在如此規模的叛軍面前,卻連稍微抵抗一下都辦不到,直接被大軍拿下村莊。
消息傳開。赤眉軍、小刀會、門等主要的豪強、馬匪相繼趕來。
壽川的這個位置實在不錯,堪稱是郡城西面的門戶。善友會的前軍,最后也停在了這里,只不過扎營的位置跟陳武的太平義軍足足隔了好幾里。
兩家一個在壽川東頭,一個在西頭。
雖說彼此充滿了提防,但這種情況下,兩邊都清楚孰輕孰重,并沒有動手。向華跟許世忠、莫國豪偶爾碰面打招呼,仍舊一副親密無間的盟友模樣。最起碼,那些不清楚隆山事的豪強馬匪們,是看不出兩家真正關系的。
終于,十月二十五日。
善友會的護法佛兵主力,陳武的太平營主力,隔著一天多的路程,先后進駐壽川。
這兩家話語權最重的首腦人物抵達,標志著太平郡叛軍的勢力達到了一個巔峰。
短短一周時間,十三家大大小小的勢力,打著各式各樣的旗號,儼然一副諸侯會盟的架勢,在這個不怎么出名的大村碰頭。各家的勢力,加上裹挾來的流民,加起來總數量近二十萬。
仿佛突然之間,壽川就變成了太平郡叛軍的大本營。
如此多的人,根本不是一個只有千余戶人口的大村能容納的。各方勢力帶來的流民,以這壽川為中心,朝四面八方綿延出好幾里。每天消耗的糧草、略顯匱乏的水源、管理他們需要的人力,清除產生的垃圾和排泄物、焚燒可能產生瘟疫的病尸…各種瑣事,足以讓任何勢力頭大。
這么拖下去,時間久了,不用武安的官軍出來攻打,他們自己就會崩潰。
但是,陳武和王匯方又很清楚,急不得!
進攻一個郡城,跟先前的戰斗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寬度超過隆山城兩倍還多的護城河,更高的城墻,每面城墻上多達數十架的床弩和拋石機…
這些還不是最要命的。
關鍵在于,武安城內足足有一個整編旅團的兵力!
先前他們的攻城,不管是三縣還是隆山,守軍兵力都嚴重不足。陳武的義軍,可以在外面從容調動,哪怕出現疏漏也不用擔心官軍敢殺出來反擊。但武安不同,多達四千人的官軍,讓他們有充足的兵力可以調動。陳武他們的攻城若是出現問題,很可能會被官軍抓住機會打反擊,一不小心就會死傷慘重。
更何況,根據甘興的情報處零碎收集的消息,郡城已經在一個聯隊老兵的基礎上重組了第二旅團!
盡管這個新組建的旅團戰斗力遠不如康和的第一旅團,但全副武裝后,用來守城未必就比陳武的義勇營和太平營差。
這意味著,官軍手上實際上有四千可靠的預備隊!
面對這樣的郡城,想要靠常規的手段攻陷,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所以,陳武必須要跟善友會他們提前商量出一個章程,確保所有的力量都能用來有效的攻城。
時間緊迫,抵達的當天傍晚,陳武和王匯方就聯名宴請了各方勢力的首腦。
門的門主曹瑞、常勝軍的軍主孫翊、小刀會的會主周乃春等,沒有人敢拒絕兩人的請帖,各自帶著貼心的親衛趕來。誰都知道,這吃飯只是一個借口,真正要談的是合謀進攻武安。
十三方的首腦全部就座后,酒菜很快端了上來。
因為各自都不放心,自然有人當場驗過。
說實在的,因為壽川這邊買不到什么東西,所以飯菜顯得十分簡陋。八個冷盤,其他的無非是些雞鴨魚肉等常見貨色,做的口味也一般。陳武只是象征性的略微動了幾筷,旋即就放到一邊。
反倒是小刀會會主帶來的酒,口感綿長淡雅,濃香醇厚,極為難得。
一瓶開啟,滿屋都能聞到濃郁怡人的酒香。
“這是何酒?”
王匯方平日里雖然還算節制,但也是一個愛酒之人,如此美酒卻從沒喝過。品了一口后,忍不住訝然問了出來。
“王會主有所不知,此酒名為漢井坊!”
見自己拿出的酒被善友會的會主贊揚,周乃春的臉上不由有些得意,夸耀道:“此酒乃是東關府一位釀酒的大師傅所創,據說是祖傳四代改良來的秘方,今年春天方才定名。雖說產量不多,但在當地已經供不應求。跟帝國的劍南春、竹葉青等名酒比起來,只怕也絲毫不遜色。”
漢井坊!
這個熟悉的名字,讓陳武心中一動。回憶了一下《帝國》中的資料,不由暗暗將它記下。
“原來是新創之酒,難怪!”
王匯方倒也沒多想,舉起酒杯向眾人勸酒。有這種好酒助興,哪怕飯菜簡陋,氣氛仍舊活躍起來。
一直到三輪飲罷,在座的人才不約而同的放下酒杯,討論起了正題。
如何進攻武安!
這看似只是一個話題,實際上內容很廣。比如是合兵進攻一處,還是同時進攻三面城墻?如果是合兵攻一處,那誰先進攻?若是攻下了武安,利益又該如何分?
不把這些討論清楚,想要合力進攻武安就是一個笑話。
然而,有義軍先前的輝煌戰果在,在場的很多勢力首領,并不覺得武安有那么難。何況,在場這么多家勢力,算上流民足有近二十萬人。那仿佛怎么數也數不清的人數,給了他們很大的信心。
武安的守軍就算再厲害,這么多流民堆上去也能堆死了!
甚至有人帶著酒氣笑道:“錢伯明只是跳梁小丑,何足道哉?陳將軍和王會主英明神武,連破官軍,這次想必也不例外。有兩位帶大軍攻上去,我等跟著合力廝殺,攻下武安不過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