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區,朱雀街的一家別院里。,
這里本是隆山府財政署長貝魯曼的產業,由于建造的十分別致精美,頗和王匯方的胃口。在善友會拿下西城后,這里迅速變成了王匯方用以消暑和辦公的地點。
“…王會長,以上就是太平義軍這次的擴軍計劃。”
坐在別院花園的葡萄藤下,譚毅安一邊享受著身邊侍女的纖指按摩,一邊漫不經心的把昨日才初步完成的擴軍方案說了出來。
在他的對面,徐茂典、向華和王匯方互相看了看,暗暗點頭。
從其他方面收集的消息,雖然都是只言片語,但跟此人所說的彼此驗證,應該可以確認無誤了。太平義軍,這次的確只擴充了這么多。
“多謝譚老弟告知了,這些是咱們的謝禮,請譚老弟笑納。”
徐茂典和善的笑著,伸手遞過來一疊金票,面額是清一色的一千金。譚毅安伸手摸了摸厚度,感受著金票特有的柔韌材質,不由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滿嘴酒氣的道:“都是彌勒佛陀的信徒,自家人,好說話!”
見譚毅安的不堪表現,徐茂典眼里閃過一絲不屑,但臉上笑意更濃了,道:“天色不早,譚老弟若是對佳人滿意,何不早去休息?”
“已經戌時了?”
被徐茂典這么一提,譚毅安看了看天色,酒醒了不少。想起義軍這次擴軍后細化的條例,以及對將官夜不歸宿的懲罰,他心中升起了一點不安。戀戀不舍的在身邊的女人身上摸了一把。然后將她推開。嘆氣道:“義軍最近的軍規是越來越嚴了,沒辦法,譚某只能下次再享受了,多謝幾位的好意。”
這樣說著,他將已經半敞的衣襟重新整理好,醉醺醺的起身準備告辭。
“譚老弟慢走啊!”
徐茂典和王匯方親自將他送出門,看到譚毅安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兩人才重新返回花園。討論起從譚毅安那里獲得的情報。
很明顯,義軍這是想走正規軍的精兵路線,并沒有盲目擴軍的意思。
向華雖然也贊同這種方案,但王匯方和徐茂典卻有些不認同。兩人當然也知道精兵的好處,但訓練精兵需要的投入太大,帝國又未必會給他們那么多時間。他倆的意思是,在保持一定精兵數量的情況下,普通部隊的數量也要提上去,而且越多越好。
最簡單的一句話,人多力量大嘛!
對會主的這種觀點。向華持保留的態度,但一時間又說不出錯處。太平義軍只擴軍三千人。也讓他隱約看到了壓倒對方的希望。一番討論后,王匯方拍板做出一個很針對的決定:善友會的護法佛兵,同樣擴充到三千人。
剩下的信徒,統一編成伏虎營。
這個名字來自伏虎羅漢,寓意是就算敵人猛如老虎,也可以將其降服。
至于伏虎營的人數,如同陳武先前的新兵營一樣,不設上限!
王匯方的想法很簡單,你有太平營和義勇營,我也有護法佛兵。同樣是三千人,誰也不怕誰。在這樣兩支力量互相牽制后,伏虎營的人數優勢就可以決定勝局了。
他的這個決定,讓善友會的規模如同吹氣球一般膨脹起來。
從朱雀街的別院中走出來,譚毅安哼著小曲,深一腳淺一腳的開始往義軍的營盤趕。
在這次之前,他已經跟善友會進行了好幾次情報交易。雖說也獲得了不少好處,但由于沒有什么真正值錢的情報,所以幾次拿到的東西,都不如這一次收獲多。再次摸了摸懷里那一疊金票,譚毅安的心情好了起來。
有了這筆錢,就算義軍失敗了,也能遠走高飛,隱姓埋名做個富家翁。
至于彌勒佛陀?
誰愛信誰信!
譚毅安也只是嘴上喊喊,可不會真的信這玩意。這年頭,只有黃澄澄的金幣才是真佛。
不過,隨著出來的久了,被微涼的夜風一吹,本就剩余不多的酒意徹底消退下來。最初的那份喜悅,逐漸又被害怕和心虛壓了下來。太平義軍對于善友會的警惕是人即皆知的,特意頒布的軍規就是最好的說明。共管隆山的這些天來,義軍內部已經先后開除了十幾個信教士兵。但自己可是大隊長,這種事,應該查不到他頭上吧?
想想那一條條的軍規,譚毅安背后感覺到一絲涼意,下意識的暗暗加快了腳步。
以后再做這種事,還是要更加小心。
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前面的拐彎突然繞出了一隊人。其中兩人手上提著風燈,光芒照到他臉上,讓譚毅安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是義勇營第一聯隊、第七大隊的大隊長,譚毅安嗎?”
發話的人聲音有些冰冷,但聽上去隱隱有些耳熟。
譚毅安一時間想不起在哪兒聽過,盡管本能的感覺到不安,還是點頭道:“是我,你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對面人喝道:“確認是正主,拿下!”
下一刻,譚毅安就被兩個大漢抓住了臂膀,反剪過來壓到地上。譚毅安雖然想掙扎,但一來喝了點酒,二來被突其不意的襲擊,已經失了先手,頓時毫無抵抗能力。然而,心里的驚慌還是讓他一邊扭動身體,一邊大喊道:“我可是太平義軍的大隊長,你們是誰?竟然敢襲擊義軍?”
“虧你還知道自己是太平義軍的人!”
最先發話的那人冷哼一聲,狠狠踢了他一腳。在譚毅安疼的倒吸冷氣的時候,那人俯下身子在他懷里摸索片刻,將那一疊金票抽了出來,就著風燈的光芒看了看,不由再度發出嘿嘿的冷笑聲:“全是一千的票額,王匯方那老小子還真是舍得。”
提及王匯方,譚毅安的心猛的一寒。
借助風燈的光芒,他竭力抬頭,終于看清了那個身體一半隱藏在黑暗中的男子長相。
甘興!
從在臨縣城外組建后,就一直非常低調的情報處處長!
認出他的那一刻,譚毅安立即意識到,自己這次兇多吉少了。感覺到對方身上毫不掩飾的殺意,譚毅安一邊拼命跟架住他的兩位大漢對抗,一邊忍不住喊道:“我要見天公將軍!我為義軍立過功勞,你不能這樣待我…嗚嗚!”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一塊方巾捂住了嘴。
“帶回去,嚴加審訊!”
甘興雖然之前沒干過情報的工作,對刑訊這一道也沒涉獵,但譚毅安更加不是什么堅貞不屈的勇士。
軍棍打了一頓,潑了幾盆鹽水,這貨立即就招供了。
具體的供詞,在第二天一早呈到了陳武的案上。
“譚毅安,男,懷莊人,在太平軍進攻沂城之前就加入了義軍。由于之后表現出色,得到過將軍的親自嘉獎,并賜予了一套盔甲。歷經兩次擴軍,被任命為義勇營第一聯隊第七大隊的大隊長…”
太平義軍的創立時間并不長,所以這履歷同樣也很簡單。
之所以會這么順利的盯上他,是因為早在陳武宣布跟善友會的合作時,這家伙的表情就有些異常。之后成立情報處,甘興也一直有派人暗查,最后終于鎖定了他。
“證據確鑿無誤,從善友會那里受賄的金票已經收歸義軍錢庫。請問將軍,如何處置?”
畢竟是一個大隊長,甘興也不敢貿然處理。
“按軍規辦!”
陳武在下面打了個勾,示意自己已閱。
至于軍規,適用譚毅安的有兩條,一是最基本的三斬條令,在軍規細化后同樣得到了保留;另外一條就是陳武頒布的專門針對善友會的規定。不管是哪條,譚毅安的下場都是相同的——死罪!
即刻斬首示眾,首級掛在營門外,警示諸軍!
肯定了甘興最近的表現,并示意他可以退下后,陳武絲毫不受影響,繼續處理今天的事務。這時,石賢謙走了進來,遞上來了一份報表。上面是義軍現有的財務統計,以及從隆山府抄了那么多大戶地主后,弄到的財物總和。
由于數目太多,再加上很多東西的價值需要專業人員判定,很多東西石賢謙只能用“疑似前朝景藍鎮官窯瓷瓶六對”、“拇指大小的珍珠一箱”等含混不清的詞來記錄。
粗略翻看了一遍,陳武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吩咐親衛叫來了莫國豪。
接到消息的時候,莫國豪正在校場上操練第二聯隊的義勇營士兵。得知陳武召見,莫國豪連盔甲都沒來及脫,翻身上馬趕了過來。不過,對于陳武突然見他做什么,莫國豪有點摸不著頭腦。
難道是這就出兵東進?
才剛擴軍完成,糧食暫時也還能支撐,應該沒那么急吧?
帶著一點忐忑,莫國豪進入了陳武的書房。
因為待會還要接見匠造局的工匠,指點他們改造帝國的投石機,陳武沒有多廢話,開門見山的提出了要求。
“要我幫忙聯系隆和商會、四海商會和弘寧幫的負責人?”
陳武的吩咐,讓莫國豪多了些許疑惑。前兩家商會,在隆山府的規模都不算大,名聲也不是最好的,后面的弘寧幫更是一個類似善友會的黑/道勢力。
天公將軍突然要見他們,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