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洪,歡迎來到我的新帝國,你還沒來過那不勒斯吧?我帶你去轉一轉,順便看一看大學…咦,這次你怎么沒帶著交流學者來?”和洪濤想象得不太一樣,當幾天后在那不勒斯港見到弗雷德里希二世時,他并沒有愁眉不展,也不像是強顏歡笑,好像事情并沒有卡爾說得那么嚴重。↑,
“你這里都快成戰場了,我不會帶著學者們來冒險的。卡爾都和我說了,他很替你擔憂,可是我覺得你自己并不煩惱,難道是他在故意夸大?”洪濤不想和這位皇帝繞圈子玩,自己時間不多,也沒有這個興致。
“我已經完成了父親、爺爺和我自己的愿望,還有什么可煩惱的呢?只要這個帝國存在一天,我就沒什么可遺憾的。讓他們來吧,我就在這里等著他們。”弗雷德里希二世沒想到洪濤這么直率,一見面就提這件事兒,連個過場都不走。
“那可不成,你建立的這些大學、這些圖書館、還有醫院都不能白白的毀于戰火,他們也不會給你機會讓你去當個學者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來幫你的,不是來看一位已經心灰意懶的皇帝,如果你自己都不想爭取了,我和卡爾還廢什么腦子呢?”洪濤明白了,弗雷德里希二世并不是真的想開了,而是徹底灰心了。這可不成,他要是現在就放棄了,自己還怎么渾水摸魚呢。
“你也是位皇帝,假如你是我,會怎么辦?”弗雷德里希二世并不是真的自暴自棄,他也不是傻子,既然有膽子去進攻教皇國,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只是后果可能比他想象得要更嚴重,讓他有點無計可施了。
“假如我是你,早就把威尼斯人擠兌得連鞋都穿不起了,再帶著他們一起做買賣,把撒拉遜人、拜占庭人、柏柏爾人的貿易全控制在我手里。然后我會利用從他們身上獲得的資源,把德意志諸侯全拍唬得老老實實,誰敢不服我,我就滅了他全家。至于說教皇國嘛,我會把羅馬留給他們,他們想走我都不能讓他們走。每次我想打誰的時候,就打著教會的旗號去,這叫大義,明白不?”
“在我的國家有個典故,叫做挾天子以令諸侯,道理和這個差不多。可惜現在你一樣都沒做到,卻急急忙忙的把教皇國給趕跑了,趕到了你最大的敵人路易那里去了,這不等于是把劍柄送到了別人面前嘛。人家現在一伸手就能傷你,還有足夠充分的理由,甚至連你自己帝國內的公侯們都很難跟著你一起并肩作戰。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認為你能堅持多久?我覺得時間拖得越長,對你就越不利。等路易和教皇的手從伊比利亞半島上抽出來,你的帝國不用玩命打,從內部就會分崩離析。最后留給你的只有那支瘋狂的軍隊!哦,對了,還有忠于你的撒拉遜朋友,在這件事兒上,你的撒拉遜顧問們是不是沒少給你出謀劃策?”既然威廉放低了姿態,沒打算和自己來一次皇帝和皇帝之間的對話,那洪濤也直話直說了。
說實話,他對弗雷德里希二世這次的舉動真的很失望,三年前他還答應自己不去貿然進攻教皇國,以此換取自己的借款。結果自己離開沒多久,他就忍不住了,要說沒人在背后慫恿他,肯定是假話。這位皇帝很聰明,但性格也很偏激,他小時候的生活環境給他留下了深深的烙印,誰要是抓住他這個弱點,并能獲得他的信任,很容易能讓他沖動起來。
“要是你能在一年前和我說這番話就好了,伊比利亞半島上的戰況和你預想的一樣,雙方進入了拉鋸戰,路易和亨利苦不堪言。教皇希望我出兵,我們倆因為這個問題吵了起來,在加上其它一些問題,我才做出這種選擇。原本我認為沒有了教皇國的支持,那些威尼斯人會倒向我這邊,這樣我就可以利用他們去說服德意志諸侯。可是最終的結果是威尼斯人第一個跳出來反對我,他們還和德意志諸侯勾結在一起,讓我陷入了困境。”
“可是我統一了半島,不是嗎?從我的爺爺開始,就一直在為這個目標努力,現在我把它實現了,真的統一了,哪怕時間不會太長!”弗雷德里希二世剛開始還算正常,承認了自己在判斷上的失誤和冒進,但是說著說著就像變了一個人,表情激動,臉上的五官都扭曲了,在大廳里來回踱著步,聲音高亢且凄厲。
“完了,卡爾,威廉精神分裂了。”洪濤看著弗雷德里希二世映在墻壁上的身影,洪濤仿佛是看到了電影。這位皇帝現在的表現真的很像后世的小胡子,還是在戰爭后期、那個歇斯底里、神經質的元首。看來他的壓力真的非常非常大,但他自己又不愿意承認自己失敗了,于是就抓著某根看上去像是稻草的東西不撒手。然后就是一個錯誤接著一個錯誤的犯,直到把自己和帝國一起玩死。
“…你幫幫他,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卡爾都快成動物園里的狗熊了,抱著兩只手不住給洪濤作揖。
“我有個屁能力,連我自己的國家我都控制不了…”洪濤白了卡爾一眼,這個大坑真的很深,能不跳出來全靠運氣,自己也沒把握。
“威廉,稍安勿躁,來,抽一根我的懶人煙。事情還沒到最壞的地步,說不定還有挽回的余地,咱們一起想一想。你和我都是皇帝,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皇帝,難道說我們倆在一起,還有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嗎?”不過這個忙洪濤還真得幫,除了卡爾的情分之外,讓這位被教皇視為眼中釘的皇帝存在下去,對自己以后的石油命脈也是一種保護。
假如他倒臺了,意大利半島不管是落入教皇國或者路易九世手里,都對自己沒什么好處。卡爾那幾艘武裝商船和捕鯨船在這片海域里的活動會變得非常艱難,自保沒問題,但想建立新貿易航線和固定補給港就沒啥希望了。
“很抱歉,剛才我失態了…不過你說錯了,你才是世界上最聰明的皇帝。非常感謝你能在這個時候來這里看我,要知道,我的皇宮里已經有幾個月沒來過客人了。我不喜歡這種冷冷清清的感覺,非常不喜歡,它讓我感覺到了死亡的味道。”煙草確實有安神的作用,說白了就是麻醉神經。弗雷德里希二世深深吸了幾口雪茄,終于肯坐下來了,不過落差有點大,剛才還是歇斯底里的神經病,現在又成了沮喪的可憐蟲。
“誰是最聰明的皇帝,現在還不清楚。你恐怕還不知道吧,我已經完成了以前我和你說過的那種制度,現在我只是一個國家的象征了,把權利大部分全交給了國家議會和政府。這套制度到底是好是壞,現在還不知道呢,說不定過幾年,我就是世界上最傻的皇帝,親手把自己的國家搞壞了。”
“所以我來這里幫你,并不是純粹因為友誼,我是打算萬一我的國家不要我了,我就跑你這里來當個伯爵啥的。到時候能不能給我一片土地,我蓋個堡壘就在你的國家里養老了。”想說服一個人,必須先讓對方從某種不正常的情緒中走出來,辦法就是和他東拉西扯,分散他的注意力,等他從牛角尖里退出來時,你再和他說正經事兒他才能聽得進去,否則就是白浪費吐沫星子。
“不得不承認,我們倆都是一種人,只要認準了一件事兒,不管有多危險都要去做。你這種做法其實比我還冒險,要知道一個沒有權利的皇帝還不如一個有領地的男爵,這個皇帝頭銜在你頭上戴得越久就越危險,不光是你,還有你的家族。好吧,我答應你,只要我的帝國還在,你隨時都可以來,在任何地方蓋你的城堡都成,即使是別人的領地,我也會幫你買下來的!不光這樣,假如你有需要,想去拿回你的權利,我還愿意借給你軍隊!”弗雷德里希二世一聽到洪濤的境況,居然笑了,在這點上他和洪濤確實很像,都喜歡看別人倒霉,哪怕自己更倒霉都會高興的。
“那好,一言為定,卡爾就是見證人!”洪濤伸出右手。
“啪!一言為定!”弗雷德里希二世笑得更燦爛了,毫不猶豫的伸手和洪濤拍了一下。但馬上他就后悔了,洪濤的手掌可比他硬多了,拍上去生疼。
“好了,你先別幸災樂禍,還是說說眼前的事情吧。大概的情況卡爾在路上已經和我講了講,我也有了一些打算,你先聽聽,如果有什么地方不符合現狀,你再提醒我。”洪濤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弗雷德里希二世叼著雪茄,身體已經靠在了椅子背上,情緒放松了不少。
“好吧,我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