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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為一個造了一輩子船的人,溫老二很快就想明白了那些沙船、廣船、福船和金河灣船型之間的差別,除了性能之外,最大的區別就是造價!一艘由振州造船廠建造的簡化版鮭魚級貨船,用工和用料也是同等排水量福船、廣船的一倍以上,換成沙船估計要三四艘了,而且還得用大料。在沒有主龍骨拼接技術的支持下,想造多大船就得去找多大的樹,光是弄這些木料就得累斷蒙古帝國的褲衩帶。雖然說遼東和高麗一帶不缺百年大松樹,但砍伐、運輸、加工都需要人手,就算全用奴隸也得給吃給喝,把這些大木頭從遼東一帶運到金州和登州,想一想都讓人頭疼。金河灣目前都沒這么高的運力,這得動員多少人啊。
一個古代國家不管多強大,勞動力都是有數的,都種地就沒人開礦、都造船就沒人種地,牽扯太大的工程往往會讓國家很多年緩不過來,不管這個工程是否利國利民,一旦花費太大都會變成禍國殃民的結果。
假如蒙古帝國真的被洪濤忽悠瘸了,孤注一擲的想要去發展大海軍,那就離禍國殃民不遠了。在新占領的地區還沒恢復生產的時候就弄這么大的工程,不用去看,想也能想出來,要調集多少民夫。中原地區連年征戰本來就已經沒什么人了,這些民夫全得從蒙古帝國已經安穩下來的北方出,對它的影響是非常深的。
假如南侵成功了,那蒙古帝國就能從南宋獲得足夠的補償,南宋的財物、土地、人口都能讓蒙古帝國舒服好幾年,不光不會賠,還有賺。但如果南侵沒成功,那蒙古帝國可就有大麻煩了,一個國家國庫掏空了去打仗,結果還沒打贏,是什么結果可想而知。先不說打不打仗,光是經濟衰退、農業衰退就能要了這個國家的老命。
可是蒙古帝國這場押上了半條命的豪賭能贏嗎?在座的眾人都覺得不太可能。金河灣的戰艦經過洪濤這些年不斷的發展、改造。現在是個什么戰斗力大家都清楚得很。一艘全裝滿員的蛟鯊級戰艦可以單挑至少五艘鮭魚級改裝的武裝貨船,還得是由金河灣造船廠造出來的完整版鮭魚級。五艘蛟鯊級湊在一起,戰斗力還得加倍,就不是二十五艘武裝貨船能抵擋的了。這個前提是在武裝貨船裝備了和蛟鯊級同樣艦炮的情況下。要是連同等級艦炮都沒有,這五艘蛟鯊級戰艦恐怕就是五頭狼鉆進了羊群。羊群再大也沒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血肉之軀把狼累得咬不動了,但是想傷害到狼,基本沒可能。
“諸位平時也玩過撲克牌吧?想讓別人跟著你下注。你就不能讓他知道你手里拿著三個A的豹子,知道了誰還下注啊?這只是一方面,如果你能讓對方手里拿上三個K,那他下注的可能性是不是就大多了冇?恐怕會把所有家當都押上是不是!我讓慈禧故意把一部分造船的圖紙泄露出去,就是在給對方增加信心呢,讓他們以為自己手里抓著三個K,敢于下注。不光要下注,還得傾家蕩產的下重注!咱們可沒功夫和蒙古帝國長期耗下去,解決了它之后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干,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地方我們都沒去過呢。所以最好能一把牌定勝負。咱們的戰艦、火炮、船員就是三個A。這些東西蒙古帝國不清楚,玩牌講究算牌,他們算不清楚牌就敢上桌,不坑他們坑誰啊?嘿嘿嘿…”看到溫老二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洪濤就輕松了,不用再從細節上進行講解,只需要打個比方就成了。扎金花這種紙牌游戲早就被他弄上了戰艦,水手們拿它來打發船上的閑暇時間,慢慢的就在金河灣里流行開了。自己的老丈人泊福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他經常把洪濤贏得丟盔卸甲。
“先生。如果他們真的去大宋的城市登陸了怎么辦?現在大宋朝廷正在忙著把廂軍改編成建設兵團讓他們去燒水泥,拼命加固沿江冇的城墻呢,據說還要在江冇南建造一條和長江冇平行的馬道。如果蒙古軍隊突然從海上來了,他們恐怕會被打個措手不及。”孔沛對戰爭的把握比較全面。他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就是還沒等金河灣的艦隊去找蒙古水師決戰,蒙古水師就先動手了。
“老孔這個擔憂確實存在,這樣吧,讓文南和大宋朝廷打個招呼,把咱們的主力艦隊駐到明州港外去。不進甬江冇,就在外海,只在明州補給,每天派船沿著海岸線巡邏到海州。現在還不是向蒙古水師發動總攻的時候,得等他們再多造點船,把錢花得差不多的時候,不用我們去找,他們自己就出來了。”洪濤覺得五十多艘船遠不是蒙古帝國的財力極限,按照歷史記載,蒙古軍隊攻擊日本時足足弄了五千艘船、運了二十萬人過去。就算當年蒙古帝國已經占據了南宋、船也都不是什么好船,打個兩折吧,怎么也得有五百艘到一千艘船的能力。用命運賭博往往只有一次機會,亮底牌早了會把別人嚇跑,所以洪濤寧愿處于被動防御狀態,也不想失去這次一勞永逸的機會。
拖時間對大宋和金河灣并沒害處,在自己的引領下,大宋的遠洋貿易辦得紅紅火火,賦稅比以前高了不止一兩成,國力只能上升不會下降。等沿江冇的城池全用水泥加高加厚,再修建一條水泥公路出來,那再想從陸地上進攻南宋的防線就難上加難了。金河灣也一樣,現在自己正著手改建國家,依靠對周邊國家的殖民統治和海上航運的壟斷,未來的金河帝國會迎來第二次高速發展期。面對大宋和金河帝國兩個蒸蒸日上的國家,蒙古帝國只要找不到繼續掠奪的對象,必然會慢慢衰落下去。
就算他們把大炮仿造出來,和金河灣的水平一模一樣,拼消耗的話也拼不過。別看金河灣人口少、地盤少,其實它是在吸周圍所有國家的血,只要本土不受干擾,戰爭潛力深不見底。如果讓洪濤騰出手來,他還能從歐洲一側對蒙古帝國繼續消弱、擠壓,加速這個龐大、松散帝國的衰弱和分裂。而且金河灣有了洪濤這個怪胎的存在,打仗并不是賠錢的事兒,還能賺錢,和越打越富的國家拼消耗誰能贏?
“我明天就下令艦隊做準備,過兩天就出發去明州。”孔沛覺得洪濤說得很對,絲毫不懷疑可行性,立刻就接受了。
“先不急,讓艦隊先準備著,我和你一起走,去明州見見文南。慈禧,大宋這邊有沒有什么動靜?”洪濤回來已經快一個月了,一直都在忙活金河灣改制的事情,還沒顧得上問大宋那邊的情況,更沒功夫去見見文南。
“大宋也不是啥好東西,他們也在悄悄學我們的火炮呢。據說作坊就韶州,那邊有銅礦和冶煉作坊,半年多以前突然被朝廷把山封了,說是禁止偷采,其實不是那么回事兒。有人聽到山里整天有轟隆隆的巨響,還看到白天濃煙不止,晚上火光沖天。采礦哪兒用的了這么大陣勢,這不和南岸的鑄造廠很像嘛,除了禁軍之外,還有很多來自外地的工匠就住在山冇里。”一說起大宋,慈禧又開始告狀了,他始終不認為大宋是友邦,一切有損金河灣的國家他都仇恨。
“哈!難得大宋開竅了啊,知道武裝自己了…這是好事兒,讓他們自己琢磨去吧,只要別鬧銅荒就成,我到想看看大宋和蒙古到底誰先把大炮弄出來,這方面你也盯緊點。”聽到大宋也在研制大炮,洪濤反倒笑了,看來火炮的威力不光嚇到了蒙古帝國,大宋也被嚇得夠嗆。他們研究火炮的目的恐怕不止是要去對付蒙古人,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個描述簡直是太入骨了。
只是洪濤有點擔心南宋每年幾千噸的銅產量夠不夠折騰的,在沒有任何資料的情況下,生生靠一次次的試驗把火炮弄出來,耗費的精力和財力要比金河灣多得多。就算有自己準確的指導,齊祖他們也廢了四年時間才把青銅合金的配方搞出來,到現在為止成品率還不足15。蒙古和大宋如果開始玩火炮的話,就算洪濤把合金配方給他們,光是這個低的可憐的成品率也得耗光兩個大帝國的元氣。
“濤伢子…哦,老漢忘了,是洪總理…”前幾天還是濤伢子呢,沒過兩個月就變成皇帝了,這讓泊福老人也有點不習冇慣,不管疍家人如何桀驁不馴,皇權這個玩意依舊在他們心里扎了根。
“阿爺啊,您就別改口了,怎么叫順溜怎么叫吧。”洪濤其實自己也不太習冇慣,現在知道自己要稱di的金河灣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一樣了,沒有了以前那種平和的笑容和親切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