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否出手幫一幫我朝…朝廷雖然有不盡人意的地方,但、但那些百姓無罪,就算是為了他們吧…”文南的臉皮早就被洪濤給磨hòu了,如果要是在兩年前洪濤如此說南宋朝廷,還連皇帝一起罵,他必定會拋開個人榮辱和洪濤據理力爭。但是經過這兩年在洪濤身邊耳濡目染,他對朝廷、皇帝也沒有那么看重了,并沒覺得他們就該天生正確。鑒于洪濤一貫正確,他也覺得南宋軍隊這次要玄,忍不住又要求洪濤出手幫忙。
“我當然可以幫啊,你看啊,我是這么設計的。派一支艦隊,不用多,三艘蛟鯊級即可,順著長江冇逆流而上,進入冇漢水、抵達襄陽城下,直接封冇鎖住冇漢水,就可以讓蒙古人片扳不能入江冇。他們騎兵再厲害,總不能在江冇面上跑吧,襄陽之患可解!原本駐守襄陽的軍隊可以西進川陜,去鞏固那里的防御。另外我還能召集五到七艘鮭魚級商船,到暹羅、大越一帶交換稻米,然后依舊自長江冇逆流而上,對沿途的南宋防御部隊進行水路補給。一艘船可以裝載四、五百噸大米,就是七千多石,一趟下來不過個把月時間,我就能把五萬石糧食和裝備一直運送到四川門口,這樣可以給朝廷省下多少民夫?最后我可以用金河號帶著其它的戰艦,北上登州、密州,把那里的蒙古水師和港口全都燒成灰兒,再縱兵上岸,穿州過府,凡是蒙古人占領的市鎮,一律燒掉!凡是水利設施和農田,一律破壞,你說整個山東東路會是一個什么局面?”洪濤忽然換了一張笑瞇瞇的臉,掰著手指頭給文南講述自己能如何幫助南宋朝廷分憂。
“將會盜匪四起,整日不得安寧,稍不留意,就會殃及周邊。”文南聽了洪濤的話,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原來洪濤剛才都是在故意逗他著急,如何幫助南宋朝廷,早就胸有成竹了。
這幾條計策都是非常管用的,直接派戰船去襄陽,憑借金河灣戰艦在水面上的戰斗力,文南覺得蒙古騎兵根本不可能沿著冇漢水活動了,連靠進冇漢水都不成,那些大炮太厲害。派貨船幫助朝廷進行后勤運輸,這就更好了,比直接出兵還給力。鮭魚級商船的運輸能力文南看過不止一次,一兩個月一個往返真不是吹牛,只要有了這些船,從四川到長江冇入海口,就都不用再擔憂補給問題,更不用征調太多民夫,如此一來,打仗不影響生產,這個仗可就有的打了。北上破壞山東半島的蒙古占領區,更是一招好棋,把那片地方攪合亂了,蒙古人必須分兵去鎮冇壓,否則盜匪很快就會蔓延到山東西路和河北東路去,這樣做等于是在消弱蒙古南侵的兵力。
“這還不算,我還可以用海船給山東沿海地區的盜匪提供糧食和兵器,鼓勵他們占冇山為王,然后用蒙古軍隊的頭顱來和我換更多補給,你說蒙古軍隊來少了,能剿滅得了嗎?”洪濤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好像對自己的辦法也非常滿意。
“此法甚好!此法甚好!只是不知先生何時才能發動?我知道先生剛剛遠航歸來,需要休息一段時日,可事不宜遲,學生愿去當先鋒,替先生解憂!”文南讓洪濤說得已經沒有一絲憂慮了,好像洪濤一出馬,蒙古軍隊立馬就得撤軍一樣。
“我隨時都能發動,只要南宋朝廷答應我不許插手管我的戰艦,也別派人來指揮我的人,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運就怎么運,他們只要做好配合工作就成了。只要這個保證一來,我明天就可以出發,誰不去誰是烏龜王八蛋!”這時洪濤突然收起了笑臉,斬釘截鐵的做了一個保證,還很少見的指著天空發了一個毒誓。
“…先生原來又是在拿我調笑…”文南的一臉笑容頓時也不見了,他算是切身體驗了一次洪濤著名的笑容,確實尼瑪不是滋味,太壞了!太陰險啦!!!
“調笑?我可沒有這個心思,有時間我回家抱抱孩子去好不好!我剛的要求高嗎?你們朝廷里有人會指揮我的艦隊嗎?難道讓一個連大海都沒見過的家伙來指揮我這些縱橫四海的水手,你覺得他能指揮得動嗎?要真是這樣干,我估計蒙古人還沒來,我的艦隊就得讓你們的官員逼反了,直接用大炮先把襄陽城給炸平!世界不是圍著你們皇帝轉的,也不是圍著你的朝廷轉的,大家都是人,誰本事大就聽誰的,不會、不懂的人就滾一邊去老實當學生,別來礙事兒!對了,我還沒說更細節的問題呢。比如說我出兵幫助你的朝廷,他們打算如何計算報酬啊?就算我賤骨頭,樂意倒貼,炮彈錢總得給點吧?你去問問,那些南宋海商樂意不樂意把船只、水手免費借給我當戰艦用,皇帝要吃飯,人家不吃飯是嗎?這個帳怎么算?你什么時候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什么時候把這個提議放到董事會上去討論,而且盡我所能讓這個提議通過。現在我要回家抱孩子了,明天就有捕鯨船去臨安,你可以跟船走,我會向他們打好招呼,不會阻攔你。”洪濤沒打算去憐憫一臉落寞的文南,不光不憐憫,還得在他傷口上撒一把鹽,讓他疼得鉆心,免得以后再來唧唧歪歪那些不靠譜外加腦殘的東西。
文南第二天確實跟著捕鯨船走了,但沒回臨安,而是去了廣州。他也不是偷偷走的,還給洪濤留了一封信,說是去找羅有德了,還要去找文浩,想利用報紙來號召廣州、泉州的海商為國出力,用海船去幫朝廷運送補給。至于說服朝廷答應洪濤那些條件的事兒,文南說他沒這個能力,不過他打算有多大力氣用多大力氣,反正不能坐視不管。
“算你這幾年沒白和我混,要是真去了臨安,我就當從來不認識你!”洪濤看完了文南的信,非但沒生氣,反倒挺高興。他不希望文南真的跑回臨安城去向朝廷請命,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搞不好還得把小命送了。昨天之所以要和他說那些話,主要是在考驗他這個人的腦筋夠不夠用,是不是那種不切實際光有一腔熱血的直臣。洪濤并不討厭這種耿直的人,但他不需要這種人,尤其是打算以后委以重任的人。他需要像麥提尼、泊蛟、卡爾這樣懂進退、明事理的幫手,不是動不動就用生命去驗證真理的圣人。
“如果大宋朝真的有難,你也可以幫他們一把。雖然咱們疍家人在大宋也受欺負,但畢竟是祖輩生活的地方,不可太絕情。”金河灣很小,屁大點的事情都瞞不住人,尤其是像洪濤這種放屁動靜很大的人,就更瞞不住了。他和文南在碼頭上那一頓爭論,很快就被別人知道了,給洪濤送信來的就是榮老頭,他這兩年衰老的很厲害,不拄著拐杖已經無法行走了。但一涉及到金河灣的大事情,他還會站出來幫洪濤出謀劃策,有這么一個世外桃源不容易啊,他死也不愿意閉眼,因為放心不下。
“榮翁翁,不是我絕情,是真沒這個能力。您恐怕還不知道蒙古國的事情,當初金國把大宋打得連都城都丟了,算是厲害的吧,可是和蒙古國比起來,金國又不算什么了。其實我不怕蒙古國,我是怕大宋朝廷!”洪濤突然覺得自己很委屈,好像這個壞人永遠是自己來當,其他人都是好人!
“怕大宋?難道朝廷還能不讓咱幫忙啦?那豈不是更好,不幫就不幫,哪兒有這個道理啊!”榮老頭不太明白的洪濤的意思。
“假如金河灣這次真的出手幫忙了,不管大宋朝廷同意不同意,以后金河灣就算是擺在明面上,藏都藏不住。到時候我們如何與大宋相處呢?當大宋的屬國?還是歸順大宋?不管別人怎么想,反正我是不會當它的屬國,更不會歸順它的。這就有問題了,大宋朝廷會不會允許一個軍力如此強盛的國家就待在它的邊上呢?這都很難說啊,我是怕到時候搞不好金河灣就和大宋成了敵人,不管我們想不想,都是敵人了。”洪濤想得比別人都要多很多,他是從世界、地區角度來考慮問題的,不局限于一國一地,在這點上來講,此時他就是戰略家,世界上獨一份兒的。
“伢子啊,不用怕!咱疍家人自古就沒怕過誰,朝廷也好、大海也好,都不用怕。我聽小魚小蝦和我講過,在萬里之外還有很多地方,比金河灣還富饒的地方。如果你真的不想去大宋做官、也不想在這里當皇帝,那我們到時候就接著走。有了你的大海船,咱疍家人去哪兒還不是一樣活著!”榮老頭這次聽明白洪濤的顧慮了,他比洪濤還想得開,反過來開導起洪濤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