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輕武者所把守的位置,是一座光禿禿的山崗,從這里遙望,可以看到方圓三千里的地域,而為了第一時間發現鄭鳴,他站在山崗的最高處吹著凜冽的寒風,已經三天沒有動彈了。
對于一個達到了躍凡境的人來說,水火不侵,寒風已經難以對他們產生任何的作用。
但是,就這么一直傻傻的等待,而且還隨時準備在捏碎傳訊符之后離去,這種緊張,也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
“小子,你要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你是在屠神,懂不懂,你是在屠神啊!”一個中年武者的聲音,從傳訊的玉符之中傳來。
“我告訴你,這件事情,注定要傳遍天下,無數的大人物,都在關注這件事情。”
“只要你第一時間將魔主出現的消息傳出去,只要你第一時間確定魔主的位置,那么你以后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年輕武者并不領情,哼了一聲道:“關鍵,我是要活下去!”
“你看你那熊樣,再去看看人家血衣衛,人家的人都在狼窩之中潛伏了三天,都沒有動過地方。”中年武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年輕武者想要犟嘴,但是最終,卻是什么也沒有說出來,畢竟中年武者有句話說的非常對,那就是他要是惹怒中年武者的話,沒有什么好處。
“魔主究竟會什么時候出來啊?”
對于年輕武者這個問題,中年武者嘿嘿一笑道:“魔主不是傻子,他豈不知道天下都在準備獵狩他,越是這種時候,魔主越不會輕易出現。”
“他是想要殺人,不是來送死。”
年輕武者晃了晃腦袋道:“那您說,魔主會不會不出現啊,他要是不來,不是玩咱們嗎?”
“像魔主那種大人物,說出去的話,那都是關系到他們的臉面,他說要殺落月主祭,一定會殺落月主祭的。”
中年武者肯定無比的說道,但是在說完這句話之后,他沉默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道:“不過,如果他真的不出來,不跟我們玩,我們好像還真沒什么辦法!”
年輕武者聽了這話,有一種想要暈倒在廁所的感覺。
和這些探子的不耐煩相比,落月主祭此時的心情,卻是充滿了忐忑。
當聽說鄭鳴要來殺自己的時候,落月主祭的心就開始狂跳不已,他很清楚,被一個神禁境界存在惦記的后果。
而從他的內心來講,他當然非常希望能徹底除去鄭鳴這個威脅,因為一旦除去了心頭大患,他落月主祭,就可以再次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天地之間。
不用像一只狗一般的躲藏,不用躲躲閃閃,不用茍且偷生…
如果是以往,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誅殺鄭鳴的可能,但是現在,鄭鳴竟然要出來殺他。
這就是找死,作為依靠魔君戰體的魔主,鄭鳴只要敢出魔戎州,那么第一時間,他就會成為一只不知道要被多少人追殺的獵物。
他傻啊,為了殺自己,將自己的性命都給賭上了。不過落月主祭聽了很多人對鄭鳴的性格分析,覺得鄭鳴這個人,總是出其不意,說不定,這家伙還真能干出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來。
現在,落月主祭的身上,帶著四個大人物的傳訊符,他的儲物手鐲之中,除了九星伴月圖,更有好幾件防護的至寶。
而李慧卿更是親自和他談了一個時辰,按照李慧卿的說法,只要他受到攻擊,無論是神皇還是神主等人,都會第一時間趕到。
他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當然,這些天,他也要配合神主他們行事,別的不說,在拈花神宮之中露面的時候,一下子變多了。
今日在某處飲酒,明日在某處和朋友高會,甚至哪一日指點晚輩的修煉,都被安排好了。
這些安排的目的,落月主祭很清楚,那就是用自己這個餌,釣鄭鳴這個眾人眼中的大魚。
雖然知道自己沒有反抗的力量,但是落月主祭在參加這些事情的時候,還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畢竟,鄭鳴曾經調動過神禁的力量,他現在還被人視為神禁一個級別的存在。
第一日,平安無事!
第二日,同樣平安無事,甚至過的很舒服!
第三日,第四日…
落月主祭露面的場合越來越多,甚至在今日,他還參加了一個普通城主女兒的成年禮。這種成年禮上,出現了不少人,大家都對落月主祭很客氣。
但是落月主祭從這些客氣之中,看到的卻是一絲絲調笑,他知道,大部分的人,都知道自己所處的情況,也知道現在自己只不過就是一個誘餌而已。
一個說不定什么時候都要被魚吞下的誘餌,落月主祭甚至覺得,有人恨不得讓那個人,將自己這個誘餌給吞下去。
吞下去的誘餌,沒有太大的用處,他們這些人想的,無非只有一個,那就是將那條可以威脅到他們的大魚給抓住。
第七日,落月主祭參加完活動,就覺得自己的身上,有那么一絲小小的疲憊。
對于這種小疲憊,落月主祭并不覺得有什么。他已經多年沒有疲憊的感覺了,現在有這種感覺,在他看來,主要原因還是那個人給自己帶來的心理壓力,實在是太大了。
這樣的日子,自己還要過二十多天,想一想都恐怖。要是那個人只是隨口說一句,卻并不出現的話,自己這些天的苦就白受了,而對于那個人來說,名聲雖然要受損,但是…
但是誰又敢在那個人面前聒噪什么呢?只要他不離開自己的地方,只要他坐鎮四象山,那么天下的至強者們,都要小心翼翼的和他相處,不敢越四象山半步。
“宮主讓我問你,可有什么特殊的情況?”一個面容好似萬年玄冰一般的中年女子,聲音冰冷的朝著落月主祭問道。
對于這女人頤指氣使的態度,落月主祭心里非常的不滿,自己又不欠她的錢,她什么樣子嘛!
無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落月主祭第一時間,還是老老實實的道:“回稟秋護法,并沒有任何的情況。”
“那就好,如果發現任何的異樣,立即向我匯報,你要知道,這是關系到你性命的事情,你一定要重視!”女子說到此處,臉上露出了一絲訓導的意思。
落月主祭連忙點頭道:“這個屬下知道。”
等女子離開之后,落月主祭心中暗罵,這女人以為她是誰,成天像自己奶奶似的,指手畫腳,真他娘的不要臉!
鄭鳴那個小賊,也不知道要搞什么鬼,這都七天了,好像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動靜。莫非,這家伙不來了么?想著想著,落月主祭就覺得一陣疲憊,不覺就躺在床上睡著了。
鄭鳴沒有出現,鄭鳴依舊沒有出現,鄭鳴還是沒有出現!
血衣衛、拈花神宮、天神山的探子們,已經有一種想要崩潰的感覺,雖然他們都受過無比專業的訓練,雖然他們每一個人,都很精通隱忍之道,但是這種精神高度緊張的事情,真的讓人難受。
而一些悄悄潛伏到了魔戎州四周的神侯巨擘,雖然平靜無比,卻也一個個都揣著那么一絲緊張。
他們盼望鄭鳴出現,但是又有一點怕鄭鳴的出現。
十天,十一天,十二天…
法壇上的鄭鳴,依舊在靜靜的施法,此時他掛在法壇上的葫蘆之中,已經多了一種可以稱之為魂魄的東西。
這種東西,從冥冥之中的天地間過來,落入鄭鳴的葫蘆之中,在這魂魄到來的時候,雖然已經繼承了姚斌的全部力量,但是鄭鳴還是感到了一絲驚奇。
“主上,您做法做的怎么樣了?”賀絡圖帶著一絲怯意來到了法壇之中。
對于鄭鳴這種什么天地變化都沒有的法術,賀絡圖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按照賀絡圖自己的感覺,鄭鳴這種做法,真的和小孩開玩笑,沒什么太大的區別。
如果不是正在做法的人是鄭鳴,賀絡圖甚至以為,這都是在開玩笑。
“還有十四日,就可以收工了。”鄭鳴朝著賀絡圖一擺手,淡淡的說道。
賀絡圖有些無語,他看著那好似小孩子扎的草人,真的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如何形容鄭鳴所做的事情。
“屬下就在四周伺候,主上您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
從鄭鳴這里離開,賀絡圖就去見了太上主祭,將所有的事情一說,太上主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
“主上不是一個開玩笑的人,相反,按照主上的行事風格,他乃是一個喜歡言出法隨的人。”
說到此處,太上主祭沉聲的道:“現在咱們要時刻注意主上的動靜,一旦發現主上有離開的意思,立刻通知鄭老爺他們。”
旭陽主祭等人一個個不敢怠慢,馬不停蹄的回到自己把守的位置,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而在鎮魔城,林鎮魔這個鎮魔大將軍,同樣靜靜的等待著,他現在的心情沒有人知道,但是所有接近他的人,都從這位鎮魔大將軍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壓力。
“還沒有動,莫非他準備最后一日才動嗎?”
自語了一番,林鎮魔再次緩緩的踱步,好似踱步能夠幫他頭腦清醒一般。
北天伯侯府,北宮神玉靜靜的坐著,他的下方,正跪著那個被鄭鳴放過來的中年管事。
“丟了一個劣奴,你罪大惡極,但是你能夠發現余孽的行蹤,也算是功過相抵。”
“現在,你下去吧!”
那中年管事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沒有受到懲罰,這讓他大喜過望,當下快速的向北宮神女叩頭,然后一溜煙的朝著遠方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