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開完時,已經將近十一點。樂文 張然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時候,劉一菲還在沙發上坐著。他有點無奈,現在的小孩子還真是別扭啊!得,只能送她回家。
從樓上下來,走到了停車場,張然將打開車門,等到劉一菲上車后,發動引擎離開停車場,向劉一菲家的方向開去。
開了一陣后,劉一菲問道:“師父,你每天都這么晚下班啊?”
張然笑著道:“這哪里算晚?前段時間每天都是凌晨兩三點才回家。最近方案已經敲定,只做細化工作,才能這么早回家。不過等到正式排練,又會重新忙起來。”
劉一菲有些不解:“這么辛苦,你為什么還要做啊?你有錢,又不缺名氣,為什么要做這么辛苦的工作?”
張然平靜地道:“奧運會是我們這個民族一百年來的渴望,大家都希望把開幕式辦得漂漂亮亮的,我有能力讓開幕式變得更好,自然愿意奉獻自己的一點力量。蜘蛛俠里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只是盡自己的一點責任罷了!馬雯,你知道吧?”
劉一菲下午跟馬雯聊過一會兒,就道:“知道,就是那個氣質很好的大姐姐。”
張然嘆了口氣道:“前些天我看馬雯情緒低沉,就問了下,本來以為她是在北平待久了不習慣,畢竟她很小就到美國去了,在那邊呆了很多年,沒想到她是和青梅竹馬的男友分手了。她在北平呆了一年多,而男友一直留在美國。時間沖淡了一切,感情變得平淡,一段姻緣就此終結。如果馬雯回紐約,也許能夠挽回那段感情,但奧運會這邊需要她,她就帶著受傷的心留了下來。就為了墻上那句話,祖國利益高于一切!”
劉一菲有點替馬雯難過:“如果是我,肯定做不到。我覺得真正的愛情是不會因為時間、空間、距離的變化而改變的!”
張然不由笑了起來:“小孩子家家懂什么愛情啊,你以為像童話故事中的王子和公主那樣,從此快樂的生活在一起了?愛情很嬌貴的,就像一朵花,需要澆水施肥,否則就會枯萎。”
要是在以往劉一菲肯定會反駁,但這次她沒有,看著張然問道:“那你和婧初姐會分開嗎?”
張然一怔,隨即笑道:“將來的事誰知道呢?不過我們都很珍視這份感情,我們希望能夠一直走下去,她拍完大地震就沒有再接戲,就是不希望長時間分開,進而影響感情。”
劉一菲哦了一聲,低頭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汽車一路前行,開到城郊一處小樹林時,劉一菲突然讓張然停下。這片小樹林依河而建,而河水已接近干涸,燈光昏暗,行人稀少,只有幾輛汽車停放在河邊,看上去倒是搞對象的好地方。
張然看著劉一菲,問道:“想上廁所?”
劉一菲臉蛋紅了:“才不是呢!”她望著別處,聲音發顫道:“師父,我有東西要給你,你把眼睛閉上,我不叫你睜開你就不要睜開,明白嗎?”
“這孩子,怎么神神秘秘的?”張然搖搖頭,然后把眼睛閉上。
劉一菲白皙的臉上透著一抹紅暈,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她一連作了三次深呼吸,把頭一伸,嘴唇直接貼上了張然的嘴唇。
張然突然感到嘴唇被兩片香唇給封住了,那唇很柔軟,很有彈性,就像喜之郎果凍壓在他的嘴唇上。
他楞了一秒鐘,隨即像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猛地推開劉一菲,盯著滿臉紅暈的劉一菲,冷冷地道:“你做什么?”
劉一菲沒想到張然是這個反應,好像真的生氣了,她有些恐懼,又有些委屈:“我,《功夫之王》里面吻戲,我,我以前沒有和男生接過吻,所以,我想把初吻給我喜歡的人。”
張然覺得這丫頭的腦袋簡直給驢踢了,冷冷地道:“1993年威爾史密斯初登影壇演《六級分裂》里的一個同性戀時,劇本里有一段情節需要威爾史密斯和一個男人接吻。威爾史密斯對這個情節很猶豫,于是請教丹澤爾華盛頓。華盛頓告訴他,和另一個男人接吻?沒門兒!于是威爾史密斯告訴導演在拍攝這個鏡頭時要找替身。你不愿拍吻戲,到時候直接告訴導演你不拍就是,怎么做這種白癡般的舉動?”
這是我的初吻耶?竟然這么說!太過分了!
劉一菲覺得傷心,又有點難過,不過這不是她的目的,提高聲音道:“師父,我、我有些心里話要和你說!”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但語氣卻是如此堅定,她是個性格恬淡的女孩子,不喜歡和人爭,但現在有些事情不可能不爭,她要果斷出手。
“我遇到師父的時候才14歲,是一個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我知道即使現在,在師父眼里我也只是小姑娘。我也想把師父當成長輩,或者當成老師,就像我在北電的班主任那樣,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師父,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媽媽就離婚了,從武漢到紐約,再到北平,我遇到過很多人。媽媽游走在他們中間,而他們又都懷有各種目的,即使是教父也不例外,真正關心我的,完全沒有目的的只有師父你啊!”
這瞬間,張然的瞳孔瞬間放大,他一直以為劉一菲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沒想到她竟然知道陳驚飛目的不純。他一直覺得陳驚飛是把劉一菲當肉票養,就像《三國演義》中王允養的貂蟬。
張然對劉一菲說過很多次,你要出去,要和人來往,看到更多的人是怎么回事,這對你的生活跟拍戲都有幫助。但她始終不聽,現在看到應該是面臨太多惡意,她害怕受傷,不愿意和太多的人接觸。
自己這個徒弟看上去有讓人羨慕的生活,但她內心不快樂,是個可憐人!
“師父,你知道嗎?只有在你身邊的時候,我才有安全感,才會無拘無束的說話。師父,你知道嗎?這么多年來,我最快樂的日子就是跟你一起賣冰糖葫蘆,還有一起到魔都進行生存體驗。師父,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你和婧初姐好上了的時候,我的心好難受好難受,完全感覺整個天都快要塌了一樣。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小孩子,可是我會長大的呀,你為什么不等等我啊?”劉一菲留下了淚水,她的聲音無比悲傷,讓人心疼。
“…”張然此時驚呆了,沒想到劉一菲會說出這番話來。
劉一菲的哭聲更大了:“師父,你為什么要走入我的心里?為什么走進我的心里又要跟別人好?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殘忍,我的心會痛的!”劉一菲抓住張然的胳膊,嗚咽地道:“師父,我不想離開你,要是沒有你,我以后怎么辦啊?”
“包子,你怎…”
“你聽我說完!”劉一菲哭喊著打斷了張然的話,“我做過一個夢,夢到你和婧初姐結婚,那么清晰的畫面,那么真實的夢境,在夢里我都窒息得快死掉了。你們歡天喜地的,我哭得撕心裂肺,可是都沒有人管我,就像被遺棄了。早上醒來我發現枕頭全濕了,眼睛腫了。如果師父真的結婚了,我該怎么辦呀?我不能沒有師父啊!”
劉一菲的臉上滿是淚水,但把這些堵塞在心里許久的話說出來后,她覺得非常的痛快:“我喜歡你,喜歡你,你知不知道?就算最后我受傷了,我也愿意喜歡你,我真的不能自拔的喜歡上你了,不管什么人阻撓都阻擋不了。我二十歲了,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生,也是我唯一喜歡的人,是我的初戀!”
“師父!”劉一菲深吸一口氣,神情越發堅定,就想刑場上高昂頭顱的勇士,帶著一種神圣的光輝,盯著張然道,“我不想做你的徒弟,我想做你的女朋友,我想和你交往!”
現在該說的都說完了,該傾訴的也都傾訴完了!
劉一菲淚眼朦朧的看著張然,就像站在命運的天平上,等待著最終的審判,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
她的內心非常忐忑,她知道師父是內心擁有銅墻鐵壁的人,就連媽媽都看不透他,面對這樣一個男子,她真的一點把握都沒有。
自己的告白會失敗嗎?會是一場噩夢嗎?
張然的內心在顫抖,他是個很容易感動的人,此刻面對一個純真少女的告白,真的非常感動。但同時,他又是一個理智的人,不會因為感動就沖動。他挺喜歡劉一菲的,不過這種喜歡跟他喜歡賈奶亮、王珞丹他們沒有區別,就是老師對學生的喜歡,所以哪怕他在感動,依然會拒絕。
只是該怎么拒絕實在有點讓人頭痛,他不想把小姑娘給傷著了。
張然組織了一下語言,柔聲道:“徒弟,你說你喜歡師父,但事實并非如此。其實你所謂的喜歡只是好感罷了,是戀父情節在師父身上的投影。僅此而已。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愛嗎?愛是關心,是責任、是尊重和了解。就說最基本的,你真的了解我嗎?你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嗎?”
劉一菲想也沒想就理所當然道:“我當然了解你,當然知道你是什么人!”
張然看了她一會兒,嘆息著搖搖頭:“不,你真的一點都不了解我。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不會向我表白了。徒弟啊,你出身很好,是大家閨秀,需要找一個關心你,呵護你,愛護你的人;而我是希望做事的人,你想要的我根本做不到,也給不了。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只是機緣巧合成了師徒。我們真的適合做師父,不合適做戀人,而且等奧運會結束我就會跟婧初結婚。”
劉一菲聽到這話又開始流淚,不是女追男隔重紗么,為什么會這樣?
張然柔聲安慰道:“徒弟,其實每個人都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半圓,在茫茫人海中尋找與自己契合的另一半。我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而你的另一半正在這個世界上某個地方等著你,我相信你會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的!”
汽車重新啟動,馬達的轟鳴聲中,劉一菲捧著臉嗚嗚哭泣著,她哭得那么悲傷,那么絕望,這個世界為什么這么殘酷,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