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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上場

  中戲的小品《無題》比較特別,整個表演完全是靠形體在推動,他們動用大量的塑料袋,以及塑料瓶,展示了環保這一主題。整個小品沒有搞笑,也沒有夸張,但演出結束卻獲得了滿堂喝彩和長時間的掌聲。

  張然挺喜歡這個小品,不過他知道這個小品的得分不會太高,小品源自戲劇,特別講究沖突,這個小品雖然有深刻的主題,但缺乏戲劇沖突。同時,由于演員表演是形體方面的,缺乏對人物的刻畫,得分不會太高。

  最后的結果與張然預計的一樣,《無題》的得分為92.71分,這個成績獲獎的可能性很小。

  第二個上場的是空政的小品《接受》,女演員面孔很陌生,但男演員張然認識,叫王朝,年近四十,演過很多電視劇,演過《炊事班的故事》,是一個相當厲害的演員。

  這個小品比較復雜,父親是空軍軍官,鐘情于藍天,在那個特殊的年代因妻子家庭出身不好,只能選擇離婚。現在他的妻子早已去世,而他也老了,第一次與女兒相見,想不到女兒已坐在輪椅上。原來女兒六歲時發燒,因父親不在,不及治療,導致雙腿殘疾。但女兒自強不息,現已成為著名的服裝設計師。

  小品的音樂輕柔感傷,但整個小品卻是樂觀的。當血脈親情消解掉隔閡,父親和女兒彼此接受對方的時候,現場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緊接著,父親推著女兒的輪椅,在舞臺上跳起了舞,憂傷氛圍消解一空,整個舞臺上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等表演結束。現場所有人,包括各位評委都報以熱烈的掌聲。

  高航和王思維都不住地嘆息:“這個小品真的好厲害!”

  張然也心生佩服,這個小品在表現形式上非常特別。信息量非常大,簡直象一個戲劇作品。但因為編導對時空轉換的把握很有章法,整個作品給人一種舉重若輕的感覺。

  最后的評分果然是高分,96.94分。

  這個分數,在所有作品中排名第一。只要他們在接下來的觀察人物練習中拿到0.9分,那么他們就是總分就是第一,成為這次小品大賽的冠軍。

  觀察人物練習只要不是特別差勁,基本上能拿到1分以上,也就是說小品《接受》基本上已經鎖定冠軍了。

  北電的食堂里。01表本的學生們都被這個作品震得說不出話來。只有李心悅略帶感嘆地道:“小品編排得好,演得更好,這次的冠軍應該就是這個作品了。”

  比賽繼續進行。

  當第三個小品的評分出來后,董青微笑著報幕:“下面是由北平電影學院選送并演出的小品《火龍駒》!”

  京城的某間客廳里,今天剛剛拆線出院的曹炳坤坐在電視機前,雙手合十,心里默默的祈禱著,希望自己的老師和同學好運。

  沉重的音樂聲中,旁白聲響起:“1946年11月,由于東北戰局所迫。剛剛成立不久的人民空軍東北航校,奉命從牡丹江向北大荒的密山搬遷,千里雪原。饑寒交迫。這是一次艱苦卓絕的戰略遷徙,途中,發生過這樣一個動人心魄的故事。”

  不管是現場觀眾,還是電視機前的觀眾,都吃了一驚。這個小品竟然是找陳道名作的旁白,陳道名可不好說話,誰面子這么大?

  張然、王思維艱難地拉著纖繩,雪橇上裝載著老式飛機部件、航材,高航腰間插著馬鞭吃力地推著雪橇。看得出。他們早已筋疲力盡了。

  這時,張然站起身。喘著氣道:“小馬館,通知部隊原地休息。”

  “是!”高航應了一聲。朝幕內揮動著小旗子,吹響哨子,吃力喊道,“原地休息!”話剛說完,他就咣當倒在了地上。

  王思維見狀,過去用腳輕輕地踢了踢他,叫道:“小馬館,不能躺在雪地上,趕緊起來,起來!”高航身子動了動,沒有理他。王思維見狀,轉身看著張然:“隊長,人肚子里沒食兒扛不住凍啊,你說這冰天雪地的,這要原地休息了那不得出人命啊?”

  張然大聲喊道:“那就開伙做飯!”

  王思維吃了一驚:“開伙做飯?不是,隊長…”

  “住口!”

  王思維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張然打斷了。他把王思維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我是說給大伙聽的,穩定軍心!”

  說著,張然走到高航的身邊,笑著道:“小馬館,起來!把大伙身上的干糧袋全收上來!”高航在地上翻了一圈,留了一個后背給張然。這讓張然相當無語:“你這娃娃咋不聽指揮呢?”

  高航跳了起來,從雪橇上抓起一大把空干糧袋,伸到張然面前嚷道:“都在這兒呢,全分隊三十多號人的干糧袋,前天就收上來了。你讓我收的,你忘了?你是餓糊涂了,還是裝糊涂啊?”

  王思維在旁邊補充道:“斷炊三天了!”

  剛開始,評委們發現張然他們三個氣息不穩,說話中氣不足,整個人有點抖抖索索的,以為他們緊張。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演的人物已經餓了三天了,一個人要是餓了三天,要是說話聲音還中氣十足,嗓門特別大,那就奇怪了。

  現在演的狀態才是對的!

  評委們非常吃驚,那種饑寒交迫的感覺是從身體里滲出來的,好像真的餓了好幾天了。這是怎么演的,怎么會演得如此真實?

  表演在繼續,為了讓大家暖和一點,張然下令讓大家活動一下,而他跟高航玩起了開飛機的游戲。沒想到敵人的飛機突然出現了,對他們進行了掃射。

  等敵機飛走,王思維走到高航身邊道:“小馬倌,我說你真行,開飛機還沒學會,你先把敵機給招來了。不是我說你。這輩子你就是趕馬車的命。”

  “趕馬車咋啦?瞧不起俺哪?咱航校就是馬拉飛機起家的!”這時,高航往舞臺的旁邊看了一眼,頓時叫道。“我的娘啊!火龍駒!咋啦,它咋臥那里呀?”說完。他直接跑下了舞臺。

  王思維見狀,也準備去看看,但被張然叫住了。張然拉著他的手,蹲在地上,壓低聲音道:“司務長,現在情況非常嚴峻,要是再搞不到吃的,我們幾十號人就要凍死餓死在這雪原上了。”

  “我知道。隊長!”王思維向四周指了指,艱難地道,“可是你看這方圓幾十里連個獵戶都沒有,冰天雪地也見不著個活物,咱總不能說捧著雪球蛋子當戧面饅頭吃吧?”

  張然拍了拍王思維的肩膀,安慰道:“你先穩住大伙,我到前面的林子里去看看,能不能打到一只狍子回來。”

  “好!”王思維站起來,向旁邊走去,準備安撫其他人的情緒。

  張然用力地站起身。準備去林子里打獵,可他剛走兩步,腳下一軟就倒在了地上。

  “隊長。隊長!”王思維嚇壞了,趕緊過去攙扶張然。

  張然沖他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王思維苦笑道:“隊長,你說你咋也臥倒了呢?”

  “隊長!”高航喊了一聲,從舞臺的旁邊跑過來,見張然躺在地上,失聲叫道,“俺的娘呀,隊長咋啦?”

  王思維苦笑道:“臥倒了。”

  高航指著舞臺的旁邊。大聲道:“火龍駒也臥倒了!剛才敵機轟炸,把火龍駒的腿給打傷了。你看它現在躺在雪地里一個勁兒流血呢!”

  王思維順著高航手指的方向一看,有些急了:“那你趕緊把它扶起來呀。牲口跟人一樣,在雪地里待的時間長了不凍死了嗎?”

  張然聽到馬傷了,先是一愣,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個解決的辦法。他猶豫了一下,神情馬上變得堅定起來,慢慢地站起來,開始摸腰上的手槍。

  高航十分焦急,抓住王思維的胳膊道:“大家伙兒抬不動它呀,你看地勤員,飛行員,好幾個呢,你快想想辦法呀!”

  王思維抱著腦袋,痛苦地道:“我能想什么辦法?我能想出什么辦法啊?”

  這時,張然走到王思維身邊道:“把火龍駒拉遠一點!”他把槍塞到王思維的手里,整個人一扭頭,把目光移向另外一邊,仿佛不愿意看到接下來的一幕:“一槍斃命!”

  高航整個人都傻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思維退后一步,嘴巴微張,眼睛瞪大,里面閃著驚恐的光:“你說啥?”

  張然神情很堅決,語氣更是不容置疑:“殺馬,填飽肚子,補充體力繼續前進!”

  王思維還是不敢相信,他看著張然的眼睛,帶著顫音問道:“隊長,殺了火龍駒吃肉?你咽得下去嗎?”

  張然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慌,要說和火龍駒的感情,隊伍里沒有誰能和自己相比,可是現在沒有別的選擇。他咬著牙道:“咽不下去也得咽!這是命令,快去!”

  王思維也知道如果不殺馬補充體力,所有人都會餓死的,他接過手槍,抹了把淚,朝火龍駒舉起手槍。

  高航沖了過來,從王思維的手中搶走了手槍:“不準!”

  張然將高航拉到一邊,安慰道:“小馬館,你聽我講!”

  高航大喊:“我不聽!”

  “你必須聽!”張然吼了一聲,然后吸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道,“咱們是一支部隊,火龍駒它只是個牲口。”

  高航表現出一股擰勁,帶著哭腔喊道:“它不是牲口,它是戰士,它是咱分隊的戰士!”

  “它就是個牲口,它要是戰士你喊它一聲,你看它答應不答應?”張然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盡力勸小馬倌,但他那股把氣憋在心里的感覺演得非常到位。

  “火龍駒!”高航對著舞臺的旁邊大喊一聲。他的喊聲剛落音,巨大的馬叫聲響起。高航眼淚嘩的一下掉了下來:“隊長,你聽,它答應了,它是咱分隊的戰士,它答應了啊!”

  這一聲馬的嘶叫,如同一記重錘,敲在了人心最柔軟的地方。不管是現場的觀眾,還是電視機前的觀眾,許多人瞬間淚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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